我叫柳青芜，青木宗唯一的女性体修。他们都说，女人炼体，天生亏气血，
是条走不通的死路。尤其是我这种主修“生机流”，不追求一拳碎山河，只求自己别死的，
更是笑话里的笑话。烈金宗那个叫雷洪的傻大个，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我鼻子。
说我这种体修，连给他提鞋都不配。于是，我站上了演武台。他想一拳解决我，
我没让他得逞。他想十拳解决我，我也没让他得逞。他用尽了所有力气，想把我打趴下。
最后，他自己先趴下了。我走到他面前，递过去一颗丹药。他不懂，
为什么我看着比他还精神。其实道理很简单。打人，不一定要用拳头。用时间，也一样。
1“柳师妹，你真要去？”师兄赵德的脸皱得跟苦瓜一样，
手里给我准备的伤药瓶子捏得咯吱响。我点点头，把袖子挽高一点，露出还算结实的小臂。
“去啊，为什么不去。”“那可是烈金宗的雷洪！”赵德压低声音，“那家伙就是个疯子，
纯粹的爆发流，一拳能打穿小半个山头。去年有个别宗的师兄跟他切磋，断了八根骨头，
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我笑了笑，把赵德递过来的药瓶塞回他手里。“放心，我骨头硬。
”我们青木宗，主修的是木系功法，讲究一个生生不息。体修本就少，
女体修更是几百年才出了我这么一个怪胎。宗门交流会这种场合，我本来是不想出风头的。
奈何，总有人嘴巴不干净。“青木宗是没人了吗？派个娘们上来凑数？”那个叫雷洪的男人，
一身赤金色的短打劲装，肌肉块垒分明，铜铃大的眼睛里全是轻蔑。他扫了我一眼，
声音大得整个演武场都听得见。“女人天生亏气血，在家绣绣花得了，学什么男人打熬筋骨？
炼到最后，怕不是月事都炼没了吧？”他身后的烈金宗弟子们发出一阵哄笑。
我这边的师兄师姐们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但又不敢说什么。没办法，雷洪强是事实。
我们宗主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忍着。宗门交流，技不如人，就只能受着。我没生气。
跟傻子生气，是拉低自己的水准。我只是走上演武台，冲着他对面那个位置，抬了抬下巴。
“来。”我说。雷洪愣了一下，随即狂笑起来。“有种！小娘们，
哥哥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体修！”他一边说，一边掰着自己的指关节，
发出爆豆子一样的脆响。“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不会打你的脸。”台下的议论声更大了。
“青木宗这个女弟子是谁啊？没见过啊。”“柳青芜，听说是个生机流体修。”“生机流？
那不是挨打流吗？纯靠恢复力的？”“哈，那不是正好给雷洪当沙包？这下有好戏看了。
”我没理会那些声音。我只是看着雷洪，平静地摆开一个守御的架势。裁判长老清了清嗓子，
看了看我们俩，有点犹豫。“点到即止，切莫伤了和气。”雷洪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
“长老放心，我一拳就让她下去了，伤不了。”他话音刚落，
裁判长老“开始”两个字才出口。一道金色的残影就扑到了我的面前。好快。
一股灼热的气浪混着汗味，瞬间糊了我一脸。2拳头。一个砂锅大的拳头，裹着刺眼的金光，
在我眼前迅速放大。那不是法术，是纯粹的气血之力凝聚到了极致，
甚至引动了天地间的金行灵气。躲不掉。这家伙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我没打算硬接。
双臂交叉护在胸前，气血瞬间涌动，一层淡绿色的光华在皮肤下流转。
这是我们青木宗体修的护身法门，“青木韧甲”。主打的就是一个“韧”字。“砰！
”一声巨响。像是一柄攻城锤狠狠砸在了城门上。我整个人倒飞出去，
双脚在坚硬的石板上犁出两条深深的沟壑。胸口发闷，喉咙里一股腥甜。
交叉格挡的双臂瞬间就麻了，骨头里嗡嗡作响，像是塞进了一窝蜜蜂。疼。真他妈的疼。
胸口的骨头，至少断了三四根。这还只是第一拳。台下一片惊呼。“结束了？”“好猛！
这一拳怕是有万斤之力！”“那个柳青芜怕是已经昏过去了。
”烈金宗那边已经开始提前庆祝了。雷洪收回拳头，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他甚至没再看我一眼，转身就要走下台，似乎觉得战斗已经结束。我咳出一口血沫，
里面混着细小的内脏碎片。然后，我站直了。淡绿色的光华在我体内疯狂流转。
断掉的骨头在发痒，那是骨茬在重新连接。破损的内脏在蠕动，那是新的血肉在飞速生长。
“生机流”的真意，不在于防御，而在于“生”。只要我还有一口气，
只要我体内的生机之力没有耗尽，我就能不断地修复自己。雷洪的脚步停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到了重新站得笔直的我。我冲他笑了笑，抹掉嘴角的血迹。“师兄，
你没吃饭吗？力气这么小。”雷洪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找死！”他怒吼一声，
再次冲了上来。这一次，不是一拳。是狂风暴雨一样的拳头。每一拳都带着破风的尖啸，
每一拳都凝聚着他霸道的金行气血。整个演武台都被金色的拳影笼罩。我没法躲。只能硬抗。
砰！左肩脱臼。生机流转，接上。砰！右腿骨裂。生机流转，愈合。砰！后背挨了一记重肘，
我能清楚地听到自己脊椎发出的呻吟。生机流转，强行稳住。
我像是一个狂风暴雨里的小舢板，随时都可能被巨浪拍碎。每一次重击，
都让我的身体剧烈震颤。每一次受伤，我都得消耗大量的生机之力去修复。
但我始终没有倒下。台下的人都看傻了。刚才还喧闹的演武场，现在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上那个不断被击飞、不断咳血，
却又一次次重新站起来的青衣女子。这已经不是切磋了。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打。
一个不知死活的沙包，和一个不知疲倦的打手。赵德师兄在台下急得快哭了，
几次想喊出“认输”，都被宗门长老用眼神制止了。长老的眼神很复杂，有担忧，有不忍，
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他好像在等。等一个只有他和我才知道的结果。
3雷洪的攻击频率开始下降了。他的呼吸，也开始变得粗重。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他打累了。连续高强度的爆发，对他气血的消耗是巨大的。
他的每一拳，都像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而我，只是在默默地承受，默默地修复。
“你这个……怪物！”雷洪喘着粗气，拳头上的金光都暗淡了不少。他想不通，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能抗住他这么多记重拳。他感觉自己打的不是人，
是一块怎么也砸不烂的牛皮糖。我没说话。我只是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生机。每一次受伤，对我来说都是一次计算。计算他拳头的力道。
计算他出拳的角度。计算他气血消耗的速度。计算我修复伤口需要多少生机。
这就像一道复杂的算术题。他的气血总量是已知的。他每次攻击的消耗是变量。
我的生机总量也是已知的。我每次修复的消耗也是变量。我要做的，
就是在我的生机耗尽之前，先把他的气血耗尽。这才是“生机流”体修的真正战斗方式。
我们不跟人拼拳头，我们跟人拼命长。“怎么？没力气了？”我主动朝他走了一步。
脚下的石板因为我刚才的“犁地”，已经碎裂不堪。但我站得很稳。雷洪眼神一凝，
像是被激怒的公牛。“少得意！”他再次爆喝，双拳合并，整个人像是一颗出膛的炮弹，
发动了冲锋。这是他的杀手锏，“烈金钻龙破”。将全身气血汇于一点，进行贯穿攻击。
威力巨大，但消耗也同样巨大。看来他是想一招定胜负了。台下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金光瞬间到了眼前。我没躲。也躲不开。我只是微微侧身，
用我的左肩，迎向了他那凝聚了全身力量的拳头。我知道，这一击，我的整条左臂都会废掉。
甚至半边身子都会被打烂。但是。我也知道。这是他的最后一击。“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我的左肩连带着锁骨、肋骨，
瞬间被那股狂暴的力量搅得粉碎。整个人再次被狠狠地轰飞出去，
撞在演武台边缘的防护法阵上，然后摔落在地。这一次，我没能立刻站起来。我趴在地上，
大口大口地呕着血。左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软趴趴地垂在一边。剧痛像是潮水，
一波一波地冲击着我的神经。雷洪站在场中央，剧烈地喘息着。他的脸色苍白，
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这是气血透支的迹象。他赢了。但是惨胜。他看着趴在地上的我，
眼神复杂。有胜利的快意，也有无法理解的惊悸。他想走过来，说两句场面话。
但他刚迈出一步，就一个踉跄，单膝跪在了地上。他真的……一滴都没有了。全场寂静。
裁判长老正要宣布结果。我动了。我用我完好的右手，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地，
把自己撑了起来。破碎的左肩，在淡绿色光华的包裹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重组。
骨骼在生长，血肉在弥合。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
走向那个单膝跪地、连站起来都费劲的男人。他抬起头，用一种看鬼的眼神看着我。
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然后，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我抬起了我那只刚刚还是一滩烂肉，现在却已经完好如初的左手。
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4“师兄，你输了。”我的声音很轻，
但在这落针可闻的演武场上，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雷洪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想反驳，想说他明明把我打趴下了。但他看着我完好无损的身体，
再看看自己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不是输在力量上，不是输在招式上。是输在了他最引以为傲，也最看不起女人的“气血”上。
他的气血，被我活活耗干了。台下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议论声。
“这……这怎么可能？”“她的恢复能力也太变态了吧！
”“雷洪的‘烈金钻龙破’都打不死她？”“这根本不是体修，这是妖兽吧！
”烈金宗的弟子们个个面如死灰。他们引以为傲的天才，被一个他们最看不起的“娘们”，
用一种最憋屈的方式击败了。我没理会那些议论。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倒出一颗碧绿色的丹药，递到雷洪面前。“回气丹，对你现在的状况有好处。
”雷洪看着那颗丹药，又看看我，眼神里的惊恐慢慢变成了屈辱和愤怒。他觉得我在羞辱他。
打败了他，还要假惺惺地给他丹药。“滚！”他一把打开我的手，丹药滚落在地。我也不恼。
只是弯腰，把丹药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重新递到他面前。“师兄，别误会。
”我的语气很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关切。“耐力，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的爆发力很强，
但续航太差了，这是病，得治。”“噗！”台下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即，
笑声像是会传染一样，此起彼伏。雷洪的脸，从猪肝色变成了酱紫色。
“杀人诛心”这四个字，大概就是为我这句话量身定做的。我不仅赢了他，我还在教他做事。
用他最不屑的方式，指出了他最大的短板。“你……你……”雷洪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烈金宗的弟子们惊呼着冲上台，
手忙脚乱地把他抬了下去。一场闹剧，就这么收场了。裁判长老走上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眼神里充满了赞叹和一丝后怕。他大声宣布：“本场切磋，青木宗柳青芜，胜！
”我们青木宗的弟子们，在短暂的呆滞之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赵德师兄冲上台，
一把抱住我，激动得语无伦次。“师妹！你太牛了！你简直是我的神！
”我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师兄，轻点，骨头刚长好，还不结实。”我开玩笑地说。
其实我知道，我体内的生机之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外表看着光鲜，内里已经有点空了。
如果雷洪能再多打出两拳，倒下的可能就是我。可惜，他没有如果。宗主也走上了台，
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很沉稳。“好，很好！青芜，
你为我们青木宗争光了！”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
“也为你自己，争来了一个天大的机会。”机会？我愣了一下。
我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个嘴臭的家伙，顺便证明一下“生机流”不是废物。什么机会？我看到，
贵宾席上，几个其他宗门的大佬，甚至连主持这次交流会的皇城使者，
都向我投来了意味深长的目光。那目光里，有惊讶，有审视，还有一丝……贪婪？
我心里咯哦了一下。事情，好像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这场胜利，带来的或许不全是好事。
5回到青木宗的驻地，我立刻被师兄师姐们围了起来。
各种赞美的话不要钱似的往我耳朵里灌。赵德师兄更是殷勤，端茶倒水，
还把他珍藏多年的疗伤膏药全拿了出来。“师妹，快敷上，虽然你恢复得快，
但巩固一下总是好的。”他一边说，一边就要来揭我的衣领。我赶紧把他推开。“师兄，
男女有别。”“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个！”赵德一脸“你别不知好歹”的表情。
我正头疼怎么应付这群热情的同门，宗主的亲传弟子过来了。“柳师妹，宗主请你过去一趟。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我心里那点不祥的预感又冒了出来。“好，我马上就去。
”宗主的房间里，檀香袅袅。他正坐在桌边喝茶，见我进来，指了指对面的蒲团。“坐。
”我依言坐下。他亲自给我倒了一杯茶，茶水澄澈，香气扑鼻。“尝尝，
这是我珍藏的‘碧螺春’，有凝神静气，稳固气血的功效。”我端起茶杯，没喝。“宗主，
您找我来，不只是为了请我喝茶吧？”宗主笑了笑，放下茶杯。“你这丫头，还是这么直接。
”他看着我，眼神变得严肃起来。“青芜，你知道这次宗门交流会，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吗？
”我摇摇头。不就是各大宗门弟子之间切磋一下，排个座次，分点资源吗？年年不都这样。
“不。”宗主摇了摇头，“这次不一样。这次，皇城使者亲临，是为了挑选一批精英弟子，
去执行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我的心一沉。“什么任务？”“进入‘绝灵之地’。
”绝灵之地！我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修真界的一处绝地，传闻上古时期有大能在此地斗法，
打碎了天地法则。在那片区域里，所有灵气都被一种诡异的力量压制、吞噬。修士进去了，
一身法力荡然无存，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唯一的例外，就是体修。因为体修的力量，
源于自身的气血，而非天地灵气。但即便是体修，在绝灵之地里也举步维艰。
因为没有灵气补充，气血的恢复速度会变得极其缓慢。每一次战斗，每一次受伤，
都是不可逆的消耗。“为什么要进绝灵之地？”我问。“因为那里，
有我们整个修真界都急需的东西。”宗主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不朽根’。”不朽根。
传说中能生死人、肉白骨，甚至能让修士突破境界壁垒，延长寿元的神物。“可是，
那地方不是很危险吗？据说里面有被扭曲法则异化了的妖兽，凶残无比。”“没错。
”宗主点头，“所以，这次挑选的弟子，必须是精英中的精英。而你，今天在台上的表现，
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你的价值。”我明白了。在那个法力失效、恢复困难的地方。
一个爆发力强但续航差的体修，就像一颗流星，璀璨一瞬，然后就没了。
而我这种恢复能力变态的“沙包”，却成了最宝贵的战略资源。我能抗，能磨，
能为同伴创造输出环境。我就是移动的堡垒，是团队生存的保障。“所以，
您早就知道这件事？”我看着宗主的眼睛。“所以，您默许雷洪挑衅我，
甚至……是故意让我上台的？”宗主没有回避我的目光。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青芜，宗门培养你，耗费了无数资源。现在，是宗门需要你的时候了。”他的话很平淡，
但里面的意思却不容置疑。我心里一阵发冷。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一枚棋子。
一场看似为我正名的战斗，实际上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商品展销会”。而我，
就是那个被摆在货架上，标上了“耐用、抗揍”标签的商品。我的胜利，不是我的胜利。
是宗门计划的胜利。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突然变得无比苦涩。6“这是你的荣幸。
”宗主放下茶杯，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能为宗门，
为整个修真界的未来做出贡献，是每个弟子都该有的觉悟。”荣幸？去一个九死一生的地方，
给一群眼高于顶的天才当肉盾，这是荣幸？我差点笑出声。“如果，我拒绝呢？”我问。
宗主的脸色沉了下来。“你不能拒绝。”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这是皇城使者和各大宗门共同的决定。你今天的表现，已经让你成了不二人选。你拒绝，
就是与整个修真界为敌。”好大一顶帽子。我看着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他是我敬仰的宗主，是青木宗的领袖。但在这一刻，他只是一个为了利益，
可以毫不犹豫牺牲自己弟子的政客。“我明白了。”我站起身，对着他深深一躬。“弟子，
领命。”我没有选择。反抗，死得更快。接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走出宗主的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