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取通知书被人从中间撕开，红底金字的“京华大学”四个字，断成了两截。
姜宁看着眼前这张脸。这张脸，她到死都记得。这是许柔，她名义上的妹妹，
许家真正的千金。上一世，许柔就是这样，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得意，当着她的面，
把她的未来撕得粉碎。然后，许家父母走了进来，告诉她：“宁宁，小柔身体不好，
不能离家太远。你的成绩好，再复读一年，肯定也能考上。先把这个名额让给妹妹，好不好？
”她信了。她信了这个“好不好”。结果，许柔拿着她的名额去了大学，嫁给了高官子弟，
风光无限。而她，在许家当牛做马，照顾生病的许母，讨好暴躁的许父，
忍受许柔时不时的冷嘲热讽。最后，许母病逝，许父嫌她晦气，将她扫地出门。她孑然一身，
在工厂打工时被机器绞断了胳膊，感染死在了破旧的出租屋里。临死前，她才知道，
许家的保姆偷偷告诉她，当年许母根本没病，一切都是许家人为了逼她让出名额，
演的一出戏。“姐姐，你看，撕了就撕了。”许柔把撕成两半的通知书扔在姜宁脸上，
声音又甜又腻，“反正你一个乡下回来的野种，也不配去京华大学。爸妈说了，
这个名额是我的。”姜宁的胸口剧烈起伏。恨意像烧红的铁水，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烫穿。
她回来了。重生回命运转折的这一天。上一世，她哭着求，跪着求，
求来的只是一家人越来越厌恶的眼神。这一世……姜宁忽然笑了。她捡起地上的两半通知书，
仔仔细细地对好，然后轻飘飘地往前一递，塞进许柔的手里。“给你。”许柔愣住了。
她预想中的哭闹、质问、发疯，全都没有。眼前的姜宁，平静得可怕。“既然你这么喜欢，
那就拿去吧。”姜宁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许家大小姐的身份，京华大学的名额，
还有爸妈的宠爱……这些，我通通不要了。”“你……你什么意思？”许柔感到了不对劲。
姜宁没再看她。她转身，走到客厅。许父许振宏和许母李兰正坐在沙发上，
脸上带着算计好的愧疚。看到姜宁出来，李兰立刻准备好的台词就来了：“宁宁，
你听妈妈说……”“我不是来听你们解释的。”姜宁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不大，
却像冰块一样砸在客厅的地板上，“我是来道别的。
”她的目光扫过这两个她叫了十八年“爸妈”的陌生人。“从今天起，我姜宁，和你们许家，
一刀两断。你们养育我十八年的恩情，我记着。但你们骗我、辱我、毁我前程的仇，
我也记着。”她走到门口，手握住门把手，回头，对着满脸错愕的许家人，
露出了一个灿烂到诡异的笑容。“许家这泼天的富贵，谁爱要谁要。我不伺候了。”门，
被重重关上。留下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许振宏的脸瞬间铁青：“反了天了！这个逆女！
”1 净身出户，天大的笑话“净身出户？”姜建国一拍桌子，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黝黑的脸上满是怒气，看着自己养了十八年的闺女，声音都在抖：“他们许家还要不要脸！
抢了你的大学名额，还让你净身出户？他们怎么敢的！”刘芬在一旁抹着眼泪，
拉着姜宁的手翻来覆去地看：“宁宁，我的儿，你受委屈了……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有爸妈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这里是姜宁真正的家。一个挤在筒子楼里，
连独立厕所都没有的小屋。可就是这个小屋，比许家那个金碧辉煌的牢笼，要暖和一万倍。
姜宁看着眼前这两个为她着急上火的朴实父母，前世死前的孤独和冰冷，被一点点驱散。
她吸了吸鼻子，强压下眼泪，反而笑了：“爸，妈，什么叫净身出户？我本来就一无所有，
是他们把我从你们身边抢走的。”“话是这么说，可……”姜建告气得说不出话。
“没什么可是的。”姜宁站起来，从自己带回来的小包袱里，拿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
里面，是几张存折和一沓现金。“这是……”刘芬愣住了。“我在许家的这几年，
他们每个月会给我零花钱，我都存起来了。还有过年的压岁钱，亲戚给的红包，
加起来一共是三千二百块。”姜宁把钱推到父母面前，“爸，妈，这钱，
是咱们家东山再起的本钱。”三千二百块！在八十年代初，
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三四十块的年代，这绝对是一笔巨款！姜建国和刘芬都惊呆了。
他们以为女儿在许家吃尽了苦头，没想到她还攒下了这么大一笔钱。
“你这孩子……”刘芬的眼泪又下来了，这次是激动。“这只是开始。
”姜宁的眼睛里闪着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和狠劲，“他们许家以为把我赶出来，
我就死路一条了？他们以为抢走一个大学名额，就能毁掉我一辈子？他们想错了。
”她握住母亲粗糙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妈，你不是一直想开个小吃摊，
卖你的拿手绝活炸藕合吗？咱们干！”“现在？这……能行吗？
都是投机倒把……”刘芬有些犹豫。“妈，时代变了。”姜宁知道，
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思想还没转过弯来，“现在叫个体户，是国家支持的。
咱们就从菜市场开始摆摊，我有办法让咱们的藕合成为全城最抢手的货！
”看着女儿笃定的眼神，姜建国把烟袋锅往桌上一磕，下了决心。“干！我闺女说干，
咱就干！大不了我这身老骨头再去扛麻袋，也不能让我闺女再受一点委屈！”第二天，
许家的饭桌上，气氛格外压抑。许柔试探着说：“爸，妈，姐姐昨天就那么走了，
连件换洗衣服都没拿，会不会出事啊？”李兰冷哼一声：“能出什么事？她那个穷鬼爹妈家，
还能饿死她？让她出去吃点苦头也好，才知道咱们家对她多好。过不了三天，
她自己就哭着回来了。”许振宏也沉着脸：“别管她了，死在外面才好！没良心的白眼狼！
”他们一家人，笃定地等着姜宁低头。等着她哭着回来，跪下求他们原谅。这个剧本，
他们演练了无数遍。他们不知道，姜宁的人生剧本，已经换了作者。
2 菜市场的藕合西施清晨的菜市场，喧嚣震天。一股浓郁的油香味，像一只霸道的手，
硬生生从各种鱼腥味、蔬菜的土腥味里，劈开了一条香气通道，勾引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卖藕合喽！现炸的藕合！外酥里嫩，一口爆汁！”姜宁清脆的吆喝声，
在嘈杂的环境里格外响亮。她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臂。
头发利落地扎成马尾，脸上带着热气腾腾的笑容，和这个油腻腻的菜市场格格不入。
他们的摊位很简单，一张小桌，一口油锅，两个马扎。
刘芬负责把调好的肉馅夹进切好的藕片里，裹上面糊。姜宁负责下锅炸，装袋，收钱。
姜建国就在一旁，用他那洪亮的大嗓门帮着吆喝。刚开始，没人理他们。姜宁也不急。
她拿出一片炸好的藕合，用筷子夹着，对着路过的一个大妈，热情地喊：“大妈，尝尝！
刚出锅的，尝尝不要钱！”大妈本来不想理，可那金黄酥脆的样子，实在是诱人。
她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鲜美的肉汁就在嘴里爆开，
混合着藕片的清甜和面糊的焦香，烫得她一哆嗦，眼睛却瞬间亮了。“哎哟！好吃！
”大妈毫不吝啬地夸奖，“姑娘，你这藕合怎么卖的？”“一毛钱一个，五毛钱六个！
”“给我来五毛钱的！”开了第一单，后面的生意就像打开了水龙头。姜宁的藕合，
和别人的不一样。她在肉馅里加了点独家秘方，是上一世一个大厨教她的，
能最大限度地激发肉的鲜味。面糊的配比也经过了改良，保证炸出来外壳酥脆，
内里却不吸油。很快，他们的小摊前就排起了长队。“小姑娘，给我来一块钱的！
”“这藕合真香啊，比国营饭店的都好吃！”“这姑娘长得也俊，人还勤快，
谁家娶了有福气！”听着这些朴实的夸奖，刘芬和姜建国笑得合不拢嘴。他们从没想过，
摆摊做生意，竟然这么红火。一天下来，收摊的时候，
刘芬数着那一大把被汗浸得发软的毛票，手都在抖。
“宁宁……咱、咱们今天赚了……三十五块！”一天，就赚了姜建国一个月的工资！
姜建国激动地狠狠吸了一口烟，眼眶都红了。姜宁看着父母激动的样子，心里却平静如水。
三十五块，很多吗？在许家，这不够许柔买一双皮鞋。但这三十五块，
是他们姜家站起来的第一块基石。就在他们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
停在了菜市场不远处。车里，李兰透过车窗，看着那个在油锅前忙碌的、满脸油污的姜宁，
脸上露出了鄙夷又痛快的笑容。她对身边的许柔说：“看见没？这就是她想要的自由。
离开我们许家，她就只能干这种下九流的活儿。我倒要看看，她能撑几天。”许柔也笑了，
笑得得意洋洋：“妈，你放心，我明天就去学校报到。我会替姐姐，好好念大学的。
”3 让她跪下求我许柔去京华大学报到的那天，穿上了她最喜欢的一件连衣裙。
她站在宿舍楼下，享受着周围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心里充满了巨大的满足感。姜宁？
那个蠢货，现在应该还在菜市场闻油烟味吧。她活该。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军装的挺拔身影，
朝她走了过来。男人很高，肩膀宽阔，五官轮廓分明，像刀刻的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
深邃锐利，带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许柔的心，瞬间漏跳了一拍。她认得他。秦峰。
京城大院里最有名的天之骄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战功赫赫的军官。也是上一世，
姜宁拼了命想嫁，却连正眼都没看过她一眼的男人。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秦峰似乎也在找人。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扫过，最后，落在了许柔身上。许柔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完美的笑容。秦峰走到她面前，站定。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利落：“你是新生？姜宁？”许柔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他竟然是来找姜宁的？怎么可能！姜宁那个土包子，怎么会认识秦峰这样的人物？
一股强烈的嫉妒，像毒蛇一样瞬间缠住了她的心脏。她下意识地撒了谎，
声音娇滴滴的：“我……我就是。您是？”秦峰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眼前的女孩，
和资料照片上那个眼神清澈倔强的姑娘，似乎有点不一样。但名字和专业都对得上。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这是姜爷爷让我转交给你的。他在信里。”说完，
秦峰没有一丝停留，转身就走。许柔捏着那个信封，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姜爷爷？
哪个姜爷爷？为什么会给姜宁写信？还让秦峰亲自来送？她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信上的内容，让她如遭雷击。那竟然是一封推荐信。写信的人，
是军中一位德高望重、早已退隐的老首长。而他推荐的，
是姜宁去参加一个保密级别极高的国防科研项目选拔！信里，
老首长亲切地称呼姜宁为“小宁丫头”，说自己是她父亲姜建国的老战友，
一直关注着她的成长，对她在数理化方面的天赋赞不绝口。许柔的脑袋“嗡”的一声，
一片空白。她一直以为，姜宁的亲生父母，就是两个一无是处的穷工人。她做梦也想不到，
他们背后，竟然还站着这样一尊大佛！这个机会……这个能一步登天的机会，
本来应该是属于姜宁的！现在，却阴差阳错地，落在了自己手里。巨大的恐慌和贪婪，
同时攫住了她。不行！这个机会，绝对不能还给姜宁！它必须是我的！许柔的眼神，
瞬间变得阴狠。她把信死死地攥在手里，一个恶毒的计划，在她脑中飞速成形。她要让姜宁，
彻底烂在泥里。她要让姜宁，跪下，求她！4 砸烂的摊子，泼出的脏水姜家的藕合摊，
火了。很多人不是为了买藕合，就是想来看看那个传说中水灵又能干的“藕合西施”。
生意太好，招来了同行的嫉妒。几个卖油条炸糕的摊贩，天天在旁边阴阳怪气。这天，
摊子前又排起了长队。突然，一个壮汉捂着肚子，惨叫着冲了过来，一把推翻了滚烫的油锅！
“哗啦——”热油溅得到处都是，人群发出一片惊叫，吓得四散奔逃。姜宁反应最快，
一把将母亲刘芬推开，自己的胳膊却被溅起的油星烫出了一串燎泡。“我的肚子！疼死我了！
”壮汉在地上打滚，指着姜宁声嘶力竭地喊，“我吃了你们家的藕合，要中毒了！
你们在里面放了什么黑心东西！”“对！我家老头子昨天吃了也拉肚子了！
”一个尖嘴猴腮的女人立刻跳出来帮腔，“大家别买他家的东西，吃死人啊！
”几个同行也趁机煽风点火。“我就说嘛，什么独家秘方，肯定是放了不干净的东西！
”“黑心肝的，为了赚钱不要命了！”一时间，群情激愤。买东西的顾客，
看姜宁一家的眼神都变了。姜建国气得脸红脖子粗，冲上去就要跟那壮汉理论：“你胡说！
我们家的东西干干净净！”“爸！别过去！”姜宁一把拉住父亲，眼神冷静得可怕。她知道，
这是有人故意来找茬。跟他们吵，没有用。壮汉见她不出声，以为她怕了，
闹得更凶了：“大家快来看啊！老板心虚了！她不敢说话了！我要去告你们！让你们坐牢！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指指点点。刘芬急得快哭了，手足无措。
姜宁忍着胳膊上火辣辣的疼，从人群里挤了出去，很快又挤了回来。她手里，
多了一根擀面杖。“你说你吃了我的藕合，肚子疼？
”姜宁走到那个还在地上打滚的壮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对！就是你家的！”“好。
”姜宁点点头，然后，毫无预兆地，一棍子狠狠地抽在了壮汉的大腿上！“嗷——！
”壮汉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疼得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所有人都看傻了。谁也没想到，
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小姑娘，下手这么狠！“你……你敢打人！”壮汉捂着腿，又惊又怒。
姜宁冷笑一声，又是一棍子抽了过去。“打的就是你！你说你吃了我的藕合，那你倒是说说，
你是早上吃的，还是中午吃的？我家的藕合是咸口的还是甜口的？你一个人来的，
还是跟谁一起来的？”壮汉被问得一愣，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姜宁步步紧逼，
手里的擀面杖指着他的鼻子。“答不上来了？因为你根本就没吃过！你就是收了别人的钱，
故意来我这儿泼脏水的！”她的声音又清又亮，瞬间传遍了整个菜市场。“大家都看见了，
他装肚子疼在地上打滚，我一棍子下去，他跳得比谁都高！这叫快死了？
”“我一个女孩子家，带着爸妈辛辛苦辛做点小生意，就有人眼红，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今天，我就把话放这儿，我家的东西，绝对干净！谁要是再敢来闹事，我就打断他的腿！
”她手持擀面杖，站在一片狼藉的摊位前，明明身材纤细，气势却像个不可侵犯的女战神。
那个壮汉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腿肚子直哆嗦。他本来就是收了钱来演戏的，哪见过这种阵仗。
周围的看客，风向也立刻变了。“对啊，这小子看着就不像好人！”“这姑娘说得有道理，
肯定是被人陷害的！”就在这时，两个穿着制服的工商管理人员，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谁在这里聚众闹事！”那个帮腔的尖嘴猴腮的女人，眼睛一亮，立刻恶人先告状：“同志！
是她！她卖的东西吃坏了人，还打人！”壮汉也找到了靠山，哭嚎起来：“同志，
你们要为我做主啊！”工商管理员皱着眉，看向姜宁：“跟我们走一趟吧。”眼看着，
局势又要逆转。姜宁却一点都不慌。她早就料到，对方的手段，不会只有这么一点。
她扔掉擀面杖，拍了拍手上的灰。“好，我跟你们走。不过在走之前，我想请大家，
看一场戏。”她说完，转身，目光直直地射向了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
站着一个穿着时髦连衣裙的女孩。正是许柔。5 你的嘴脸，
真恶心许柔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她今天特意过来，
就是想亲眼看看姜宁是怎么被踩进泥里的。她躲在人群后面，看到摊子被砸，
看到姜宁被围攻，心里痛快极了。她甚至觉得，那两个工商管理员，
就是上天派来收拾姜宁的。可现在，姜宁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
直直地扎了过来。许柔的心，猛地一慌。“看什么戏？少在这里装神弄鬼！
”那个尖嘴猴腮的女人色厉内荏地喊。姜宁根本不理她。她就那么看着许柔，一步一步地，
朝她走了过去。人群不自觉地为她让开了一条路。“妹妹，来看姐姐的笑话，开心吗？
”姜宁走到许柔面前，轻声问。她的声音很温柔，听在许柔耳朵里，却像是魔鬼的低语。
许柔的脸，瞬间白了。“你……你胡说什么！谁是你妹妹！我根本不认识你！”“不认识我？
”姜宁笑了，她指了指那个还在地上哼哼的壮汉，又指了指那个尖嘴猴腮的女人，
“那他们呢？你也不认识吗？”“我说了我不认识！”许柔慌乱地后退了一步。“是吗？
”姜宁的笑容更大了，“王二麻子，城东出了名的混混，因为聚众堵伯，上个月刚被放出来。
李寡妇，你妈以前的牌搭子，欠了一屁股的债。许柔，我亲爱的好妹妹，你告诉我，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什么今天会这么巧，同时出现在我这个小小的摊位前，
异口同声地污蔑我？”姜宁的每一句话，都像一个重锤，狠狠地砸在许柔的心上。
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会知道王二麻子的底细！她怎么会知道李寡妇和我妈打过牌！
周围的人群，也听出了不对劲，一片哗然。“原来是这么回事！是她找人来陷害自己姐姐啊！
”“我的天，这心也太毒了吧！”“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么恶毒！
”指责和鄙夷的目光，像无数根针，刺向许柔。许柔的身体开始发抖，脸色惨白如纸。
“不是我！不是我！”她尖叫起来，指着姜宁，“是你！是你血口喷人！
你就是嫉妒我能上大学，嫉妒我能过好日子，所以才故意诬陷我！”“我嫉妒你？
”姜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猛地收起笑容，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许柔的衣领。
力气大得，许柔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许柔，你听好了。”姜宁凑到她耳边，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我嫉妒你偷走我的人生吗？
我嫉妒你穿着我妈给你买的裙子，用着我爸给你的钱，住在我家为你准备的房间里吗？不。
”她的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我只是觉得，你和你那一家人，很恶心。
”“你们的嘴脸，真恶心。”说完，她猛地松开手。许柔像一滩烂泥，瘫软在了地上。
那两个工商管理员，也看明白了整场闹剧。他们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许柔和那两个混混，
对姜宁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小同志，这是一场误会。是我们工作失误，打扰你做生意了。
”姜宁摇摇头：“不怪你们。”她转过身，对着所有围观的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各位街坊邻居，今天的事，让大家见笑了。我姜宁在这里保证，只要我的摊子还开一天，
就绝对对得起良心。谢谢大家的支持！”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他们看向姜宁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敬佩。而瘫在地上的许柔，在这些目光的凌迟下，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知道，自己完了。名声，彻底臭了。她抬起头，
用怨毒到极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姜宁的背影。姜宁！你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手里，
还有最后一张王牌！6 秦峰上门，致命的王牌姜宁的藕合摊，因祸得福，
生意比以前更火爆了。很多人都是特意跑来，就为支持这个有骨气、不好惹的漂亮姑娘。
姜宁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她知道许柔的性格。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三天后的一个傍晚，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了筒子楼下。车上，
走下来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是秦峰。他身后，还跟着一脸得意和委屈的许柔。
姜建国正在楼道里修炉子，看到秦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激动地站了起来，
在满是油污的围裙上擦了擦手。“秦……秦峰？你怎么来了？
”秦峰对着这个满脸沧桑的老兵，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姜叔，好久不见。”“快，
快进屋坐！”姜建国热情地把人往屋里让。屋里，姜宁和刘芬正在包第二天的藕合。
看到秦峰和许柔一起进来，姜宁的瞳孔，猛地一缩。来了。她就知道。许柔一进门，
就扑到了刘芬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婶婶！你快管管姜宁吧！
她……她竟然在菜市场找人打我！还污蔑我！我的名声都让她给毁了！
”刘芬被哭得一头雾水：“小柔，你这是说啥呢？”秦峰皱着眉，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当然，是许柔哭着跟他告状的版本：姜宁因为嫉妒她上了大学，就在菜市场当众羞辱她，
还找了地痞流氓威胁她。姜建国听完，脸色“腾”地一下就沉了。“放屁！
我闺女不是那样的人！”许柔哭得更凶了：“叔叔，
我知道你不信我……可、可是秦峰大哥都看见了！我把老首长的推荐信给姜宁，
她不但不领情，还说……还说我们许家欠了她的，要让我们家破人亡……”她一边哭，
一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去看秦峰。她知道，秦峰这样的人，最重情义，也最看重军人的声誉。
只要把“老首长”和“家破人亡”这种话搬出来，秦峰绝对会站在自己这边。果然，
秦峰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他看向姜宁，目光里带着审视和失望。“姜宁，是这样吗？
”这是一个死局。许柔的段位，比上一世高明了太多。她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完美的受害者，
还拉来了秦峰这样一个身份尊贵、立场公正的“证人”。如果姜宁承认，就是心胸狭隘，
不知好歹。如果姜宁否认，就是当着秦峰的面撒谎，人品有问题。上一世，她就是这样，
一步步被许柔的朋友圈污蔑成一个疯癫恶毒的女人，最后众叛亲离。屋子里的气氛，
瞬间降到了冰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姜宁身上。姜宁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藕合，
在围裙上擦干净了手。她没有急着辩解，而是抬起头，看着秦峰，
问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问题。“秦营长，你觉得，我爸是个什么样的人？”秦峰愣住了。
他看了一眼姜建国，沉声说：“姜叔是我敬重的老班长。当年在战场上，他为了掩护战友，
自己一个人扛下了三颗手榴弹的破片。他是英雄。”“好。”姜宁点点头，又问，
“那你觉得，一个连命都不要的英雄，会教出一个什么样的女儿？
是会教出一个偷换别人大学名额、还反咬一口的女儿，
还是会教出一个被人抢了前程、还要忍气吞声的女儿？”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她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她只是把父亲的荣耀，像一面盾牌，竖在了自己面前。
她在逼秦峰选。是相信一个英雄的人品，还是相信一个陌生女孩的眼泪。秦峰的瞳孔，
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他锐利的目光，从姜宁倔强的脸上，
扫到姜建国那条因伤残而微微蜷缩的腿上，再落到许柔那张梨花带雨却暗藏心虚的脸上。
一瞬间，很多事情，都清晰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资料照片上的姜宁，和眼前的许柔，
感觉完全不一样。照片上的那个女孩，眼神里有光。而眼前的这个，只有算计。原来，
她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去报到的那个，根本不是老首长要找的人！秦峰的脸色，
瞬间冷了下来。他看着还在假哭的许柔，声音像淬了冰。“你不是姜宁。”“你是谁？
”7 她凭什么，她配吗？秦峰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小小的屋子里炸开。
许柔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鸡，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惊恐和难以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