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被妻子、弟弟和儿子联手算计,夺走祖传面馆,惨死街头。
重生回到他们逼我签转让协议的生日宴,看着他们虚伪的嘴脸,我吐了他们一身。
他们以为我只是气病了,却不知,我将当着所有人的面,
揭开这场埋藏了二十五年的惊天丑闻。我要让他们知道,吃我血肉的代价。
1我儿子顾思博二十五岁生日那天,我在厕所里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门外,客厅里,
他和他那没过门的女朋友江媛,还有我那个与我相濡以沫二十五年的妻子林玉华,
正围坐著,等我签一份文件。一份转让协议。要把我父母留下来的面馆,我赖以生存的铺子,
无偿转到顾思博名下。脑子里的绞痛一阵阵袭来,不是病,是记忆。
上一世临死前被按在泥水里的绝望感,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上一秒。我死了,
死在一个暴雨天。被赶出面馆后,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蜷缩在天桥底下。顾远舟,
我的好弟弟,开著他那辆发亮的奔驰路过,车窗摇下,一张百元大钞被扔进我面前的积水里。
林玉华坐在副驾,脸上的厌恶像看见一坨腐烂的垃圾。还活著呢?命真硬。顾思博,
我养了二十五年的好儿子,也在后座,他揽著江媛,声音轻飘飘的,晦气。走吧。
然后车开走了,溅了我一身泥水。那天晚上,我就嚥了气。现在,厕所镜子里的这张脸,
是我五十岁的脸。苍老,疲惫,眼角全是操劳出来的褶子。但这是一张活著的脸。
我用冷水泼了几把脸,听著门外林玉华不耐烦的声音:顾正山,你死在里面了?
磨磨唧唧的,儿子还等著呢!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客厅的气氛有点僵。
桌上摆著一个生日蛋糕,没人动。那份A4纸打印的协议就放在蛋糕旁边,像一张催命符。
顾思博看见我出来,脸拉得老长,但马上挤出一个笑容,爸,你好了?快来坐,
江媛她爸妈那边催得紧,非说要把面馆写我名下才肯同意我俩结婚。这不也是为了我们好嘛,
你就当是提前给我的生日礼物。江媛坐在那里,低头玩著指甲,连声叔叔都懒得叫,
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这间面馆本来就是她家的。林玉华帮腔,
语气像是施舍:孩子说的对。再说了,铺子迟早是他的。你现在给了,思博有面子,
我们在亲家面前也好说话。你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不为他想为谁想?
我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喃喃自语。上一世,我也是这么想的。父母走得早,
留下我和小五岁的弟弟顾远舟。我退了学,扛起这家面馆,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
就为了供他读书,把他拉扯大。后来他毕业,在外面搞大了林玉华的肚子,
对方家长要打断他的腿。他跪在我面前哭,说事业刚起步,不能被孩子拖累。他说:哥,
你帮帮我!你反正年纪也不小了,找不到对象,你就娶了她吧!玉华是个好姑娘,
你不会吃亏的!我心软了。我看著林玉华那高高隆起的肚子,想著一个女人沒了名声,
一辈子就毁了。我想著父母临终的嘱托,要我照顾好弟弟。所以我点了头。我娶了林玉华,
孩子生下来,姓顾,叫思博。我把他当亲儿子养,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他从小吃的穿的,哪一样比别人差?为了这个家,我守著这家不起眼的面馆,
一根面一根面地拉,一碗汤一碗汤地熬,从黑发熬到了白頭。我以为他们是我的家人。
直到死,我才知道,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顾远舟事业有成后,
林玉华就成了他半公开的情妇。他们俩瞒著我,
在顾思博耳边灌输了二十多年:你真正的父亲,是那个在深圳开大公司的顾远舟,
不是这个守著破面馆的窝囊废顾正山。他们,早就盼著我死了。上一世,他们说服我,
只要拿到面馆的房产证,就能贷款创业,让我过上好日子。我信了,当天就把字签了。
一个月后,铺子拆迁的消息公布,那块地被规划成地铁口,补偿款高达八百万。他们拿著钱,
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像扔一条死狗一样扔了出去。现在,
看著顾思博那张充满了算计和不耐烦的脸,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再也克制不住。哇
的一声,我吐了一地。晚饭吃的面条、牛肉,混杂著酸臭的胃液,全喷在了那份转让协议上。
三个人的脸色瞬间变了。江媛嗷一声跳了起来,捏著鼻子躲得老远,满脸嫌恶。
顾思博的脸黑得像锅底,那眼神,恨不得立刻杀了我。但他忍住了,他扑过来,
手却悬在半空,一脸假惺惺的关切:爸!你怎么了?你看看你,身体都这样了,
以后还不得靠我照顾?这铺子……他的话卡住了,因为我直勾勾地盯著他。我没说话,
只是看著他,那种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和我血脉不相连的,
吃我血喝我肉长大的怪物。他被我看得心里发毛。林玉华反应快,她强忍著恶心,
抽了几张纸巾,在我身上胡乱擦了擦,正山,你别吓我们啊。是不是老毛病犯了?
要不……我们去医院?我顺势捂住胸口,身子一软,朝地上倒去。
头……头晕……送我去医院,快……我声音微弱,气若游丝。铺子?慢慢玩,我不急。
这条命都是捡回来的,往后几十年的岁月,我有的是时间,陪你们好好算算这笔血债。
2医院走廊里的消毒水味,跟上一世我咽气时闻到的雨水腥气混在一起,
***得我神经都绷紧了。林玉华和顾思博把我弄到急诊,一个去挂号,一个去排队,
脸上都挂著藏不住的焦躁。他们不关心我的死活,
他们只关心我什麼时候能在转让协议上按下手印。我靠在冰冷的墙上,
冷眼看著他们忙前忙后。这场戏,我看过。演了二十五年,早就腻了。没过多久,
一个穿著笔挺西装,戴著金边眼镜的男人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顾远舟。我的好弟弟。
他看起来比我年轻二十岁,头发梳得油亮,身上一股昂贵的古龙水味,
和我这一身酸臭的汗味格格不入。哥!你怎么了?思博打电话说你晕倒了,
我吓得魂都飞了,连闯了好几个红灯赶过来!他冲到我面前,满脸写著焦急和担忧,
演技比影帝还真。要不是我死过一次,我真会被他这副样子感动到流泪。上一世也是这样。
我签了字,他拿著房产证,拍著我的肩膀说:哥,你这辈子辛苦了。从今天起,
你就等著享福吧!他的福,就是把我赶到天桥底下,让我活活病死。我抬起眼皮,
懒得跟他废话。他一愣,似乎没料到我反应这么冷淡。林玉华赶紧凑上来,
远舟你来了就好了,快劝劝你哥,一把年纪了,就是不服老,我们让他去体检他非不去。
一唱一和,配合得多好。顾远舟立刻接话:哥,听嫂子的,必须做个全身检查!钱我来出!
你的身体最重要!不过……他话锋一转,听思博说,是因为面馆的事,你才著急上火了?
哥你这就是想不开了,给思博怎么不算是给你自己留著?三个人,三双眼睛,像三头饿狼,
死死盯著我这块嘴边的肥肉。他们根本等不及演完戏,獠牙就已经露出来了。
顾思博更是不耐烦,他嘟囔著:爸,江媛家里催得那么紧,再拖下去,婚事都要黄了。
他们家就嫌弃你是个开面馆的,没退休金,没保障。唉,
要是我爸……要是您像小叔一样是个大老板,谁敢看不起我们?他说漏嘴了,又赶紧改口。
但那声我爸,清晰地传进我耳朵里。林玉华和顾远舟的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
我像是没听出来,垂下眼睑,声音沙哑,充满了疲惫和愧疚。是啊,
爸没本事……爸对不起你。养了你二十五年,也没让你过上好日子。让你被人看不起……
我声音哽咽,捶著自己的胸口,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爸不如你小叔有钱,这点我承认。
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啊!顾思博眼睛一亮,以为我有松口的迹象。我吸了吸鼻子,
抬起头,看著他们三个,目光在顾远舟脸上定了格,语气恳切,充满了自我牺牲的伟大。
既然这样,远舟,我们干脆就把这件事挑明了吧。顾远舟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哥,
你……你说什麼?我说,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既然我这个当爹的这么没用,
拖了孩子的后腿,那就不该再霸占著这个位置了。思博,你跟你小叔更亲,
你小叔也更有本事,能给你更好的前程。我提议,远舟,你干脆就认下思博这个儿子。
我们去公证处办个手续,我登报申明,解除和他的父子关系,你来正式收养他。
走廊里瞬间死一样的寂静。他们三个的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我无视他们的震惊,
继续往下说,语气里带著一种悲壮的解脱感:这样一来,不就都解决了?
思博有了个有钱的爹,江媛家里也再说不出半个不字。远舟,你呢,你一直没结婚没孩子,
思博过去,正好给你养老送终,继承你那偌大的家产。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啊!
我越说越高兴,最后甚至笑出了声。至于我这个破面馆嘛,我话锋一回,
冷冷地扫过他们铁青的脸,既然思博都不是我儿子了,我这铺子,自然就没理由给他了。
我打算卖了,拿著钱回乡下,买块地,清清静静过完下半辈子。就不留在城里碍你们的眼了。
顾远舟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林玉华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自己的肉里。顾思博张著嘴,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涨成了猪肝色。他们要的是我的铺子,我的八百万拆迁款。
可我提出的解决方案,却是要了他们三个的老命。
让顾远舟现在就公开承认顾思博是他的私生子?他那个靠著岳父起家的房地产公司,
第二天就得股票跌停。他那个凶悍的老岳父能活剥了他。这场戏,唱不下去了。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轻声说:带我去办住院吧。累了,没办妥之前,
什麼事都不想谈。3接下来的三天,我过上了皇帝一样的日子。他们真给我办了住院,
还是单人病房。我算是想明白了,在面馆的转让协议没签字之前,我就是他们家的祖宗。
顾远舟大概是被我的养子提议吓破了胆,暂时不敢再提面馆的事。
他们一家三口改变了策略,开始打温情牌。林玉华,那个二十五年没给我好脸色的女人,
开始变著花样给我炖汤。今天鸡汤明天骨头汤,端到我面前的时候,脸上那温柔的表情,
让我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恶梦。她给我削苹果,苹果皮削得又薄又长,一圈都不带断的。
这是她从前只会做给顾远舟看的绝活。正山,趁热喝。我托人从乡下买的老母鸡,
熬了一上午呢。她把汤碗递到我嘴边,语气腻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面无表情地看著她,放著吧,没胃口。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但还是耐著性子哄我:多少喝点,对身体好。***脆闭上眼睛,不理她了。我死的时候,
浑身冰冷,胃里只有泥水。那个时候,你在哪呢?你在顾远舟的奔驰车里,骂我晦气。
顾思博的表演欲比他媽还强。他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我床边,端屎倒尿,擦背捶腿,
活脱脱一个二十四孝好儿子。他坐在床边,拿著本杂志,有一搭没一搭地给我念新闻,
念著念著,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描绘他未来的蓝图。爸,等我和江媛结了婚,
就把您接过去住。我们买个大房子,带花园的那种。到时候,您就在家养养花,钓钓鱼,
什麼都不用干了。爸,江媛说了,她以后会像亲女儿一样孝顺您。她还说,
等以后面馆的拆迁款下来,就拿来给您开一家更大的餐馆,您就当老板,请人干活!
他说得天花乱坠,眼睛却不住地往我脸上瞟,观察我的反应。多可笑啊。我死后,
灵魂在世上飘了几天,亲眼看见他们拿著八百万拆迁款,给江媛买了辆红色的保时捷。
而我的尸体在停尸房冻了三天,都没人去认领。我只是静静地听著,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他们越是殷勤,我就越确定一件事。顾远舟的資金链,肯定出了天大的问题,
他急需这笔钱来填窟窿。他们演得卖力,我也乐得配合。今天说胸口闷,明天说腿抽筋,
后天说眼睛看不清东西。把医院能做的检查,全都做了一遍。这三天,
他们三个谁也没能好好睡一觉,轮流在医院陪夜,一个个熬得眼圈发黑。三天后的早上,
顾远舟拿著一叠检查报告走了进来,脸上带著如释重负的笑容。哥!我就说吧,
你身子骨硬朗著呢!医生说了,都是些小毛病,静养就行。你看,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他把报告递给我。我没接。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我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天空,
慢悠悠地说:心里有事,静养也没用啊。三个人对视一眼,知道正题来了。
顾远舟把报告放在床头柜上,拉了张椅子坐下,语气诚恳:哥,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
你觉得我们逼你。但思博真是没办法,女方家逼得太紧。他要是娶不到江媛,
这辈子可能就这么毁了。林玉华跟著红了眼圈,正山,我们就思博这一个儿子。
你忍心看著他一辈子打光棍,被人戳脊梁骨吗?顾思博更是噗通一声跪在了我床前,
声泪俱下:爸!我求您了!你就成全我吧!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您!这场面,多感人啊。
我冷冷地看著他们,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还有些想笑。做牛做马?
上一世你们就是这么把我当牛做马的。但我的脸上却是一副犹豫又心软的样子。
我沉默了很久,久到他们以为我快要松口的时候,我才叹了一口气。思博,你起来吧。
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心疼你。顾思博眼睛一亮,期待地看著我。但是……
我话锋一转,娶媳妇是一辈子的事。这个江媛,还有她家里人,这么著急要铺子,
我是真的不放心。爸怕你被骗啊。顾思博急了,不会的!江媛她不是那种人!
是不是,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我意味深长地看著他,又扫了一眼林玉华,
得试试才知道。我撑著身子坐起来,表情严肃,像是在宣布一件大事。这样吧。
这个字,我可以签。他们三个呼吸都停住了。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4我的条件一说出口,病房里的气氛就变得极其诡异。我要他们先把婚礼办了,
我靠在床头,慢条斯理地说,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订婚宴,把两家的亲戚,
还有远舟你的那些生意伙伴,都请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江媛是我顾正山的儿媳妇。
顾思博愣住了:爸,你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要亲眼看到,江媛跪在我面前,
给我敬了这杯儿媳茶。等她这声『爸』叫出口,当著所有宾客的面,我就把笔拿出来,
把面馆的转让协议,当场签了!我把当场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我还嫌这饵料不够足,
又加了一句:不光是铺子。我这二十多年,也攒了点棺材本。到时候一并取出来,
当作给他们的结婚贺礼。说完,我冷眼看著他们三人的反应。果不其然,
他们的眼睛都在放光。特别是顾远舟,他掩饰不住嘴角那抹贪婪的笑意,
他以为我被他们的孝子戏码打动了,彻底妥协了。当著所有人的面签字,既能给足他们面子,
也断了我的后路。我攒了二十多年的钱,虽然比不上八百万,但也有个二三十万,
对急需資金的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补贴。这个条件听起来,简直像是天上掉馅饼。
风险是什麼?风险是,万一我反悔了,他们就得当著满堂宾客的面,丢个大脸。
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这一点点风险,根本不值一提。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图的,
正是这个满堂宾客。上一世,他们是在拿到钱后,才慢慢地,一点点地剥夺我的一切。
先是说面馆要装修,让我搬出去住,然后就再也没让我回去。接著,
顾远舟就在顾思博的婚礼上,拿出亲子鉴定,上演了一出认祖归宗的大戏,
把我塑造成一个霸占弟弟家产、强抢弟弟女人的恶棍。我百口莫辩,被当成疯子拖出去,
成了全市的笑话。这一世,我要把他们钉在耻辱柱上。我要在我最有价值的时候,
在他们对我寄予最大希望的时刻,给他们最致命的一击。顾远舟第一个拍板叫好:哥!
你这主意太好了!这才叫父母之爱子,為之计深远!你是怕江媛是拜金女,想考验她一下,
我理解!我完全理解!他看向顾思博,拼命使眼色:思博,还不快谢谢你爸!
你爸这都是为了你好!顾思博如梦初醒,立刻对我千恩万谢,把我的深谋远虑
夸上了天。只有林玉华,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一丝怀疑。或许是女人的直觉,
她觉得这件事太顺利了,顺利得有点不对劲。但我没给她深思的机会。这事就这么定了。
我也不在医院待著了,晦气。出院,回家!你们赶紧去准备订婚宴的事,
日子就定在下个星期吧,越快越好。我挥挥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把戏做足了。
他们不敢有异议,立刻忙前忙后地给我办了出院手续。回到面馆,那股熟悉的,
混杂著面粉和骨汤的气味,让我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这是我的根,谁也抢不走。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们就像上了发条一样,围著我转。顾远舟大概是豁出去了,
订了全市最豪华的酒店,发出了几百张请帖。据说把他生意上所有能请来撑场面的人都请了。
他要利用这场订婚宴,证明自己的财力依然雄厚,稳住那些摇摇欲坠的合作伙伴和债主。
顾思博和江媛则每天腻在我身边,一口一个爸,叫得比亲的还甜。他们陪我聊天,
给我看订婚宴的流程单,讨论主桌的座位,一遍又一遍地向我确认:协议和银行卡,
您都准备好了吧?我点著头,脸上挂著慈父的微笑,心里却在倒数。快了。审判的日子,
就快到了。这期间,我抽了个空,用一个新办的手机号,偷偷去了趟市里的基因鉴定中心。
我拔了几根顾思博的头发,又趁顾远舟来我家时,从他脱下的西装外套上,捻起了一根。
上一世,这份亲子鉴定是他们用来钉死我的棺材钉。这一世,它将是我送给他们的,
第一份大礼。5订婚宴当天,我特意穿上了柜子里那身压箱底的深蓝色西装。
二十多年前结婚时买的,早就不合身了,紧紧地绷在身上。林玉华给我整理著领带,
看著镜子里的我,难得地露出了一点复杂的情绪。穿上还挺精神的。是吗?
我扯了扯嘴角,你有多久没这么正眼看过我了?她的手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
瞎说什麼呢,快走吧,时间来不及了,思博他们都在酒店等著了。她转身就走,
不敢看我的眼睛。她心虚了。到了金碧辉煌的酒店宴会厅,我立刻成了全场的焦点。
顾远舟穿著一身定制礼服,红光满面,正和一群看起来就像是老板的人谈笑风生。他看到我,
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大声地对著宾客介绍:各位,
这位就是我的亲大哥,顾正山!我这辈子最敬重的人!掌声响起来。
那些宾客脸上都带著客套的微笑,眼神却充满了打量和好奇。他们大概想不通,
叱咤风云的顾总,怎么会有一个看起来如此寒酸落魄的哥哥。顾远舟似乎很享受这种反差,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地不忘本,如何地尊敬兄长。我任由他表演,
只是微微地点头示意,一句话也没多说。顾思博和江媛穿著情侣礼服,像一对璧人,
穿梭在宾客中。看见我来了,两人立刻跑了过来,江媛脸上挂著前所未有的甜美笑容,
声音娇得能滴出水来。爸,您来啦!今天您可真帅!这声爸,叫得多么自然,
多么动听。为了钱,人果然什麼都能演得出来。我被安排在主桌的最上首。
林玉华坐在我左边,顾远舟坐在我右边,对面是江媛的父母,两人的脸上堆满了得意的笑。
他们的座位旁边,空了两个位置,是留给一对新人的。宴席开始,觥筹交错。
顾远舟上台致辞,把他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含辛茹苦帮助哥哥拉拔侄子的绝世好叔叔,
顺便吹嘘了一下自己的商业帝国,引来台下阵阵掌声。他说得越多,台下的宾客就越好奇。
这么有钱的叔叔,侄子订婚,当父亲的得拿出多大的诚意来呢?气氛,已经烘托得差不多了。
很快,主持人用激动的声音宣布: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
有请我们今天的新郎顾思博、新娘江媛,向他们的父亲,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敬茶!来了。
全场的灯光都暗了下来,只有一束追光灯,打在了主桌。顾思博和江媛端著茶盘,款款走来,
跪在了我的面前。爸,请喝茶!两人异口同声。江媛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我,
更准确地说,是看著我西装内袋里那露出一角的牛皮纸袋。里面装著的,是面馆的转让协议,
和我的存折。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他们在等著看,一个老实巴交的面馆老板,
会拿出什麼样的惊天贺礼。顾远舟甚至还特意安排了摄像,要记录下这感人至深的一幕,
好用来给自己立人设。顾思博端著茶杯的手有些抖,那是兴奋和急不可耐。
我看到林玉华紧紧攥著拳头,顾远舟则已经向他的助理使了个眼色,
让他准备好待会儿签字用的签字笔和印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没有像上一世那样,
被锁在黑暗的地下室里,错过这场大戏。我坐在这里,我是这场戏的主角。
我接过了江媛递过来的茶杯。茶水温热,不烫手。我看著茶水中倒映出的,
他们那三张写满了贪婪与期待的脸。我笑了。然后,在全场的注视下,我把茶杯端到嘴边,
轻轻地呷了一口。我把茶喝了。顾思博和江媛脸上爆发出狂喜,
连江媛的父母都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松了口气。喝了茶,就代表我认下了这个儿媳。
接下来,就该签字拿钱了。我放下茶杯,拿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然后,
我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话筒。谢谢。我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谢谢我的『好儿媳』,敬的这杯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等我发言。今天,
当著这么多亲朋好友的面,确实是有一件大事要宣布。不光是孩子们的喜事,
也是我们顾家的一件家事。一件埋藏了二十五年的家事。顾远舟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他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我没理他,转头看向一脸茫然的顾思博,思博,
在你拿走我的一切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爸,你说什麼呢?顾思博勉强地笑著。
我的声音陡然变冷。跪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我养了你二十五年。
你管我叫了二十五年的『爸』。你现在告诉我,你真正的爸爸,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