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的瑜伽教练,突然发来一个共享定位。点开一看,我连夜逃离了公司。我老婆林溪,
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而这个定位,在一个废弃的水泥搅拌站。
1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周三。加班。我,陈默,一个软件测试工程师,
工作就是给代码找BUG。今晚,为一个紧急上线的项目,修复一个致命BUG。
写字楼的空调坏了。汗,黏在皮肤上,像一层恶心的薄膜。键盘的敲击声,
是这间空旷办公室里唯一的伴奏。又闷,又燥。晚上九点四十五分。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我心里一暖,以为是老婆林溪。她总是掐着这个点,发来一条软软糯糯的微信:“老公,
别太累了,我给你留了汤。”可屏幕上,不是她的头像。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或者说,
一个我手机里没存,但又无比熟悉的微信名。“阿岚教练”。点开,是一条定位共享的邀请。
没有其他任何文字。就这么一条孤零零的链接,安静地躺在对话框里,像一条毒蛇。
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阿岚。林溪的私人瑜伽教练。那个在她口中,
如同“上师”一般存在的男人。那个我只在林溪朋友圈的合照里见过的男人。照片里,
他总是眼神淡漠,气质出尘,仿佛能洞悉一切。无数个问题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为什么会有他的微信?我发誓我从没加过他。是林溪用我的手机加的吗?什么时候?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更要命的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在深夜,给我发一个共享定位?
手滑了?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他想发给林溪,结果错发给了我。这个想法,
让我感觉比加班还要窒息。或者,还有没有另一种可能。他是故意发给我的。
我死死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那个定位链接上,像悬在一颗炸弹的引信上。抖得厉害。最后,
我还是点了下去。地图加载出来。屏幕上的那个蓝色小点,在一个我从未去过的地址,
一下一下地闪烁着。城郊。一个废弃的混凝土搅拌站。地图上,那一整片区域都是灰色的,
冰冷地标注着“待拆迁”三个字。那里没有高档的瑜伽馆。没有飘着禅乐的茶室。
更不可能有她嘴里说的,什么“灵修中心”。冷汗,“唰”地一下,
浸透了我整个后背的衬衫。各种恐怖的、肮脏的念头,在我脑子里疯狂乱窜。绑架?勒索?
还是……一种我根本不敢深想的,来自一个男人的,赤裸裸的挑衅?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不断跳动的蓝点,它像一颗即将停跳的心脏,每一次闪烁,
都让我的心跟着狠狠抽搐一下。我再也坐不住了。我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几乎是踉跄着,
冲出了办公室。我没有回复。没有质问。甚至没有截图。我的直觉,
一个程序员对危险代码的本能直觉,疯狂地向我报警:这件事,不能留下任何文字痕迹。
车子驶出地库,汇入深夜空旷的街道。我脑中,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放着林溪的脸。
特别是她每次练完瑜伽回家的样子。她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种奇异的潮红,眼神迷离,
像喝醉了酒。我问过她。她总是用那种空灵的、带着一丝娇嗔的语气对我说:“哎呀,
那是能量在体内流动,打开了心轮的表现啦,你不懂。”我信了。我一直信以为真。
我以为我娶了个仙女回家,她的一切,都是我这种凡人无法理解的。现在想来。那种潮红,
那种迷离,那种身体被彻底掏空后的慵懒……我只在一种情况下见过。车窗外的风,
灌了进来。好冷。我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我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
今晚,我的世界。要塌了。2车子在夜色里飞驰。去往那个废弃水泥厂的路上,
我满脑子都是我和林溪的过往。我,陈默,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
你能在任何一个城市的地铁里,找到十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背着双肩包,戴着眼镜,
有点驼背,一脸没睡醒的疲惫。我的世界,简单到只有两样东西。代码,和林溪。
我和她结婚五年了。是通过相亲认识的。我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里,穿着一条白色的棉布裙子,长发披着,没化妆。干净。
太干净了。干净到,我当时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自己身上那股程序员的班味儿,玷污了她。
她就像一朵活在真空玻璃罩里的兰花。而我,一个整天跟0和1打交道的俗人,
就是那个笨手笨脚,但又心甘情愿,想为她提供最好土壤的花匠。我们的家,
就是我为她打造的那个玻璃罩,一个完美的“仙境”。她不喜欢油烟味。好,
我包揽了所有做饭的活。哪怕我加班到深夜十一点,回来第一件事,也是钻进厨房,
把她第二天的午餐准备好,装进饭盒。她对清洁剂过敏,闻到味道就会打喷嚏。行,
我上网学,用小苏打、白醋和柠檬,亲手打扫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地板,我跪在地上,
用毛巾一点一点擦。她说城市的喧嚣,会扰乱她的“能量场”。我咬着牙,
卖掉了父母留给我的小房子,背上了三十年的贷款,换了一套更贵的、挨着公园的房子。
每个月,为此多背负八千块的房贷。朋友都说我疯了。我没觉得。我只是觉得,我的仙女,
就应该住在仙境里。她所有的开销,我都无条件支持。她的瑜伽课,一节私教课,八百。
她说阿岚教练的课,能“疗愈灵魂”。我二话不说,就给她办了五万块的年卡。刷卡的时候,
我手都有点抖,但我脸上的笑,一定得是云淡风轻的。
她从课上买回一块又一块的“能量水晶”,每一块都价格不菲。她说,
这些石头能“净化家里的磁场”。我看着那些灰扑扑的石头,心里犯嘀咕,
这跟我老家河滩上的鹅卵石有啥区别?但我嘴上说:“真好看,感觉家里空气都清新了。
”我们家没有电视机。她说电视会输出“负面能量”。取而代之的,是满屋子的绿植,
和一台只播放冥想音乐的蓝牙音响。我们的卧室里,常年点着一种昂贵的檀香。她说,
那味道能帮助她“连接高我”。我其实闻不惯那味儿,呛得慌,总让我想起寺庙。
但我什么都没说。我拼命工作,疯狂加班,就是为了维护她这份“不食人间烟火”。我以为,
这就是爱。我甚至为自己能给她提供这样一个“仙境”,感到无比自豪。但这个仙境,
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裂缝的呢?好像,就是从她开始频繁地,
把“阿岚说”这三个字挂在嘴边开始的。“阿岚说,我们现代人吃太多精加工食品,
身体里全是毒素。”于是,我们家的米,从五块一斤的,换成了十五块一斤的有机糙米。
说实话,那玩意儿剌嗓子,我吃不惯。“阿岚说,夫妻间的争吵是一种低频能量的纠缠,
会损害双方的根轮。”于是,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了争吵。只有我单方面的妥协,和她的沉默。
最让我心里咯噔一下的,是那句:“阿岚说,真正的爱是灵魂层面的共振,
而不是世俗的占有。”这句话,是上个月,我某次想要和她亲热时,她轻轻推开我,说的。
当时,我愣在床上,感觉自己像个不懂事的、精虫上脑的野兽。我甚至还反思了自己,
是不是太俗了,不懂得尊重她的“修行”。现在想起来,我真他妈是个傻逼。
我开始想起一些更细微的,让我心里发毛的细节。她的瑜伽服。以前,
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汗味,和洗衣液的清香。我喜欢那个味道,很阳光,很健康。
可最近几个月,她的瑜伽服上,没了汗味,但总是萦绕着一股陌生的味道。是那种,
混杂着檀香,和某种……男性古龙水的味道。很淡,但很清晰。我问过她。
她眼皮都没抬一下,说那是瑜伽馆统一熏香的味道。是吗?那为什么,
那味道总是在她脖颈和锁骨的位置,最浓?还有她的手机。以前,随手就扔在沙发上,
茶几上。现在,永远屏幕朝下。或者,就紧紧攥在手里,连去洗手间都要带着。
我说:“上个厕所还带手机,不怕掉进去啊?”她白我一眼,说:“我要听冥想引导词。
”我们的夫妻生活。从一周两次,到一个月一次。到最后,她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
“我今天身体在经历一个净化期,不适合进行能量交换。”“我的脉轮不太稳定,需要静养。
”“我们明天……好吗?”可那个“明天”,永远都不会来。我,一个逻辑至上的程序员,
一个靠寻找BUG吃饭的男人。竟然,相信了这一切。我竟然,把这些最明显的BUG,
当成了她这个“高级程序”的、我无法理解的正常运行模式。因为,她是我的“仙女”啊。
仙女的一切行为,都是合理的。是我这个凡人,内心肮脏,才会产生那些龌龊的怀疑。
我甚至为自己的这些念头,感到过深深的羞愧。车子猛地颠簸了一下,
把我从回忆里震了出来。导航提示:已到达目的地附近。我抬起头。车灯照亮的前方,
是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一块歪歪斜斜的牌子,在风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上面用红漆刷着几个大字:“禁止入内,后果自负。”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那个蓝色的定位点,就在这片黑暗的深处,依旧在不知疲倦地,一闪,一闪。它在等我。
或者说,有一个巨大的、我无法想象的真相,在等我。3车灯划破黑暗,
照亮了那块写着“禁止入内”的警示牌。油漆剥落,锈迹斑斑。
我把车远远地停在了土路边上,熄了火。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声,和我的心跳声。
“砰、砰、砰”,擂鼓一样。我打开后备箱,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那把换轮胎用的扳手。
金属的,沉甸甸的。握在手里,能给我一点可怜的安全感。空气里,
弥漫着一股铁锈和尘土混合的味道。还有一股……尿骚味。偶尔能听到几声野狗的叫声,
从远处传来,听着瘆人。我打开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脚下坑坑洼洼的路。
那个蓝色的定位点,就在前方不远处。那个巨大的、像怪兽一样矗立在黑夜里的,
混凝土搅拌筒下面。我握紧了手里的扳手,手心全是黏腻的冷汗。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我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最坏的,就是捉奸在床。我甚至都想好了,如果真是那样,
我就冲进去,一扳手,先把他打残了再说。可越走越近,我感觉越不对劲。太安静了。
安静得可怕。没有我想象中的,男女之间的那种……声音。什么都没有。
就在我绕到那个巨大的、生锈的搅拌筒后面时,我听到了声音。不是喘息。是……一个男人,
压抑着的,带着痛苦的呜咽声。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官眼。坏事!我悄悄探出头,
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下一秒,我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地上,
蜷缩着一个人。是阿岚教练。那个在林溪朋友圈照片里,
永远眼神淡漠、气质出尘的“灵魂导师”。此刻,他正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
他那条看起来就很贵的白色瑜伽裤,被划破了好几个口子,沾满了泥土和暗红色的血迹。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得像个猪头。嘴角还在不停地往下流血。他的一只胳膊,
以一个极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软软地垂在身侧。脱臼了。我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情况?他看到我了。看到我手里的手机光了。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挑衅。
只有惊恐。还有……一丝说不出的,如释重负?“你……来了……”他声音沙哑,
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漏风,还夹杂着痛苦的喘息。我愣在原地,手一松,
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夜里,刺耳得吓人。
“嗯…”我的声音,抖得我自己都听不清了。他脸上,硬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牵动了嘴角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干的?”我往前走了两步,
急切地问。“还能有谁,”他猛地咳嗽起来,咳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一个被我们骗了的……‘信徒’的老公。”“骗?”这个字,像一颗子弹,
精准地击中了我的太阳穴。我感觉天旋地转,连忙伸手扶住了身边冰冷的搅拌筒,
才没让自己倒下去。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阿岚断断续续地,
给我讲了一个我做梦都想不到的故事。一个,足以把我过去五年的人生,
彻底碾成粉末的故事。原来,他和林溪,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的导师和学员。
他们是一个组织的。一个打着“灵修”、“疗愈”的旗号,
专门针对我这样的、家里有个“仙女”老婆的,有钱、空虚的富太太们,
进行精神控制和诈骗的团伙。阿岚,负责扮演那个无所不能的“上师”。用他那副好皮囊,
和他那套精心编织的话术,把那些女人骗得五迷三道,心甘情愿地掏钱。上课,买“法器”,
做什么狗屁“投资”。而我的妻子,我那个冰清玉洁的林溪……是他的“圣女”。是活招牌。
她负责在那些富太太的圈子里现身说法,讲她是怎么通过“灵修”获得“新生”的。
她的“不食人间烟火”,她那副干净得让人不敢亵渎的样子,是她最厉害的武器。
我感觉我的血液,一点一点地,在变冷。“那你……”我的喉咙发干,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你和她……”“我们是合伙人,”他艰难地喘着气,“也是……情人。有时候,
为了让那些富太太们更‘虔诚’,我们也会一起……满足她们一些别的需求。
就是很多人聚在一起…”轰!我的世界,彻底塌了。“今天这个,是个狠角色,
”阿岚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他老婆,在我们这儿投了三百万。我们没当回事。没想到,
他有点背景。”“他没报警,直接找人把我堵了,说要让我……和他老婆一样,
也体验一下‘身心合一’。”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们给了我一个选择。要么,
把钱退回来。要么,他们就把我,沉到江里。”“所以……你给我发定位?”我的声音,
冷得像冰块。“我没得选,”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哀求,“我是个骗子,但……我不想死。
我知道林溪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她遇到这事,会毫不犹豫卷钱跑路,把我推出去当替死鬼。
”“而且那三百万,一多半都在林溪那,我想来想去,只能把她卖了,把事告诉你,
你去劝她退钱。”我瞬间明白了。他是想借我的手去报警,去把事情闹大,争取跑路的时间。
他挣扎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用尽力气,扔到了我的脚下。是一把钥匙。
“这是我们工作室,地下储物间的钥匙。B13号柜。”“里面……有我们的账本,
还有一些……‘教学视频’。”“你看了,就都明白了。”我死死地盯着他,
没有去捡那把钥匙。“为什么要给我?”他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因为……你看起来像个老实人。”“老实人被逼急了,比谁都狠。
”“而且……我也算给你一个,报复我们的机会。至少,别让你像个傻子一样,
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完,他用那只好胳膊,撑着地,挣扎着爬了起来。然后,
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脚下那把,
在手机微光下,泛着冰冷光泽的钥匙。我过去三十年建立起来的,关于爱情,关于家庭,
关于人生的所有信念。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连渣都不剩。
4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车离开那个鬼地方的。我也没有回家。那个我亲手打造的“仙境”,
此刻在我眼里,就是一个爬满了蛆的、肮脏的垃圾堆。车子,像幽灵一样,
停在了市中心最高档的那栋写字楼下。林溪和阿岚的瑜伽工作室,就在这里。
门面装修得极简、奢华,充满了禅意,门口还摆着一尊佛头。我看着那尊佛头,只想笑。
现在是凌晨两点。大楼里空无一人。我攥着那把冰冷的钥匙,像个贼一样,
溜进了地下储物间。很安静。只有我的脚步声,和灯管发出的“嗡嗡”的电流声。
一排排的储物柜,整齐地排列着。我找到了。B13。我站在柜门前,深吸了一口气。
那口气,又冷又硬,像吸进了一块冰,堵在我的胸口。我伸出手,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钥匙孔很紧。我的手,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插进去。“咔哒”。一声轻响。柜门,
开了。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什么账本。只有一个粉色的笔记本电脑。
和一个黑色的移动硬盘。那台电脑,我认得。是林溪的。电脑A面上,
还贴着一张她最喜欢的,白色的莲花贴纸。我盯着那朵莲花,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然后,
我把东西拿出来,关上柜门,离开了。我没有去别的地方。就回到了我的车里。
我把电脑放在副驾驶座上,打开。没有密码。林溪从不设密码,她说:“密码是束缚,
会阻碍能量的流动。”我现在才明白,那不是什么狗屁的能量流动。那是方便。
方便她和她的同伙们,随时交换“教学资料”。我点开一个名为“修行日记”的文件夹。
光标在上面,悬停了很久。我感觉,我点的不是一个文件夹。是地狱的门。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没有日记。密密麻麻的,全是视频和照片。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那些视频的缩略图,像一把把烧红的尖刀,一刀一刀,扎进我的眼睛里。封面,是各种各样,
我从没见过的陌生男人。有肥头大耳的。有文质彬彬的。还有……我的妻子,林溪。
在瑜伽垫上。在按摩床上。在五星级酒店的落地窗前。她,还是那副清丽脱俗的样子,
眼神迷离,带着那种我曾经误以为是“能量流动”的潮红。她在那些陌生的男人身下,
或者身上,做出各种高难度的、我只在瑜伽画报上见过的姿势。阿岚也在其中。有时候,
他是导演。有时候,他是演员。有时候,他甚至会手把手地,去“指导”那些男人,
如何解锁一个“新姿势”。我的胃,像被一只手伸进去,疯狂地搅动。我再也忍不住,
推开车门,对着路边的花坛,吐了。吐得昏天黑地。把这五年来,我对她所有的爱,
所有的幻想,所有的付出,全都吐了出来。我回到车里,身体还在发抖。我颤抖着手,
插上了那个黑色的移动硬盘。硬盘里,是更致命的东西。详细的账目。一个Excel表格。
每一笔转入,都清清楚楚地标注着来源。
”“王太 - 开启顶轮 - 50万”“张总 - 双修疗愈 - 100万”密密麻麻,
一长串。我看到了我的名字。在一长串“某某总”、“某某太”的名单最下面。
“陈默 - 仙境维护基金 - 每月2万”备注里,还带着一个笑脸的表情。在表格旁边,
还有一个Word文档。文档的名字,叫“商业计划书”。我点开了它。那里面,
详细地规划了他们这个诈骗团伙的未来发展方向。而在计划书的最后,
有一个“终极目标”的章节。
我看到了这样一段话:“寻找一个高净值、情绪稳定、易于控制的‘供养者’,
通过‘借种’完成生育,利用孩子和长期精神PUA,最终合法继承其全部财产。
”文档的末尾,还附了一段林溪和阿岚的聊天记录,时间是上周。阿岚:“你老公那边,
打算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步?”林溪:“不急。他这种‘大树’型人格,根扎得很深,
需要慢慢来。等我们的资金池再扩大一些,我就说要去国外‘闭关修行’,
到时候在外面把孩子生了再回来。他那种人,只要说是他的,他就会信一辈子。
”阿岚:“基因怎么办?”林溪:“我已经物色好了几个‘捐赠者’。
必须是高智商、高颜值的。不能让陈默的‘凡人基因’,污染了我的孩子。”我关上了电脑。
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我没有愤怒。没有咆哮。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程序。一个被瞬间抽干了所有核心代码的程序。
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冰冷的、毫无意义的驱壳。天边,开始泛白了。城市,快要醒了。
而我,陈默,在这一刻。彻底死了。我重新发动了汽车,调转车头。开回家。该去见见,
我那具漂亮的、会骗人的皮囊了。5我回到家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没出来,
但光已经把天空染成了一种死灰色。我用钥匙,打开了家门。
那个我曾以为是“仙境”的地方。林溪,正坐在客厅的瑜伽垫上。冥想。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棉麻长裙,长发披肩,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花。晨光,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柔和地洒在她身上。那一瞬间,她美得,像一尊圣洁的观音。
如果我没有看过硬盘里的那些东西,我一定又会像个傻子一样,踮起脚尖,
生怕打扰了我的仙女“修行”。可现在。我只觉得,无比的恶心。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
在那身洁白的长裙下面,她的身体,曾被多少个陌生的男人,以怎样屈辱的姿态占有过。
她听到了开门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你回来啦。”她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柔,那么空灵。
“昨晚的BUG解决了吗?看你一脸疲惫,能量场很紊乱呢。快去洗个澡,
我给你做了排毒果蔬汁。”她和平时,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慌乱,没有丝毫的异常。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这个女人,她的心理素质,到底有多强大?或者说,
她到底有多么不把我当回事?我也和平时,一模一样。我脸上,
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疲惫的笑容。“解决了。”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是有点麻烦。我……我先去洗澡。”我几乎是逃一样地,走进了浴室。
我怕我再多看她一眼,会控制不住,当场掐死她。我反锁了浴室的门,打开花洒。冰冷的水,
从头顶浇下来,让我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但我感觉不到冷。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
眼球里布满了血丝,眼神空洞得,像一个陌生人。不。陈默,已经死了。
死在了那个堆满了肮脏视频的硬盘里。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一个复仇的鬼。从这一刻起。
游戏,开始了。我洗完澡出来,林溪已经把那杯绿油油的果蔬汁端到了我面前。“快喝吧,
补充一下维生素。”我接过来,看着杯子里那些黏糊糊的液体,强忍着恶心,
一口气喝了下去。味道,又苦又涩。就像我现在的人生。我没有立刻发作。
我把那台粉色的笔记本电脑,和那个黑色的移动硬盘,藏在了我公司最里面的一个储物柜里。
那里有监控,很安全。然后,我花了整整一个通宵,把里面所有的资料,都复制了。
一式三份。分别加密,压缩,上传到了三个不同的,需要密钥才能访问的境外云盘。
我做完这一切,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我开始扮演一个“能量场更紊乱”的丈夫。
一个,即将被压垮的,可怜的男人。我变得更加沉默,更加疲惫。下班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