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现代女性被拐卖至山村,精神受创后幻想自己穿越到古代宅斗世界,
十年后因偶然走出院门,目睹现代景象而意识清醒,开启绝地反击。
第一章 锦绣囚笼沈知意捻起一根绣花针,对着从狭小木格窗透进来的那点天光,
将最后一缕丝线穿过针鼻。那是一双小儿女的肚兜,上面戏水的鸳鸯,
羽毛得用深浅不一的红色丝线,细细密密地劈成十六股,才能绣出那活灵活现的层次。
这手苏绣功夫,是她“穿来”这大靖朝安王府后,特意请了南边来的绣娘教的。王爷……哦,
就是她的夫君王大柱,虽是个行军打仗的粗人,封地也偏远了些,但对她这当家主母的体面,
倒从不在明面上短了什么。至少,这院里的吃穿用度,一应俱全。她微微侧首,
瞥了眼铜镜中模糊的影。容颜算不上绝色,却自有一股被岁月和规矩浸润出的温婉气度。
只是偶尔,比如现在,对着镜中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睛,她会有一瞬间的恍惚。
仿佛这身藕荷色襦裙,这梳得一丝不苟的堕马髻,是戏台子上的行头,唱完了这一出,
就得卸下。“娘,娘!”清脆的童音伴着脚步声闯进来,打断她的出神。是她的一双儿女,
承志和春桃。承志八岁,春桃六岁,是她在后宅立足的根本。“慢些跑,仔细摔着。
”沈知意放下绣绷,脸上自然漾开笑意,伸手将跑得小脸通红的春桃揽进怀里。
小丫头髻上簪的绒花,还是去年节下赏的,颜色有些旧了。“娘,爹爹何时回来?
”承志像个小大人似的站着,眼神却泄露了渴望。沈知意的心轻轻一揪。王爷……大柱他,
说是去邻县办货,已走了半月有余。这王府,不,这处三进院子,里外都由婆婆把持着。
那是个精明的老太太,一双吊梢眼总像在掂量什么。沈知意初“来”时,病得昏沉,
只模糊记得自己是京城官家小姐,家道中落,被许给这偏远之地的王爷为续弦。
细节是模糊的,像隔着一层浓雾。她曾试图追问,婆婆便沉了脸,说她是病糊涂了,
过去的事提它作甚,安心过日子才是正经。久而久之,沈知意便不再问了。这后宅方寸之地,
就是她的全部天地。相夫教子,打理内务,与婆婆偶尔的刁难周旋,日子就像院角那架忍冬,
春夏秋冬,悄无声息地爬满了墙。丫鬟秋桂端了午膳进来,简单的两荤一素,并一盆糙米饭。
菜色寻常,胜在干净。沈知意早已习惯,甚至能品出这乡野食材的本味。只是有时,
舌尖会莫名泛起一种叫“咖啡”的苦涩滋味,或是渴望一种蓬松如云、名为“蛋糕”的甜点。
她将这归结于“前世”残留的记忆碎片,或许是话本子里看来的罢。秋桂布菜时,
手腕露出一截,上面有道浅疤。沈知意记得,那是去年秋桂失手打碎一只茶盏,
被婆婆罚跪碎瓷片留下的。当时她求了情,婆婆却冷笑:“主子宽厚,底下人就愈发没规矩。
这院里,总得有个怕字。”沈知意当时只觉得婆婆管家严苛,虽不忍,
却也认同无规矩不成方圆。可现在,看着秋桂低眉顺眼的样子,她心里那点不适又浮上来。
这王府的规矩,似乎格外森严,严到……有些压抑。王爷在家时,
身上总带着一股浓重的汗味和……一种说不出的辛辣气后来她知道那是旱烟,
与她想象中金戈铁马的将军形象,总有些格格不入。她只好告诉自己,边关苦寒,
王爷是行伍出身,自然不比京城子弟讲究。她用罢饭,习惯性地走到窗边。院子不大,
一口老井,几畦菜地,墙头探过邻家一树蔫蔫的石榴花。
目光越过那堵高高的、爬满青苔的院墙,只能望见远处连绵的、沉默的山的轮廓。
这便是一生了么?她有时会想。穿来十年,从最初的惶恐到如今的安然,她已将这方寸院落,
当成了归宿。只是,心底最深处,似乎总有个极细微的声音,在不安地骚动。
像被埋在厚厚尘埃下的一粒种子,渴望着破土,去见一见墙外,那真正的、广阔的世界。
第二章 镜中迷雾“春桃我儿,到娘这儿来。”沈知意朝女儿招手,
想检查她新学的《女则》。春桃却扭捏着,藏在哥哥承志身后,小声嘟囔:“娘,
我不想念书,我想去外面看铁鸟……”沈知意一怔:“铁鸟?”承志忙捂住妹妹的嘴,
紧张地看了一眼门口,低声道:“娘,别听妹妹胡说,她是睡迷糊了。”说完,
拉着不情愿的春桃飞快跑了出去。铁鸟?沈知意蹙眉。是了,春桃前几日也说过,
梦见天上飞着巨大的铁鸟,肚子里还能坐人。童言稚语,她当时只觉有趣,
还笑着纠正那该是“大鹏”或是“仙鹤”。可此刻,结合承志那慌张的神色,
一丝疑虑悄然爬上心头。这疑虑在午后被放大。婆婆王婆沉着脸进来,
说春桃丫头片子心思野了,竟敢顶嘴,要好好立规矩。沈知意自然护着女儿,
言语间便带了三分争执。“怎么?我管教不得孙女了?”王婆那双吊梢眼一翻,
嘴角耷拉下来,“别以为生了儿子就忘了本分!这家里,还轮不到你翻天!”这话夹枪带棒,
沈知意心头火起,却强自压下。她幻想中的“宅斗”戏码又上演了,无非是婆婆借题发挥,
打压她这“儿媳”的气焰。她挺直脊背,不卑不亢地回话:“母亲息怒,春桃年幼,
儿媳自会好生教导,不敢劳母亲费心。”“教导?”王婆嗤笑一声,
浑浊的眼睛扫过沈知意纤细的手指,“就凭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整日里描鸾绣凤,
装什么小姐派头!要不是我们王家收留你,你早不知死在哪个乱葬岗了!
”这话如同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沈知意心里。收留?乱葬岗?
这与她模糊记忆中的“家道中落、明媒正娶”截然不同!一阵尖锐的头痛袭来,
眼前景物微微晃动。“我……我是京城沈……”她扶住桌角,脸色发白。“京城?呸!
”王婆啐了一口,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疯病又犯了!我看你是关得还不够!
去柴房好好醒醒脑子!没我的吩咐,不准出来!”两个粗使妇人应声而入,
不由分说地将沈知意拖了出去。挣扎中,她发髻散乱,珠钗掉落在地,
被一只穿着破旧布鞋的脚踩过。柴房阴暗潮湿,只有门缝漏进一丝光。
沈知意蜷缩在干草堆上,浑身冰冷。这不是第一次被关,每次与婆婆冲突激烈些,
这便是惩罚。以往,她会将这解读为“婆媳争斗”中暂时的失利,
是“穿越女主”必经的磨难。可这一次,王婆的话,春桃的“铁鸟”,承志的慌张,
还有夫君身上那永远洗不掉的旱烟味……无数细小的违和感,像潮水般涌来,
几乎要将她构筑的“穿越”世界冲垮。黑暗中,
一些光怪陆离的碎片撞进脑海:刺眼的霓虹灯闪烁,
手指在冰冷的平面上快速敲击那是什么?,轰鸣的怪物在路上飞驰是马车吗?
可为什么没有马?……这些画面转瞬即逝,却带着一种让她心悸的真实感。她用力甩头,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不能乱想。那是心魔,是修行不够产生的幻象。她是沈知意,
是安王府的主母,她有儿女要护,有日子要过。她喃喃背诵起《女诫》,
用熟悉的字句安抚狂跳的心。对,一定是这样。婆婆是故意刺激她,想让她疯癫,
好夺了她主母的权柄……她必须冷静,必须撑下去。柴房外的风声,听起来像呜咽。
沈知意抱紧自己,将脸埋进膝盖。那粒不安的种子,在心底的黑暗中,悄然发出了芽。
第三章 儿女双全柴房的门在三日后打开。阳光刺得沈知意睁不开眼。是王大柱回来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带着一身风尘和更浓烈的烟味。他看了眼憔悴的沈知意,
眉头拧成疙瘩,对身后的王婆粗声道:“娘,又闹什么?赶紧弄出来,像什么样子!
”没有温言软语,没有为她主持公道,只有不耐烦。沈知意的心沉了沉,
却还是努力维持着“主母”的体面,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裙,
微微颔首:“王爷……夫君回来了。”王大柱“嗯”了一声,算是回答,转身便走开了,
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嫌麻烦。倒是春桃和承志,像两只小雀儿扑进来,紧紧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