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布包底磨得发毛,里面塞着她从老家带来的薄被和几本旧书,压得她肩膀往下沉,刚走到巷口,王阿姨就迈着小碎步迎上来,不由分说接了包:“哎哟,这包沉得很!
你这姑娘,咋不叫我去接你?”
帆布包带勒得王阿姨手背上的青筋冒了冒,她却咧嘴笑,另一只手还不忘拽过风铃手里拎着的搪瓷盆:“我瞅你这盆边沿都磕变形了,回头我那屋有个新的,是我闺女上次寄来的,你拿去用。”
风铃赶紧要抢:“阿姨,不用,我这盆还能用!”
“跟我客气啥!”
王阿姨把东西往院里拎,脚步快得风铃都快跟不上,“你这屋我早上刚扫过,就是窗台上落了点灰,我给你找块新抹布,你擦擦就能铺床。”
院子角落堆着几捆干柴,王阿姨从柴堆旁的杂物间里翻出块蓝白格子抹布,又抱来个印着牡丹花的热水瓶:“瓶里是刚烧的开水,你渴了先倒着喝。
我看你包里头没带啥炊具,晚上别瞎对付,我煮了玉米,等会儿喊你过来吃。”
风铃攥着那块还带着阳光味的抹布,站在厢房门口愣了愣。
刚才搬包时勒红的肩膀还在发疼,可看着王阿姨忙前忙后的背影——她围裙上还沾着洗菜的水珠,头发用根红绳松松扎着,碎发贴在鬓角——心里头像被热水瓶里的开水烘了烘,暖得发颤。
她赶紧把帆布包里的薄被掏出来,铺在旧木板床上,被角刚抻平,王阿姨又端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进来,碗里盛着两颗黄澄澄的煮玉米:“先垫垫肚子,你搬东西累坏了。
我刚才问了,你在 downtown 那家便利店上班?
那地方我知道,晚上下班别走巷子后头,绕到大马路上,安全。”
风铃接过玉米,热气透过碗底传到掌心,她咬了一口,甜汁儿裹着香,比她在酒店楼下买的面包好吃多了。
王阿姨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吃,又说:“你那工作上一休一,休班要是没事,就帮我看看铺子——我那面馆忙起来顾不过来,给你算点零花钱,总比你闲着强。”
风铃嘴里的玉米还没咽下去,赶紧点头,含糊地应着:“谢谢阿姨!”
王阿姨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谢啥,都是出门在外的,互相帮衬呗。
你先收拾,我去面馆忙活了,晚饭记得过来啊!”
王阿姨走后,院子里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槐树叶的“沙沙”声。
风铃把剩下的玉米放在书桌上,拿起抹布擦窗台,阳光从窗棂里钻进来,落在她擦得发亮的木头上,连带着空气里都飘着股踏实的味道。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黄铜钥匙,小铃铛轻轻晃了晃,“叮铃”一声,和院子里的风声混在一起,竟比县城车站的风铃还好听。
这一次,她不是在找地方落脚,是真的有了个能称之为“住处”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