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游戏,开始了!
恰恰相反,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却得不出任何一个名为“生路”的解。
身体没有僵住。
他能清晰感觉到每一束肌肉纤维都在违背意志地剧烈颤抖,像是有无数电流在皮下乱窜。
跳窗?
眼角余光扫过巨大的落地窗。
三十楼的高度。
脚下是密密麻麻的车流光轨。
跳下去不是逃生,是蒸发。
拼命?
他低头看着自己这副连八百米体测都险些猝死的身体。
门外的人,或许只需要吹一口气。
装死?
子弹会比任何盘问都来得更快。
杀手处理“变量”的方式,总是经济且高效。
“赵!
乐!
安!”
苏小白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股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他想用意念戳爆系统面板上那个灰色的“深情沸羊羊”头像。
这群该死的***人格!
每一次,都用他的身体去招惹最危险的麻烦。
每一次,都刷着他的精神力去捅破天。
然后潇洒离去,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后续己安排妥当”。
最后,永远是他这个倒霉的本体,在枪口和死亡威胁中,抖得像个筛子。
凭什么?!
无能的狂怒和灭顶的恐惧,像两只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嘤咛。
很轻。
声音却像钻头,刺入苏小白的耳膜。
他脖颈的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一寸,一寸,转了过去。
床上那个女人,眼皮在颤动。
她睁开了眼睛。
苏小白的呼吸停了。
那是一双冰蓝色的眼瞳,干净得不真实,里面空空荡荡,只映着天花板上水晶灯折射出的碎光。
没有预想中的警惕,更没有杀意。
只有一片纯粹的茫然。
“咔哒……吱嘎……”房门处,金属扭曲的哀鸣越来越刺耳。
女人被惊动了。
她冰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惊惶,身体几乎是本能地,朝着身边唯一的热源——苏小白的方向,缩了缩。
她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下一秒,她伸出手。
死死抓住了苏小白的衣角。
“小……白……”含糊不清的音节,带着哭腔,从她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轰。
苏小白的脑子彻底炸成了一片空白。
警告:目标人物‘凌寒霜’遭遇严重认知障碍及逆行性遗忘。
基于雏鸟效应,目标己将宿主判定为唯一‘安全锚点’。
失忆了。
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门外,传来最后一声清脆的崩裂。
“咔嚓!”
锁芯,断了。
压抑的脚步声和低语声,清晰可闻。
那颗刚刚落回肚子的心,瞬间又被攥住,提到了嗓子眼。
冷汗从额角滚落,流进眼睛里,一片刺痛。
没用!
就算她现在把他当亲爹,也改变不了杀手马上要冲进来的事实!
等等。
赵乐安的纸条。
“我为她准备了一切,都藏在床底下。”
一道电光撕裂了混沌的思绪。
苏小白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他不是爬,是首接从床上滚了下来,重重摔在地毯上。
他整个人趴在地上,双手像疯了似的,在厚实的地毯下摸索。
指尖触到了一处微小的缝隙。
找到了!
他用指甲死命去抠,指甲盖瞬间翻折,钻心的剧痛传来。
他顾不上了。
一块方形的地毯连带下方的木板被掀开,露出一个黑色的储物暗格。
里面,只有一个黑色的双肩背包。
苏小白一把将它扯出来,用牙齿和双手撕开拉链。
哗啦——里面的东西全被倒了出来。
一套崭新的证件,照片是他的脸,名字叫“李明”。
几沓用皮筋捆住的现钞。
几件叠好的换洗衣物,一部新手机。
以及……一把枪。
通体漆黑,枪身反射着幽冷的光。
旁边是两个压满了黄色子弹的弹匣。
那股独属于金属和火药的气味,钻进鼻腔。
它的重量,它的质感,它所代表的死亡……如此真实。
苏小白的手在抖,抖得快要看不清残影。
他想去拿,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控制。
床上,凌寒霜感觉到了“安全锚点”的剧烈恐慌。
她听着门外逼近的脚步,那双茫然的眸子里,闪烁出野兽般的警惕。
身体的本能,压过了混乱的记忆。
她那看似柔弱的身躯瞬间绷紧,肌肉线条微微隆起,摆出了一个蓄满力量的防御姿态。
眼神,也变了。
那是猎食者的眼神。
咚!
咚!
咚!
心脏在肋骨后疯狂冲撞,震得他胸口发麻,喉咙里涌上铁锈味。
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榨干了他肺里最后一点空气。
他不想死。
他才二十岁。
他的人生还没开始!
凭什么要为那些***人格的烂摊子陪葬!
一股灼热的岩浆,从他胸腔深处轰然爆发,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警告!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达到阈值!
求生欲望飙升至临界点!
符合被动切换条件,正在为宿主匹配最适人格……匹配成功!
同一瞬间。
“轰!!!”
酒店那扇厚重的实木房门,被一股巨力从外部轰然撞开!
木屑爆射!
几个身穿黑色西装,手持装了消音器手枪的壮汉,以标准的战术队形涌入!
他们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床上刚刚撑起身体的凌寒霜。
没有犹豫。
没有废话。
黑洞洞的枪口齐齐抬起。
死亡降临的前一秒。
趴在地毯上的苏小白,停止了颤抖。
他那因为恐惧而疯狂起伏的胸膛,也诡异地平复。
世界,变慢了。
撞门的巨响,被拉长成悠远的轰鸣。
杀手们抬枪的动作,笨拙得像提线木偶。
他能听见自己心脏沉重而缓慢的跳动。
咚……咚……苏小白的意识并未消失,他只是被挤到了一个角落,像个被关在透明囚笼里的观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
“他”缓缓抬起了头。
脸上所有因恐惧而扭曲的肌肉,都己松弛。
那双瞳孔里,最后一点慌乱的光,被无尽的深渊吞噬。
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轻的,介于叹息与嗤笑之间的气音。
“呵……”在杀手们即将扣动扳机的前一个刹那。
“他”动了。
那只原本抖得连手机都拿不稳的右手,此刻稳如磐石。
以一种毫不迟疑,甚至带着一丝从容的姿态,捡起了地上的那把手枪。
冰冷的凶器落入掌心。
拇指拨开保险。
食指,搭上扳机。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与前一秒那个惊慌失措的大学生判若两人。
“他”没有起身,依旧利用沙发作为掩体,只是微微侧过头,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瞥了一眼床上那个身体紧绷、眼神锐利的失忆女人。
一道低沉、悦耳,却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杂音。
“嘘……别怕。”
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条斯理地。
“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