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别不信邪
继而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兴奋低语。
来了!
果然来了!
无情道传统节目虽迟但到!
师父笑得见牙不见眼,仿佛等了百年就等这一刻,忙不迭地应承,“妙啊!
准了!”
而此刻的苏挽羽,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是谁?
他在哪?
发生了什么?
他不是来送个印章就走,然后回他的账房继续核算这个月宗门用度的吗?
怎么突然之间,他就要被嫁了?!
还是嫁给这个百年没见、一见面就发疯的掌教师弟?!
掌心下的青玉竹杖蠢蠢欲动,极强的应激反应让他几乎要下意识一杖抽过去,让这个胡言乱语的登徒子知道什么叫大师兄的威严。
不行......冷静,苏挽羽。
这么多人看着呢,天衍宗的脸面不能丢,掌教的面子......暂时得留一点。
他勉强维持着脸上摇摇欲坠的温雅微笑,指尖用力得发白,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等宾客散了......等宾客散了看我不拿竹杖抽死你!
凌清玄你给我等着!
与此同时,一股深切的后悔涌上心头——居然真的被程晏然那家伙说准了!
......三日前,天衍宗山下坊市,一间清雅的茶室。
水沸如松涛,茶香袅袅。
苏挽羽端坐窗前,虽目不能视,却姿态闲适,听着对面好友摆弄茶具的清脆声响。
他对面坐着的是多年至交,程晏然。
程晏然,修真界首屈一指的炼器大宗师,其作品一件难求,本人却性子跳脱,活得肆意。
他今日穿了一身绣着繁复海棠暗纹的锦袍,容颜昳丽,眉眼间却自带一股不拘小节的洒脱之气,正手法娴熟地冲泡着灵茶。
“这么说,你还是要回山参加你那掌教师弟的继任大典?”
程晏然将一盏热气腾腾的茶推至苏挽羽面前,随口问道。
“嗯。”
苏挽羽微微颔首,指尖准确无误地触碰到温热的杯壁。
“印鉴尚在我处,需得亲手交还。
再者,身为大师兄,总该露面。”
程晏然啧了一声,身子往后一靠,懒洋洋道:“要我说,你就该托人把东西送回去,人就别去了——你们天衍宗那位新掌教,修的是无情道吧?”
“是又如何?”
苏挽羽神色平淡,他素来不理外界传闻,一心只处理宗门事务。
“呵,‘是又如何’?”
程晏然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诮和......亲身经历过的郁闷。
“挽羽,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修无情道的,到最后哪个不是栽在‘天道发老婆’这坑里?
毕业率是零!
零啊!
我看你那师弟也悬乎,说不定这劫数就在眼前了。”
苏挽羽微微偏头,“空穴来风之言,岂可尽信?
清玄师弟道心坚定,百年未闻有何异样。”
“道心坚定?”
程晏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语气陡然变得有些尖锐,周身那原本活泼开朗的气息都沉郁了几分。
“当年谢家那个修无情道的,前期不也是号称心如磐石、无懈可击?
结果呢?
道心初成第三天,就在他亲哥和我当年的订婚典礼上,发疯一样把我给抢了!”
苏挽羽端茶的手顿住了。
他虽然并未刻意探寻,但也隐约听过一些关于程晏然过去的风言风语。
只知他出身世家,婚姻有些波折,百年来一首独自带着一双儿女生活,从未与哪个乾元走得近过。
他一首以为程晏然是丧夫守寡,毕竟对方真的说过“别问他孩子他爹在哪,问就是死了”这种话。
却没想到,竟是这般......惊世骇俗的过往。
“你......”苏挽羽迟疑了一下,斟酌着用语,“似乎并不像是会逆来顺受之人。”
以程晏然那恃才傲物、骄傲非常的性子,怎会如传闻中那般乖乖就范?
丢了如此大的脸,他不首接把人打死都算他当时心情好。
程晏然的气压更低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海棠信香都带上了一丝涩意。
“我能怎么办?
众目睽睽,骑虎难下——两家长辈、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场!
他谢家不要脸,我们程家还要!”
“我能怎么办?
难道真与他在喜堂上大打出手,让整个修真界看尽笑话?
我是能一走了之,我身后的家族呢?
更何况......”他顿了顿,语气复杂,“......天道这玩意儿,邪门得很——总之就是,当着那么多人面儿,姓谢的发的那场疯己经让我们两家成了修真界未来两百年的笑谈了,我不能再火上浇油,糊里糊涂就成了现在这样。”
他摆了摆手,似乎不愿再多提那段糟心事,但眉宇间残留的一丝愠色显示他至今仍耿耿于怀。
他重新看向苏挽羽,神色认真了些,“说回你——挽羽,你和你那位掌教师弟,是不是也百年未曾得见了?”
苏挽羽点头,“确是如此,总是错过。”
“巧了不是?”
程晏然挑眉,“当年我跟那姓谢的,在订婚宴前也是百年未得一见。”
“我看啊,十有***,你这位师弟的劫数,就应在你身上了——天道最爱玩这种把戏。”
苏挽羽失笑,摇了摇头,“晏然,你多虑了。”
“我乃天生目盲之坤泽,体质有瑕,性情也算不上温婉可人,并非良配,何至于让人一见钟情,甚至触动无情道心?”
他对自己认知清晰,从不认为自己是会引人狂热追逐的对象。
程晏然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翻了个白眼,“你啊......根本不懂无情道那见鬼的‘合心意’是什么意思!
它看的根本不是你自以为的‘条件’!
那是天道硬塞的、灵魂层面的吸引!
到时候由得你说不?”
“天道安排,何时讲过道理?
它只看‘契合’,不管‘是否合理’。”
他叹了口气,语气带上一丝难得的凝重,“挽羽,听我一句劝,能避则避。
那场面......绝非你所能预料和控制的。”
然而苏挽羽终究只当好友是受过***后有些杯弓蛇影,并未真正将这番警告放在心上。
三日后,他依旧如期出现在了继任大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