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了看,白皙的皮肤上己经出现了明显的擦伤和淤青,裙摆也沾上了尘土。
“真是……莽撞的家伙。”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但语气里己经没了最初的愤怒,反而带着一丝哭笑不得。
她弯腰,这次不是扔钱,而是仔细地将散落在地上的五张百元大钞一一拾起,抚平褶皱,放回了自己的挎包。
那个沉重的箱子还歪倒在一边,她叹了口气,重新握紧拉杆,深吸一口气,继续拖着它向公交站走去。
每一步都比之前更加艰难,不仅因为箱子的重量,更因为身上的伤痛。
秋风吹过伤口,带来丝丝凉意和刺痛。
站台上等车的人不少,目光或好奇或同情地掠过这个看起来有些狼狈却依然难掩美丽的女孩。
锦婳微微侧过身,避开那些视线,专注地望着车来的方向。
公交车终于缓缓进站,人群开始骚动。
锦婳看着那窄小的车门和拥挤的车厢,又看了看自己硕大无比的箱子,不禁犯了难。
她尝试着将箱子提上台阶,但刚才一摔似乎耗尽了力气,箱子卡在门口,进退两难。
“我来帮你吧。”
一个温和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锦婳回头,看到一个穿着同样校服的男生,身材高挑,面容清秀,戴着副细框眼镜,显得很斯文。
“谢谢……”锦婳有些不好意思地让开位置。
男生微微一笑,轻松地提起箱子,帮她安置在车厢前部的空档处,并用身体挡了一下,防止箱子滑动。
“这个大家伙可真不轻,你是新生吗?”
他问道,声音在嘈杂的车厢里显得很清晰。
“嗯,是的。
我叫锦婳。”
锦婳点头道谢,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我叫沈珏,也是昌仁高中的,高二了。
看你方向,应该也是去学校报到吧?”
沈珏扶了扶眼镜,目光落在锦婳手肘的擦伤上,“你……没事吧?
看起来摔得不轻。”
“还好,只是擦伤。”
锦婳下意识地用手挡了挡伤口,不想多提刚才的窘境。
公交车启动,摇晃着向前行驶。
窗外的秋景再次流动起来,斑斓的树叶与熙攘的行人构成动态的背景。
车厢拥挤,两人站得很近。
沈珏很体贴地用手臂为她隔出一点空间,避免她被挤到。
他似乎很健谈,又或者是为了缓解锦婳的尴尬,自然地介绍起学校的情况,哪个食堂的饭菜好吃,图书馆什么时候人最少,哪位老师特别严格……他的声音温和,叙述有条不紊,让锦婳原本有些烦躁和疲惫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她偶尔回应几句,大部分时间静静听着。
与刚才冬兮那种风风火火、近乎戏剧化的冲突相比,此刻的平静和善意显得格外珍贵。
车子过了几站,车厢渐渐宽松。
沈珏看到有空位,便示意锦婳去坐。
锦婳摇摇头:“不用了,你坐吧,我马上就到了。”
“没关系,女士优先。
而且,你的腿……”沈珏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她的膝盖。
锦婳这才感觉到站久了之后,膝盖的伤处确实更疼了。
她不再推辞,轻声道谢后坐了下来。
坐下后,高度变化,她正好看到沈珏背着的画板一角。
“你是美术生?”
她好奇地问。
沈珏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笑道:“嗯,算是吧。
喜欢画画。”
一路闲聊,时间过得快了些。
当报站声响起“昌仁高中到了”时,锦婳准备起身,沈珏己经先一步帮她把那个沉重的箱子提了起来。
“我也在这站下,一起吧。”
他笑着说。
下车后,秋日午后的阳光洒在昌仁高中气派的校门上,许多新生和家长拖着行李,熙熙攘攘,充满了朝气与期待。
锦婳看着这景象,长长地舒了口气。
开学第一天,还真是充满“惊喜”。
“谢谢你,沈珏学长。”
锦婳再次郑重道谢。
“举手之劳。
新生报到处在那边,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沈珏指了指不远处排着长队的地方。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己经麻烦你很多了。”
锦婳连忙摆手。
“那好,学校见。
你的伤,记得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沈珏叮嘱了一句,然后背着画板,汇入了人流。
锦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想起那个像风一样撞了她又跑掉的冬兮。
一个开学日,竟然接连遇到两个如此截然不同的人。
她摇了摇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浅浅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她重新握紧行李箱的拉杆,虽然身体依旧疼痛,步伐却坚定地向着报到处走去。
新的生活,似乎比她预想的要有趣得多。
而那个用钱“砸”人、最后又仓促道歉的“小男生”模样的女孩,以及这个温和友善的学长,他们的出现,仿佛预示着这所高中生活,绝不会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