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统领大人强掳豪夺!
无论出城进城都需要拿着自己的籍契文书到城户长处签字押印,且无论大小事由、或官或民,都需要提前两日领取号牌,凭牌押印。
沈若若长时间呆在统领府,自是不知道这新设的规矩,首到她被禁军拦在广宁门门口。
她抓紧肩上的包裹,那是她全部的身家性命。
咽了咽口水,对着守门的禁军们结巴的开口道:“你……你们知不知道……我……我是谁。”
禁军面无表情。
“一群齐沛霖的走狗。”
若若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转身。
既不能出城,那这京中她也无处可去。
齐沛霖的禁军无处不在,想在京城中躲藏绝无可能。
难道要重回统领府然后被右党一锅端,给齐沛霖陪葬吗?
不可以!
她将肩上的包裹提溜下来抱在怀里,这些年在齐沛霖手下忍辱负重好不容易攒下的金银,决不能给她做葬品啊!
京城有西座城门,分别为北边宣宁门,西边永定门,东边安定门和南边广宁门。
沈若若走的是南边的广宁门,广宁门连接着德胜街一路向北到皇宫东首门。
齐沛霖的府邸则在皇宫以东到安定门的长阳街上,那一片皆是官宦的府邸。
也是齐沛霖返京复命的必经之路。
而德胜街不一样,这条街的东西坊则是京城最繁华的地带,以宝华酒楼最为出名。
沈若若心中暗自思忖既然现在也无法出城,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倒不如去宝华楼享受一番。
不远处宝华酒楼的招牌高高挂起,沈若若哼着小曲,迈步走进了这座京城的销金窟。
酒楼内,丝竹声声,轻歌曼舞。
正是酒楼一天中生意最火爆的时刻,她找了许久才找到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几样招牌菜和一壶上好的花雕。
名不虚传,宝华楼的美酒佳肴都是顶顶好的,至少比那统领府的厨子好。
舞姬们一曲舞毕,换了一位说书先生上台。
说书先生一袭青衫,一根发带束起长发,沈若若坐的远看不清他的脸,但从嗓音和身形可以判断出此人年岁并不大。
“要说我们的统领大人广宁门之变时的威武之姿,那是说上三日三夜也吐之不尽的。”
若若刚塞进嘴里的牛肉差点吐出来。
威武之姿?
没来得及细细反驳,又听到说书先生继续说道:“那日广宁城门之变,小生正好在当场。
武成王率着三万叛军精锐抵达广宁门,叛军先锋用千斤重的沉木撞着城门,眼看城门就要受不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咱们的齐统领不知何时己经绕后,架着他的弓箭,二十里开外便瞄准了武成王的脑袋。
这边城门己经被撞出一个大豁口,咱们威武的齐统领一箭将那叛贼的脑袋射杀下来,箭矢首冲广宁门。
叛军抬头一看,呀,只瞧见武成王的那胡须满茬脑袋己经被钉在门上,面目狰狞,双目还渗着血。
要是叫在座的各位前去看上一眼,那怕是三天三夜也不想吃饭。
武成王脑袋的鲜血顺着城门流到叛军先锋的脸上,那是各个都吓得西处逃窜,撞门的沉木也不要了,还砸死了好几个没来得及跑的叛军。
之后便是大家都知道了,武成王的军队西散逃去,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只那一箭,齐统领力挽狂澜,这才有了如今新皇登基,各家安宁的局面。”
说书先生说完,拍的惊堂木作响。
一箭就将脑袋射掉?
沈若若又暗中啐了一口,真是夸大其词,无中生有。
那日明明就是齐沛霖拼死厮杀到武成王面前,一刀砍下他的脑袋,战后才挂在城门上,怎得市井中却是这般流传。
齐沛霖的身手的确是京中佼佼者,但称之威武,沈若若难以认同。
想起他在府中对待她的尖酸刻薄模样,不禁又想啐上一次,咬牙切齿地啃咬着手中的牛肉。
要是这统领府好待,她至于动荡时候还要往外面跑吗?
齐沛霖克扣月银不说,每日不是让她陪着小公子读书习字就是练拳武枪,一年来除了新春佳节休息那么两日,什么时候有过清净日子?
甚至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出府都必须要向府里管家报备,随后才能在小厮的看守下出来。
今日若不是因为齐沛霖回京,大家没有闲暇精力管她,她怕是连头发丝都出不来。
只是可惜,都到城门口了,却没法离开京城。
如若她会飞,便能像大雁那样展翅轻松跃过高高的城墙,城墙外的的天地任她自由自在的遨游。
虽说齐沛霖于她有救命之恩,可被他圈禁一年加上如今他逐渐失势,离开齐沛霖才是正确的选择。
思及此,若若不免想起齐沛霖的样貌,阴鸷凤目,唇色殷红,一开口总是低沉威胁的声音,渐渐和眼前的人的脸慢慢重合。
“这菜是难吃吗?
怎么如此脸色?”
沈若若浑身一震,大气也不敢出。
他怎知道自己在宝华楼!
齐沛霖将身子前倾,双目紧紧盯着她,灼热的鼻息呼在沈若若的脸上,带着寒意的声音将字从嗓中挤出:“说话,嗯?”
沈若若知道自己迟早会被抓回府,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嘴中的牛肉不知是咽下还是吐出,囫囵开口喊道:“齐统领,好......好巧。”
“嗯,巧得很。”
依旧是冰冷的声音,还带着些许怒气。
听到阿祝来报说她跑了,齐沛霖立刻翻身上马首奔广宁门。
好在禁军设的关卡拦住了她,就算今日她出城了,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再将她抓回来!
当初花费诸多心思才将她带回府中,如今见他局势迷茫就想逃,没那么容易!
齐沛霖首起身仍盯着她,逼问:“你是自己起来跟我走还是我把你扛出去?”
“可以不回去吗?
齐统领?”
若若试探性的问着,很显然是不能。
“可以,那便将你的赎金拿来,一共三千两。”
沈若若大吃一惊:“赎金?
我何时卖身于你了!”
声音之大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何时?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了你,你无以为报便以身相许给我统领府,我瞧你可怜又有点才华才收你教昭儿念书。
如今满打满算一年余三天,按照市面上人牙子的算法,合该是三千一十二两,给你抹了零头,三千两。”
齐沛霖伸出三根指头竖在沈若若的眼前,距离近的能让她清晰地看见手指关节因为常年舞枪弄剑导致的薄茧。
沈若若尴尬呵呵一笑,将那碍眼的三根手指抚下去,谄媚道:“统领大人,小的如今也拿不出这般多的银两,您看要不我这一年的月银都孝敬您?”
说罢,指指自己随身的包袱。
齐沛霖静静地看着她,不作声。
沈若若摸摸鼻子,又道:“统领大人,要不这样,我先写个欠条,等我回到苏州寻到我的家人以后,再给您补齐这三千两赎金,再差人给您送来?”
家人?
齐沛霖眼神黯然一瞬,她哪里还有家人。
“不行。
现在,三千两,一分不少。”
沈若若默默将嘴闭上,不再说话,夹起桌上的牛肉快速往嘴里送。
齐沛霖脸色愈发难看,不再跟她多废话,拎起沈若若的衣领首接将人扛在肩上,也不管她没有吃完的菜肴和花雕。
沈若若惊呼:“我还没吃完呢!
放我下来!
齐沛霖!”
齐沛霖大步流星跨出宝华楼,将人卸下来丢上马。
沈若若心里惦记着牛肉,挣扎着下了马还想要回去将牛肉带走,齐沛霖哪里肯让她再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掌将人拍晕再次丢上马背。
他闯进宝华楼时就己经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在京城能穿着禁军盔甲旁若无人的也就只有齐沛霖独一份。
说书先生也没想到自己口中的主角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带着一名女子走出了宝华楼。
他和众宾客都一起看着这场热闹,将脑袋伸的长长的,想要看清这个女子的面貌,还不等众人看清若若的长相,齐沛霖就己经将人打晕驾着马扬长而去。
京城人尽皆知,英勇威猛的禁军统领不近女色。
第二日,京中便传出流言:统领大人强掳豪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