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林野的指尖在机械键盘上敲出最后一组连招,
屏幕上“胜利”的金色字样炸开时,他后颈的酸胀感才终于漫上来。
窗外的城市沉在浓墨般的夜色里,只有公寓楼零星的灯光和显示屏的冷光,
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斑。《零度纪元》的登录界面还停留在主屏幕,
背景是片悬浮着碎冰的星际荒原,右下角的“服务器维护倒计时”跳成了1小时23分。
林野揉了揉太阳穴,点开好友列表——只有一个灰色头像亮着,ID是“南舟”。
这个ID他看了三年。从《零度纪元》开服那天起,南舟就像个幽灵,总在凌晨上线,
和他组队刷最难的副本,却从不开麦,也从不在世界频道说话。林野甚至怀疑过对方是AI,
直到某次副本里他操作失误被BOSS击飞,南舟的角色“逐浪”突然放弃输出,
转身用技能把他从悬崖边拉了回来,还在队伍频道发了句:“小心。”那天之后,
林野开始留意逐浪的操作——走位精准得像描点,技能衔接没有丝毫延迟,
却总在关键时刻留一线余地,像是刻意在配合他的节奏。他试过发私信问南舟是谁,
对方只回了个句号;他送过稀有材料,南舟收下后,第二天就用那些材料做了把武器,
邮寄还给他,附言是“适合你的职业”。服务器维护的提示音突然响起,
林野下意识点了“确认”,屏幕瞬间黑了下去。他正准备起身倒杯水,显示器却又突然亮了,
不是熟悉的登录界面,而是一片纯白的空间,
正中央悬浮着一行蓝色文字:“检测到特殊玩家,是否进入‘零度坐标’?
”林野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玩过的网游不计其数,
却从没听说过《零度纪元》有这种隐藏玩法。手指悬在鼠标上犹豫了两秒,
他还是点了“是”——毕竟,能让南舟凌晨在线的游戏,总该有点不一样的地方。
纯白空间裂开一道缝隙,林野感觉眼前的光突然变得刺眼,等他再睁开眼时,
自己正站在一片雪原上。脚下的冰面能映出他的影子,身上穿的也不是现实里的睡衣,
而是《零度纪元》里他常用的“星尘战甲”。远处的雪山在云层里若隐若现,
风卷着雪粒打在战甲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你来了。”一个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野猛地转身,看见个穿着白色斗篷的角色站在雪地里,斗篷下摆绣着银色的浪花纹,
正是逐浪。和游戏里不同,这个逐浪的模型更精细,斗篷上的绒毛能看清根根分明的纹理,
连眼睛里映出的雪花,都在轻轻晃动。“南舟?”林野试探着开口,
声音在雪原上显得格外空旷。逐浪点了点头,抬手挥了挥,
身前的空气里突然展开一张全息地图。地图上标着密密麻麻的红点,
最中央的位置写着“零度坐标”,旁边还有行小字:“剩余探索者:2”。“这是哪里?
”林野走过去,手指碰到地图的瞬间,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和真的玻璃没什么两样。
“《零度纪元》的核心服务器,”逐浪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
“只有满足‘连续三年凌晨在线’和‘完成100次特殊副本’的玩家,才能被邀请进来。
”林野愣住了。他确实连续三年每天凌晨上线,也确实和南舟一起刷过100次特殊副本,
但这些数据,连游戏官方都未必有记录。他看着逐浪的眼睛,突然想起三年前的某个凌晨,
他因为失恋通宵打游戏,副本里被怪物围攻,是逐浪突然出现,一个人扛住了所有伤害,
还在队伍频道发了句:“别慌,我在。”“为什么是我?”林野问。逐浪沉默了一会儿,
转身朝着雪山的方向走去:“因为只有你,在每次副本结束后,都会等我捡完所有掉落物。
”林野跟在他身后,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他想起每次副本结束,
其他队友都会立刻退队,只有他会等南舟的角色慢悠悠地捡完地上的材料,
哪怕那些材料对他来说毫无用处。原来这些细节,对方都看在眼里。走了大概半个小时,
他们来到一处冰窟前。冰窟入口处结着厚厚的冰棱,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逐浪停下脚步,
从斗篷里拿出一把冰晶钥匙,***冰棱的缝隙里。冰棱瞬间裂开,露出里面的通道,
通道尽头亮着柔和的光。“里面是‘记忆库’,”逐浪回头看了林野一眼,
“里面记录着所有玩家的游戏数据,但只有被选中的人,能看到自己和他人的‘深层记录’。
”林野跟着逐浪走进通道,墙壁上的冰砖会随着他们的脚步亮起,
映出一幅幅画面——有玩家在副本里欢呼的场景,有情侣在游戏里举办婚礼的画面,
还有人因为输了比赛,坐在电脑前流泪的样子。这些画面都带着真实的温度,
不像游戏里的CG,更像用摄像机拍下来的真实场景。记忆库的中央放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球,
球里悬浮着无数光点。逐浪伸手碰了碰水晶球,光点突然汇聚成一个屏幕,
上面显示的是林野的游戏记录——从开服第一天创建角色,到第一次通关副本,
再到每次和南舟组队的时间,甚至连他每次发的私信内容,都清清楚楚地记录在上面。
“这些……都是真的?”林野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看着屏幕上自己三年来的游戏轨迹,
突然觉得像在看一部关于自己的电影。逐浪点了点头,又碰了碰水晶球,
屏幕上的内容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记录——南舟的游戏记录。林野屏住呼吸,
看着屏幕上的内容一点点展开:南舟的真实姓名是苏晚,是《零度纪元》的主程序设计师,
三年前因为一场车祸,双腿失去了知觉,只能每天躺在病床上,
通过神经连接设备玩自己设计的游戏。屏幕上还放着苏晚的照片——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生,
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手里拿着一个游戏模型。照片的背景是《零度纪元》的开发工作室,
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设计图。“她……”林野的喉咙突然像被堵住一样,说不出话。
他想起每次凌晨组队,
南舟的在线时间总是刚好和医院的探视时间错开;想起每次他说要送材料,南舟都会拒绝,
大概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情况;想起那次他操作失误,南舟第一时间救他,
大概是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这个游戏对玩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在设计《零度纪元》的时候,就想做一个‘有温度的游戏’,
”逐浪的声音里带着点哽咽,“她希望每个玩家都能在游戏里找到归属感,
所以特意设计了‘零度坐标’,想邀请那些真正热爱这个游戏的玩家,来看看她的心血。
”林野看着水晶球里苏晚的照片,
突然想起自己三年前为什么会玩《零度纪元》——那天他刚失业,
坐在电脑前漫无目的地浏览游戏,看到《零度纪元》的宣传语:“在星际荒原上,
总有一束光为你而亮。”这句话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梦想,于是他创建了角色,
开始在游戏里寻找慰藉。“她现在怎么样了?”林野问。逐浪沉默了一会儿,
说:“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医生说她可能撑不过这个月了。这次服务器维护,
是她特意申请的,想最后看看‘零度坐标’。”林野的心猛地一揪。他看着逐浪的角色,
突然意识到,这个角色其实是苏晚的化身——白色的斗篷,银色的浪花纹,
还有那个总是带着温柔的操作,都是苏晚想传递给玩家的心意。“我们能做什么?”林野问。
逐浪抬手,指向水晶球上方的一个光点:“那是‘心愿坐标’,
只要有两个以上的玩家在这里留下心愿,就能触发游戏里的‘星愿事件’,
让苏晚看到玩家们的反馈。”林野没有犹豫,伸手触碰那个光点。光点瞬间散开,
变成一个输入框。他想了想,敲下一行字:“谢谢你创造了《零度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