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手术失败的红灯刚灭。走廊尽头,我丈夫周晏正搂着他哭泣的情人助理,
温柔安慰:不怪你,文件我早就处理干净了。可他看见我,眼神瞬间冰冷,
厌恶地说:别摆出奔丧的死人脸,你妈死了,关我屁事?我平静地点点头。他不知道,
被他情人亲手填错剂量害死的,根本不是我妈,而是他自己那被确诊了阿尔兹海默症的亲妈。
1你母亲的手术,我签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属于周晏,我的丈夫,
上海滩赫赫有名的大状,专门为那些不差钱但差德的富豪们打扫门庭。他的语调一如既往,
平稳,冷漠,像手术刀划过玻璃,没有半分情感。我握着手机,
站在仁和医院ICU的探视窗外,看着里面那个插满管子、生命体征微弱的老人,
手心一片冰凉。你确定看清楚了?是实验性新疗法。我发给你的资料…林霜,
他打断我,语气里带着一丝熟悉的,快要耗尽的忍耐,我一个小时收费六位数的,
你觉得我会看不懂一份同意书?我已经让白泠处理了,她是专业的。白泠?
我脑袋嗡的一声。周太太您好。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插了进来,是白泠,
周晏的女助理,刚拿到律师执照不到三个月,整个人像一株无骨的藤蔓,
随时准备攀附在周晏这棵大树上,我已经把同意书递交给院方了,周律让我全权跟进,
您放心吧。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白泠,这是心脏手术的临床实验,
你没有医学背景,周晏他…林霜,我的决定,需要向你解释吗?周晏的声音重新传来,
这次裹着明显的寒意,我是她的法定监护人,我有权决定一切。可她是…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我看着窗内,老人微弱起伏的胸口,
像一头被困在浅滩的鲸鱼,每一次呼吸都用尽了全力。她是我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温暖。
而现在,她的生死被周晏轻易地交到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年轻女人手里。为什么?
答案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冰冷刺骨。昨天,史密斯·克莱医药的亚太区代表,
在周晏的办公室里,留下了一份标价八位数的合作协议。他们的革命性心脏疗法,
需要临床数据,也需要一个法律上无懈可击的代言人。周晏,就是最好的人选。
这笔交易的油水,足够他在外滩再买一套顶层公寓。至于那个躺在病床上,
可能沦为实验品的人…她姓李,和我同姓。是我的母亲。所以,在周晏看来,
这牺牲理所应当。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红灯熄灭了。一个年轻医生摘下口罩,
满脸疲惫和懊悔,朝我走来。抱歉,我们尽力了。患者对新药物产生剧烈排斥反应,
诱发急性心衰…送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我没听他说完,转身就走。走廊尽头,
周晏和白泠正站在一起。白泠眼眶通红,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地哭泣。
周晏耐心地揽着她的肩,低声安慰着。不怪你,白泠。这种实验性疗法,风险本来就高。
都签了免责协议的,谁也怪不到我们头上。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是我近五年都没有听过的语调。白泠抬起泪眼朦胧的脸,仰慕地看着他,周律…可是,
我好像填错了剂量,比常规高了百分之二十…我太紧张了…傻瓜。
周晏用指尖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动作亲昵得像排练过千百遍,文件我早就处理干净了,
电脑记录也删了,谁会知道?就算是真的查起来,责任也在医院没有核对清楚。
他看见了我。眼神里的温柔瞬间褪去,恢复了往日的漠然和不耐烦。他松开白泠,
朝我走过来。都处理好了?他问。我点点头。别摆出这副奔丧的死人脸给我看。
我待会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账单让医院直接寄到律所就行。他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带,
眉宇间已经有了去意,人反正是你妈,葬礼什么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这边忙,没时间。
他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皱着眉补充道:少拿这事对我道德绑架。你妈死了,
关我屁事?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英俊却毫无温度的脸。
看着他毫不掩饰地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白泠,仿佛那才是他的一切。我一直以为,
多年的婚姻,即便没有爱,也该有一丝亲情。可我现在才明白,在他的世界里,我,
以及和我有关的一切,都不过是法律文件上冷冰冰的附属条款。
我的心脏像是被人攥了一把碎玻璃,疼得麻木。周晏。我听见自己的声音,
平静得像一片没有波澜的死海,你说得对。她死了,是她活该。
周晏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愣了一下。你知道就好。他轻蔑地笑了一下,
觉得我终于识趣了,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医生匆匆赶来,拿着一份文件。周律师!
周律师!逝者的遗体处理需要您签字,她是您的…没看我正忙吗?周晏头也不回,
不耐烦地挥挥手,我说了,这些事,全权找我太太!他的身影和白泠一起消失在电梯口。
我看着医生手里的死亡通知单。逝者姓名一栏,用打印体端端正正地写着三个字:李慧茵。
我的婆婆,周晏的亲生母亲。2我给婆婆选了墓地,在西郊陵园。风景很好,背山面水,
一排排常青的松柏肃穆地站着,像忠诚的卫兵。婆婆生前总说,死后不想住得太闹腾。
我一个人处理了所有的事,从选骨灰盒,到安排下葬的日期和仪式。
周晏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或许在他看来,我妈的后事,由我这个女婿一样的角色处理,
已经是他最大的恩赐。葬礼那天,天阴沉沉的,飘着细雨。宾客寥寥无几。
周家的亲戚大多在国外,零星几个在上海的,也都被周晏用工作忙的借口挡了回去。
对他而言,为丈母娘操办葬礼,是件掉身价的事。我穿着一身黑裙,撑着伞,
面无表情地看着墓碑上婆婆的照片。照片是她六十大寿时我给她拍的,笑得慈祥又温暖。
她拉着我的手说:霜霜,这辈子有你这个儿媳,是我的福气。那之后不久,
她被确诊了阿尔兹海默症。记忆力一天天衰退,渐渐认不清人。最后只记得两个名字,
一个是周晏,她的儿子,一个是我,她的亲女儿。两个月前,她拉着我的手,
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霜霜,这是我攒的养老钱…你拿着…密码是晏晏的生日。
别让那个臭小子知道,他会抢走的。她的眼睛浑浊,却透着一股孩子般的清澈。
她早就失去了管理财产的能力,却本能地选择相信我,而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现在,
这张卡就静静躺在我的钱包里。葬礼仪式简单又安静,只有风声和雨声。仪式结束的时候,
周晏来了。他没有穿黑色西装,而是他平时上班那身昂贵的定制手工款,
外面罩了一件深灰色风衣。他甚至没有打伞,任由冰冷的雨丝打湿他精心打理过的头发。
他看起来像一个走错片场的精英,而非一个刚刚失去至亲的家人。白泠跟在他身边,
替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她也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裙,只是领口开得有点低,
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泪痕犹在,看起来楚楚可怜,惹人怜爱。人都走了?
周晏走到我面前,扫了一眼墓碑,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他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嗯。花了多少钱?他开门见山。我还没开口,白泠就柔柔地插话:林姐,
周律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墓地看起来就好贵,还有刚才的仪式,
我们就是担心您手头紧…她的话看似体贴,实则每一句都淬着毒。她是在提醒周晏,
我不过是个出身普通的女人,我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周晏的钱。周晏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多少钱,开个价。就当你这么多年的辛苦费。他以为,
我在用一场葬礼向他索要金钱。不用了。我淡淡地说,钱已经付清了。
你哪来的钱?他下意识地质问,眼神锐利如刀。我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
平静地说:用***钱。你忘了吗?去年她说自己糊涂了,把养老金卡交给了我保管。
我刻意加重了你妈这两个字。雨点落在伞面上,噼啪作响。
周晏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羞辱和愤怒在他脸上交替出现。
林霜,你够了!他压低了声音,声音里充满了警告,我警告你,
别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的底线!人已经死了,你就不能让她安息吗?我看着他,
忽然觉得无比可笑。他到底知不知道,那个已经长眠地下的人是谁?我说的有错吗?
我笑了笑,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还是说,你现在终于有了一点良知,
觉得用自己母亲的养老金,去埋葬我那个可怜的妈,心里过意不去了?我的话像一把锥子,
狠狠刺中了他最虚伪的那根神经。他作为全上海最有名的律师,
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脸面和外界评价。道貌岸然的精英,绝不能和不孝这个词挂上钩。
你简直不可理喻!周晏气得脸色发白。白泠立刻上前,挽住他的胳膊,
轻声细语地劝解:周律,别生气了,和林姐有什么好计较的。
我们不是还要去谈金鼎湾的那个项目吗?别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耽误了正事。
不相干的人。她用这个词定义了我的母亲,也定义了我。周晏深吸一口气,
像是瞬间找回了理智和那份属于律师的傲慢。他整了整风衣,
重新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白泠说得对。和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支票簿和一支钢笔,刷刷签了几个字,撕下来递给我。三十万,
拿着。就当我替你尽孝了。他把支票塞到我手里,动作像是施舍街边的乞丐。以后,
别再拿***事来烦我。我低头看着那张轻飘飘的支票。他用三十万,
买断了他对我母亲的亏欠,也买断了他自己的心安。我捏着那张支票,抬起眼,
看向他和白泠。周晏,我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亲手害死了最亲的人,
你会怎么样?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惑和不耐烦。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没什么。
我把支票塞回他的风衣口袋,只是替你算了一卦。你们两位,看起来印堂发黑,命不久矣。
你敢咒我?!周晏的怒火再次被点燃。林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白泠在一旁假惺惺地帮腔,周律都是为了你好…我没再理会他们。我撑着伞,转身离开。
雨下得更大了,我的身影很快就模糊在雨幕里。我知道,周晏没有追上来。身后,
我还能隐约听见白泠温柔的安慰声和周晏不耐的咒骂声。没关系。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喂,陈哥,我是林霜。电话那头是陈志强,
一家私人侦探社的老板,以前帮周晏处理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案子。周太太啊,稀客。
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我走到车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雨声瞬间被隔绝在窗外。
我看着后视镜里,周晏和白令相携离去的背影,冷冷地开口。帮我查一个人,白泠,
周晏的女助理。我要她的一切,从小到大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另外,
帮我盯紧周晏律所和史密斯·克莱医药公司的所有资金往来。这个…周律师那边…
陈志强有些犹豫。我轻笑一声。他付你多少,我付双倍。而且,我顿了顿,
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最好想清楚,是帮一个快要沉船的律师,还是帮未来的周家女主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陈志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充满了谄媚和恭敬。
周太太,您放心。三天之内,您要的东西,都会送到您手上。
3拿到陈志强送来的资料时,我正在收拾婆婆的遗物。那是一个很厚的牛皮纸袋,
里面装满了白泠的人生。从她小学拿到的三好学生奖状,到大学时交过的几个男朋友,
再到她如何通过实习进入周晏的律所,一应俱全。其中有一张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
照片上,白泠依偎在一个中年男人怀里,笑得一脸甜蜜。男人大概五十多岁,头发微秃,
大腹便便,手不规矩地放在白泠的腰上。照片的背景,是上海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旋转餐厅。
照片背后用铅笔写着一个名字:张海东。我把这个名字输进搜索引擎。
结果让我一点都不意外。张海东,上海卫生系统的二把手,分管药品器械审批。
一个油水丰厚,能决定无数医药公司生死的职位。陈志强的资料里提到,白泠大四那年,
父亲开公司破产,欠了巨额债务,母亲又得了尿毒症,急需换肾。她就是在那时候,
通过一次行业酒会认识了张海东。之后,她家里的债务奇迹般地还清了,
母亲也顺利找到了匹配的肾源,做了手术。而她毕业后,
跳过了无数人挤破头的简历筛选环节,直接进入了顶尖的晏和律所,
成了周晏的私人助理。这一切,太过巧合。我继续翻看,另一份文件是关于晏和律所
与史密斯·克莱医药的。文件显示,就在婆婆手术的前一天,
一笔高达一千万的法律咨询费,从史密斯·克莱医药的一个海外账户,
转入了一个由白泠个人名义注册的空壳公司。而就在昨天,这笔钱的一部分,
已经变成了一辆全新的玛莎拉蒂,停在了白泠新租的高档公寓楼下。证据链已经完整了。
周晏,白泠,史密斯·克莱,还有背后那个若隐若现的张海东,他们用我婆婆的命,
完成了一场肮脏的交易。我合上文件,心脏没有一丝波澜。愤怒这种情绪,
早在ICU门口就已经耗尽了。我现在只剩下一种感觉,冷。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
我将最重要的几份文件扫描,加密,然后发送到了一个私密邮箱里。
然后我删除了所有的痕迹。我环顾这间婆婆生前住的房间。房间很整洁,东西不多,
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不是婆婆,也不是周晏,
而是一张我大学毕业时的照片。照片上的我,穿着学士服,笑得明媚又张扬。婆婆说,
她最喜欢看我笑的样子。那时候的我,相信爱情,相信法律,相信这个世界非黑即白。
可现在,我的丈夫,那个曾经发誓要用法律守护我的男人,却用法律做武器,
杀死了最爱他的人。我把相框收进行李箱,然后掏出手机。
在我和周晏、白泠三人的微信小群里,我一言不发,直接扔进去了一张照片。
一张我和一个男人亲密挽着手臂,走出一家高端日料店的照片。男人英俊挺拔,气质儒雅,
是周晏生意上的死对头,另一家律所的王牌律师,苏哲。照片拍摄的角度很刁钻,
看起来就像一次隐秘的约会。这张照片,是我花钱请陈志强摆拍的。苏哲并不知道,
他只是恰好在那家餐厅用餐,被我抓住机会,制造了一个完美的误会。
照片发出去不到十秒钟,周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没有接。我又发了一张照片。这一次,
是我的律师草拟好的离婚协议书。我要求分割一半的婚内财产,并且,
要求周晏放弃所有股权,净身出户。这一次,周晏直接在群里发了疯。林霜,你这个***!
你敢背叛我?!你想离婚?想分我的财产?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我让你一分钱都拿不到!我让你滚出上海!一行行的文字,像一条条疯狗,
在屏幕上狂吠。白泠紧随其后,开始她的表演。林姐,你怎么能这么做?
周律对你那么好…那个苏律师是周律的死对头啊,你怎么能和他搅在一起…你是不是被骗了?
周律为了你母亲的事,这几天都没睡好,你不安慰他就罢了,怎么还能在他背后捅刀子?
他们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仿佛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我没有回复。我知道,舆论的战场,才是周晏最擅长的。
他有最好的公关团队,有无数的媒体资源。和一个顶尖律师打嘴仗,无疑是自取其辱。
我要做的,是让他自己跳进我挖好的坑里。半小时后,微博热搜炸了。
#知名律师周晏遭妻子婚内出轨,并索要天价分手费#词条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
点进去,是周晏委托律所发布的一份声情并茂的声明。声明里,
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深情、隐忍、却惨遭背叛的完美受害者。他说他对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