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砸在柏油路上,像无数细小的锤子敲击着世界的鼓面。我跪在殡仪馆外的台阶上,
双手捧着一个锈迹斑斑的怀表,指针停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她死去的那一刻。
雨水顺着我的发梢流进衣领,冷得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手。“林烬,你还真有脸来?
”身后传来一声冷笑。我缓缓回头,看见陈砚穿着笔挺的黑西装,打着一把纯黑色长柄伞,
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悲悯,只有讥讽与轻蔑。
“你不是说能救她的吗?”他嘴角一扬,“不是说自己掌握了‘时间’?怎么,到了最后,
连一个女人的心跳都留不住?”我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怀表。它曾是我的骄傲,
也是我的诅咒。十年前,我在一座坍塌的古庙中捡到它,
从此获得了操控时间的能力——可以暂停、倒流、快进,甚至窥见未来片段。但每一次使用,
都会让我失去一段记忆,或是一部分情感。而她……是唯一记得我全部过往的人。可现在,
她死了。死于一场“意外”的车祸。监控显示司机酒驾,逃逸无踪。警方结案迅速,
像被什么力量推着走。只有我知道真相——那是陈砚动的手。他买通了司机,改了路线,
甚至用金钱封住了所有可能发声的人的嘴。因为他知道,只要她活着,
我就不会彻底屈服;只要我还爱她,就还有反抗的意志。“你赢了。”我终于开口,
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陈砚笑了,俯身拍了拍我的肩:“这才对嘛。早该认命了。
你以为你能逆天改命?时间?呵,不过是条拴狗的链子。你挣扎得越狠,勒得越紧。
”他转身离去,皮鞋踩过水洼,溅起的泥点落在我的脸上。就在那一瞬,我听见了。
咔哒——怀表的齿轮轻轻转动了一下。尽管指针依旧停着,但我感觉到了它的脉动,
就像沉睡多年的心脏重新跳动了一次。我知道,它在等我。不是为了挽回过去。
而是为了审判未来。我缓缓站起身,将怀表贴在胸口,闭上眼。“你说得对,”我低声说,
“时间是链子。”“但这一次,我要做那个握链的人。”风忽然止了。雨也停了。
整条街的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只有我的心跳,还在向前走。雨水凝固在半空,
像玻璃珠悬挂在天地之间。一辆失控的轿车停在我前方五米处,车头扭曲变形,
挡风玻璃裂成蛛网状。驾驶座上的男人满脸是血,眼睛瞪大,嘴巴张开,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时间被冻结了。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暂停时间。以前,
都是它自动发生。当我濒临死亡,或是情绪剧烈波动时,时间会短暂停滞,
仿佛宇宙在为我喘息。后来我才明白,这是怀表赋予我的“被动保护机制”。但现在不同。
我现在清醒地、冷静地、带着恨意地启动了它。我一步步走向那辆肇事车,拉开副驾驶的门。
她躺在那里,头发散乱,额头有一道血痕,脸色苍白如纸。
她的手还保持着护住腹部的动作——我们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她怀孕了,两个月。
我蹲下身,轻轻抚摸她的脸。“对不起……”我哽咽着,“我又没能保护你。”眼泪滑落,
却在空中凝成一颗晶莹的水珠,迟迟未坠。我掏出怀表,打开表盖。里面的齿轮缓缓旋转,
发出细微的嗡鸣。一道模糊的画面浮现:三天前,陈砚坐在办公室里,
对面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桌上摆着一张照片——是我和她的合影。“只要她在,
他就永远不甘心。”陈砚点燃一支烟,“解决掉她,林烬就会变成一条听话的狗。
”男人点头:“什么时候动手?”“就定在她去医院产检那天。”陈砚微笑,
“让一切看起来像个意外。”画面消失。我咬紧牙关,指甲掐进掌心。原来如此。
他早就计划好了。他知道我对时间的掌控有限制——不能随意回溯太久,
每次倒流都会付出代价。而这次车祸,正好卡在我能力的盲区:事发时我不在现场,
无法即时干预。他是故意选这个时机的。不仅杀了她,还摧毁了我的信念。我合上怀表,
深吸一口气。然后,我做了件疯狂的事。我把她的身体轻轻抱出车外,
放在路边干燥的地面上,再把肇事司机拖出来,塞进后备箱。接着,我发动车子,
驶向城郊废弃的化工厂——那是我们曾经约定老了以后一起隐居的地方。一路上,
时间依旧静止。路灯不动,飞鸟悬空,云层凝固。整个世界成了我的布景板。
我把车推进废弃厂房深处,浇上汽油,点燃。火焰冲天而起,
却没有任何声音——因为时间停着,连燃烧的噼啪声都被冻结。做完这一切,
我才松开对时间的控制。“轰——!”爆炸声骤然响起,火光撕裂夜空。远处传来警笛声。
我知道,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这辆车和司机的尸体。而警方会查到司机有醉驾前科,
会认定他是畏罪***式纵火。没人会怀疑背后另有主谋。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开始反击了。我不是要掩盖真相。我是要用真相,一点点剥开陈砚的皮。第二天清晨,
我出现在公司楼下。这里是“时溯集团”总部,全国最大的时间科技研发企业,
表面上研究量子钟、时空算法,实际上,
他们一直在暗中寻找像我这样拥有“时间异能”的人,并试图复制或夺取这种能力。而陈砚,
是CEO。也是当年把我引入这个世界的引路人。电梯门打开,前台小姐看到我,
愣了一下:“林工?您不是请长假了吗?”“丧假结束。”我淡淡地说,“回来上班。
”她犹豫片刻:“可是……项目组已经重组了,您的权限也被……”“我知道。”我打断她,
“但我还想看看,我的成果,最后变成了什么样子。”我径直走向实验室。门禁刷了一下,
红灯亮起。“权限已被注销。”机械音响起。我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怀表,
轻轻按了一下侧面的按钮。滴。时间暂停。我走进实验室,
熟悉的一切映入眼帘:墙上挂着我和她共同设计的“时间锚定模型”草图,
桌上放着未完成的原型机,显示屏上还停留着最后一次实验数据。
那是我们试图稳定时间回溯通道的最后尝试。失败了。但也正是那次失败,
让她发现了陈砚的秘密——他在偷偷收集我们的实验数据,
用于开发一种能远程操控他人时间感知的武器系统。我们决定举报。然后,
她就出了“车祸”。我走到主机前,插入U盘,开始拷贝所有原始数据。
这些资料足以证明陈砚非法窃取科研成果、***、制造虚假专利,
甚至涉嫌多起竞争对手的“意外身亡”。拷贝完成,我正准备离开,
忽然注意到角落里的一个密封档案柜。
标签写着:“Project Eternity永恒计划”。我走过去,强行撬开。
里面是一叠文件,最上面的照片让我浑身一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人,穿着白大褂,
站在实验台前微笑。那是她。但拍摄日期显示:三年后。我猛地翻开文件。
第一页写着:“实验体07号:苏晚已故,基因样本提取成功。意识上传进度:43%。
预计复活时间:三年后。”下面是一行小字:“一旦林烬彻底臣服,即可启动‘重生协议’。
”我盯着那行字,血液几乎凝固。他们……早就准备好复活她了。
条件只有一个:我必须成为他们的傀儡。陈砚不是想杀她。他是想用她的“死”,来驯化我。
我攥紧拳头,怀表在我掌心发烫。这一次,我不再是棋子。我要成为执棋者。
会议室里灯火通明。高层例会正在进行。我推门而入时,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
陈砚坐在主位,眉头微皱:“林烬?你怎么进来的?”“刷卡进的。”我平静地说,
“虽然权限没了,但昨天系统升级,临时开放了访客通道。你们忘了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