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机械音在我脑子里炸开时，我正对着镜子，掐着一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
“警告！检测到宿主出现‘自我怀疑’情绪波动，超出‘禁欲霸总’人设阈值。一级惩罚，电击预备。”
滋啦——
一股电流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我浑身一哆嗦，差点把镜子里的自己帅跪下。
“我C……”
“警告！检测到宿主即将使用粗鄙之语，严重OOC！二级惩罚……”
“闭嘴！”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镜子里的男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一身高定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大长腿。这张脸，完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
可惜，壳子里装的是我，一个刚穿书的倒霉社畜，季骁。
而现在，我是这本书里下场凄惨的炮灰反派，禁欲霸总——严邃。
那个机械音，是强行绑定的“人设维护系统”。
我的任务？维持严邃的禁欲人设，走完主线情节。
我的奖励？活下去，然后回家。
我的惩罚？但凡有一点OOC人设崩塌，就享受电疗套餐，从头爽到脚。
而“禁欲霸总”的人设说明书，厚得能砸死人。总结一下就是：话少，面瘫，眼神冷，气质纯，不近女色，心中只有工作。
呼吸？最好都带着一丝疏离感。
这简直是要我一个戏精的命！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一万头奔腾的草泥马，用淬了冰的声音开口。
“进。”
一个字，惜字如金。很好，符合人设。
我的助理，一个叫陈小方的年轻人，抱着一堆文件冲进来，脚下一滑，文件“哗啦”一下，天女散花。
陈小方以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摔在我锃亮的皮鞋前。
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警告！检测到宿主内心出现剧烈狂喜情绪！严重OOC！三级惩罚……”
我猛地闭上眼，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不能笑！笑了会死！
我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在陈小方身上。眼神里，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
我没说话。
我就这么看着他。
陈小方被我看得浑身发毛，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哆哆嗦嗦地捡文件。
系统提示音居然没响。
我心里一动。
等等……我好像发现了BUG。
系统管得了我的情绪，管得了我的言行，但它好像……管不了我的眼神？
“严、严总，对不起！”陈小方把文件捡起来，脑袋垂得快要埋进胸口，声音抖得像是手机开了震动。
我没理他。
我正在进行一项伟大的科学实验。
我维持着那张冰山死人脸，眼皮微微一掀，目光从他身上挪开，落在他身后那盆绿萝上。
眼神，是心灵的窗户。
系统能监控我的心，但好像没给窗户装监控。
我对着绿萝，眼神极尽嘲讽。
就你这业务能力，放我们公司，试用期都过不了。
摔得像个四脚朝天的王八，笑死爹了。
“警告！宿主内心……”
草，不行。内心戏太丰富，情绪波动还是会超标。
得换个方式。
我把视线收回来，重新落在陈小方身上。这一次，我清空了脑子里的弹幕，只专注于一个“动作”。
我的眼角，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幅度，轻轻往上一挑。
就这一下。
带着点戏谑，带着点玩味，还有一丝“你怎么这么蠢”的居高临下。
没有内心戏，只是一个纯粹的、由肌肉控制的表情。
系统寂静无声。
成功了！
我找到了卡BUG的方法——用眼神演戏！
陈小方被我这意味深长的一瞥，看得腿都软了。他以为自己工作出了天大的纰漏，抱着文件，抖得更厉害了，“严总，这份……这份是和‘非凡科技’的合作案，我……”
“放下。”
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多一个字，都可能因为语气不对被电。
“是！”陈小方如蒙大赦，把文件放到我桌上，逃也似的溜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瘫在价值六位数的真皮老板椅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当霸总的第一天，就这么***。
我叫季骁，一个平平无奇的社畜，最大的爱好就是上班摸鱼看小说。昨天晚上，我正吐槽一本叫《千亿总裁的契约甜心》的古早霸总文，吐槽男主油腻，女主圣母，情节降智。
结果一觉醒来，我就成了书里的炮灰反派，严邃。
严邃，男主的死对头，女主的疯狂追求者。前期装逼如风，后期舔狗不如，最后因为绑架女主，被男主搞得公司破产，下半辈子在牢里踩缝纫机。
而我的任务，就是顶着这张脸，走完他全部的作死情节。
“系统，”我在心里默念，“主线情节是什么？有没有剧本？”
“主线情节将在关键节点自动触发。宿主只需根据触发事件，做出符合‘禁欲霸总’人设的反应即可。”
“那……什么时候能结束？”
“完成与男主角的最终对决，并达成‘身败名裂’结局后，宿主即可脱离世界。”
我：“……”
合着我忙活半天，就是为了把自己送进去？
这叫什么？沉浸式体验BE人生？
我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警告！检测到宿主做出‘烦躁’的非人设动作……”
滋啦！
又是一股熟悉的电流。
我僵在原地，默默把领带重新系好，系得一丝不苟。
行，我忍。
为了回家，我忍。
我开始翻看桌上的文件，试图了解一下我现在的处境。严邃是“邃海集团”的CEO，家族企业，实力雄厚。最近正在和一个叫“非凡科技”的公司谈合作。
“非凡科技”……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我猛地想起来，这不就是女主的公司吗！
女主秦幼薇，一个典型的美强惨创业者。家道中落，自己打拼出一家科技公司，有技术有野心，但缺乏资金和渠道。
书里的情节，就是严邃看上了秦幼薇，想利用合作案逼她就范，结果被秦幼薇一次次打脸，最后恼羞成怒，走向了犯罪的深渊。
也就是说，我马上就要见到女主了。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记住，你是禁欲霸总。
你要高冷，要面瘫，要目中无人。
你要把她当成空气，最多，当成一个有几分姿色的空气。
你可以对她有兴趣，但那种兴趣，是猫对耗子的兴趣，是上位者对猎物的审视。
绝对不能笑！
绝对不能说骚话！
绝对不能……
“咚咚咚。”
门又被敲响了。
伴随着陈小方紧张到变调的声音：“严总，非凡科技的秦总到了。”
来了。
情节的起点，来了。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摆出一个标准的霸总pose。
“让她进来。”
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那一瞬间，我感觉整个办公室的光线，都被她一个人吸走了。
黑色的一步裙，白色真丝衬衫，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一截白皙优雅的脖颈。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狐狸眼，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天生的媚意，却被她周身的清冷气质压得死死的。
又纯又欲，又冷又媚。
这就是秦幼薇。
我心里吹了声口哨。
正点。比书里描述的还正点。
“警告！宿主……”
我瞬间收回心神，目光落在她脸上，平淡，无波，像是在看一份报表。
秦幼薇走到办公桌前，站定，朝我伸出手，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清清冷冷。
“严总，久仰。”
按照人设，我应该坐着不动，用眼神示意她，或者干脆无视她伸出的手，给她一个下马威。
但我，季骁，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现代青年，实在做不出这么没礼貌的事。
可我又不敢OOC。
电击的滋味，真不好受。
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我想到了我的BUG。
我没有起身，也没有和她握手。
我只是缓缓抬起眼，目光，落在了她伸出的那只手上。
那只手，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
我的目光，顺着她的指尖，一寸一寸，向上移动。
手腕，小臂，手肘……
最后，停留在她的眼睛上。
整个过程，缓慢，专注，带着一种近乎冒犯的审视。
我的眼神里，没有欲望，只有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侵略性”。
像是在用目光，一寸寸地，剥开她的伪装。
我看到秦幼薇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她伸在半空中的手，也微微僵硬。
很好。
她被我镇住了。
我，也保住了我的***，没被电。
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