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轻手轻脚推开自家小院的木门，老旧的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院子里的老槐树影影绰绰，西厢房还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那是母亲王氏的房间，她定是等自己到现在。
林默没急着进屋，先将怀中的血灵草小心翼翼掏出来。
草叶上还沾着崖壁的泥土，赤红的颜色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他用干净的麻布将草包好，放在院角的石桌上，又检查了一遍猎刀——刀身被黑鳞狼的鳞片撞得有些弯曲，却还能用。
做完这一切，他才轻步推开母亲的房门。
“默儿，你可算回来了！”
王氏听到动静，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脸色苍白得像张薄纸，呼吸也有些急促。
半年前摔断的腿至今没好，反而因没钱抓药日渐恶化，最近连起身都需要人扶。
林默连忙上前按住母亲的肩膀，将她轻轻扶着靠在床头：“娘，您别乱动，我没事。
您看，我找到好东西了。”
他把石桌上的血灵草拿进来，放在母亲眼前，“这是血灵草，货郎说治骨伤最灵，明天我就找郎中给您熬药，您的腿很快就能好。”
王氏的目光落在血灵草上，眉头却皱了起来：“这草……我听你爹说过，长在黑瘴林最深处，那里有妖兽，你怎么敢去那种地方？”
“娘，我就在林边捡的，没往里走。”
林默避开母亲的目光，把冒险的事咽了回去。
他知道，母亲要是知道自己坠崖，肯定会担心得睡不着觉。
王氏盯着儿子看了片刻，终究没再多问，只是拉过他的手，指尖冰凉：“默儿，苦了你了。
要是娘身子好，也不用你这么奔波……娘，您别这么说。”
林默握紧母亲的手，“等您腿好了，咱们的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安慰了母亲几句，林默煮了碗稀粥，一勺一勺喂她喝下，又帮她擦了擦脸，才回到自己的住处——那是一间低矮的柴房，一半堆着柴火，一半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墙角的小桌上摆着一盏快没油的油灯。
关上门，林默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一枚乳白的珠子，一本残破的兽皮册子。
正是他在古窟里找到的洗尘珠和《纳元诀》。
洗尘珠握在手心，一股温润的气息顺着指尖缓缓渗入体内，白天坠崖的疲惫和伤痛竟减轻了不少。
林默借着油灯的光翻开《纳元诀》，兽皮上的字迹是用暗红色墨水写的，有些页面己经磨损，但核心内容还能看清。
开篇第一句就写着：“天地有灵，散于西方，纳气入体，淬炼经脉，是为修仙之始……修仙……”林默的心脏忍不住狂跳。
清河镇东头的青云观有位白道长，镇上人都说他是“仙人”，能隔空取物、御风而行。
林默小时候远远见过一次，白道长穿着和古窟枯骨相似的长袍，气质飘远超脱，和凡人完全不同。
他曾偷偷跑去青云观，想求白道长收自己为徒，却被道长一句“灵根驳杂，仙缘浅薄”拒之门外。
可现在，一本修仙功法和一枚神秘珠子摆在面前，这或许是他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按照《纳元诀》的记载，引气入体的关键是“凝神静气，以意感灵”，若有灵物辅助，可事半功倍。
林默盘膝坐在床上，握紧洗尘珠，闭上眼睛，尝试感知天地间的灵气。
他屏住呼吸，排除杂念，将全部心神集中在“感知”上。
可半个时辰过去，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什么都没感觉到。
空气中只有柴火的烟火气，没有丝毫“灵气”的影子。
“难道是我资质太差？”
林默皱起眉，又想起白道长的话，心中泛起一丝沮丧。
但他很快又摇了摇头——母亲还等着自己治病，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重新调整姿势，将更多心神放在洗尘珠上。
温润的气息从掌心蔓延至全身，脑海中的杂念渐渐消散，整个人变得异常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一丝丝极其细微的“棉絮”，正轻轻拂过皮肤，若有若无，稍纵即逝。
“是灵气！”
林默心中一喜，连忙用意念去牵引那些灵气。
可灵气比他想象中顽劣得多，刚一靠近身体，就像受惊的鸟儿般散开，根本无法引入体内。
他不死心，一次又一次尝试。
每次灵气靠近经脉，都会被滞涩的血管挡住，像是水流遇到堵塞的河道，不仅进不去，还会让经脉传来阵阵刺痛，像是有细针在扎。
《纳元诀》里说，凡骨修士引气，本就比常人艰难数倍，需以灵物温养经脉，再以毅力强行冲关。
林默咬紧牙关，任由刺痛传遍全身，同时加大洗尘珠的引导力度。
温润的气息不断滋养着经脉，原本堵塞的“河道”，似乎渐渐有了一丝缝隙。
终于，在尝试了无数次后，一缕微弱的灵气顺着经脉，缓缓流入了丹田。
当灵气融入丹田的那一刻，林默感觉小腹处像是点亮了一盏小灯，一股暖流传遍全身，疲惫和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成功了！”
林默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连忙收敛心神，继续引导灵气。
接下来的日子，林默过上了“双重生活”。
白天，他像往常一样上山采药、狩猎，把换来的铜板一部分给母亲抓药，一部分买粮食，剩下的悄悄攒起来——他知道，修仙需要大量资源，日后肯定用得上。
晚上，他就躲在柴房里，借着洗尘珠修炼《纳元诀》。
引气入体的过程异常艰难。
资质好的修士三五天就能完成，中等资质也只需十天半月，而林默，却用了整整两个月，才让丹田中的灵气凝聚成稳定的气旋。
这两个月里，他无数次疼得浑身冷汗，甚至在梦里都在引导灵气，可每次想到母亲的病，想到自己不能一辈子困在清河镇，他就咬牙撑了下来。
这天傍晚，林默背着一只野兔和半篓草药回来，刚进院子就看到母亲坐在石凳上，正望着门口发呆。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苍白的脸上，竟有了几分血色。
“娘，您怎么起来了？”
林默连忙放下东西跑过去，扶住母亲的胳膊，“您的腿还没好，不能久坐。”
王氏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没事，今天郎中来看过，说我的腿好多了，能下床走几步了。
都是托你的福，那血灵草真管用。”
林默心中一暖，又有些愧疚——血灵草只是辅助，真正让母亲身体好转的，是他偷偷用洗尘珠的气息滋养过母亲的腿。
他不敢告诉母亲真相，只能笑着说：“那就好，等您再好些，我就陪您去镇上逛逛。”
晚饭过后，林默送母亲回房，自己则回到柴房，准备冲击“气海”。
引气入体只是修仙的第一步，只有将丹田中的气旋压缩成“气海”，才算真正踏入炼气一层，成为一名修仙者。
他盘膝坐好，握紧洗尘珠，控制着丹田中的气旋开始压缩。
气旋每缩小一分，丹田就传来一阵胀痛，像是有东西在里面膨胀、撕扯。
林默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浸湿了粗布衣服，可他不敢停下——一旦功亏一篑，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就在气旋即将压缩到极限时，柴房的门突然被“砰”地一脚踹开，张虎的声音带着嚣张传了进来：“林默！
你小子躲屋里装死呢？
赶紧出来！”
林默心中一惊，连忙收功。
丹田中的气旋瞬间不稳，一股胀痛感传来，他强忍着不适，站起身看向门口。
只见张虎带着两个跟班，正堵在柴房门口，脸上满是凶光。
“张虎，你又来干什么？”
林默皱起眉，体内的灵气悄悄运转起来。
上次他打跑张虎后，对方安分了一段时间，没想到今天又找上门了。
张虎双手抱胸，冷笑一声：“上次你敢打我，这笔账还没算呢！
今天我来，一是要你赔我医药费，二是收这个月的保护费——这次要二两银子，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二两银子？”
林默脸色一冷。
他一个月最多赚一百多个铜板，二两银子相当于两千铜板，根本拿不出来，“我没有银子，你要是再纠缠，休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
张虎像是听到了笑话，“你以为你是谁？
上次是我没防备，这次我带了人，看你怎么不客气！
兄弟们，给我上，把他打趴下！”
两个跟班应了一声，朝着林默扑过来。
左边的跟班挥拳打向林默的胸口，右边的则伸手去抓他的胳膊。
林默眼神一凛，身体微微一侧，避开左边的拳头，同时右手成拳，带着灵气的加持，一拳打在右边跟班的肚子上。
“砰！”
跟班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疼得蜷缩起来。
左边的跟班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林默己经转身，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跟班惨叫着摔倒在地。
张虎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你……你怎么变得这么能打了？”
他上次被林默打了一拳，知道对方有点力气，可没想到会这么厉害。
林默一步步走向张虎，眼神冰冷：“我再说一遍，别来惹我，也别去打扰我娘。
否则，下次就不是断腿这么简单了。”
张虎被林默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嘴里嚷嚷着“你等着”，转身就跑，连地上的跟班都忘了带。
看着张虎的背影，林默松了口气，丹田的胀痛感却更明显了。
他知道，张虎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去找他叔叔——清河镇的村长张霸。
张霸是镇上的土皇帝，还和青云观的白道长有交情，若是对方出面，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必须尽快凝聚气海，提升实力。”
林默回到柴房，重新盘膝坐下。
他看着手中的洗尘珠，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只有成为真正的修仙者，才能保护母亲，才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