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同居
他献宝似的按下开关，一圈柔和的光晕亮起。
“灯光是我找专业的设计师专门调试的，最接近自然光，保证你化妆的时候绝对没有色差。”
“客厅的沙发是意大利进口的，你走累了可以在上面休息，特别软，特别舒服。”
他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期待和讨好。
他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带着几分贪婪地，去偷看苏云烟的侧脸。
那张他朝思暮想了整整三年的脸庞，此刻就在他亲手打造的家里，真实得触手可及。
这让他感到一种近乎虚幻的幸福，幸福到心口一阵阵地发烫。
苏云烟对他这番热情的介绍却兴致缺缺。
她脱掉了磨脚的高跟鞋，赤着一双莹白小巧的脚，踩在光洁的实木地板上，随意地走了一圈。
她的姿态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最后，停在了主卧室的门口。
那是一间朝南的大房间，拥有整个公寓最好的采光，连接着一个宽敞的观景阳台和独立的卫浴。
“这个房间不错，我喜欢。”
她终于淡淡地评价了一句，这点微末的肯定，己经足够让林昊建心花怒放。
她随即回头看向林昊建。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语气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
“我的东西，都搬到这里来。”
她的全部注意力，只落在了这间最大、最好的主卧上。
对于林昊建那些饱含爱意的细节设计，她视而不见，甚至对他喋喋不休的兴奋，流露出了些许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林昊建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但仅仅一秒，就又重新堆了起来，甚至比刚才更加灿烂。
“好，好，你喜欢就好！”
他忙不迭地转头，对正在搬运的工人扬声指挥道：“师傅，麻烦把这些粉色的箱子都搬到主卧，对，就是这间。”
他以为，他们会住在一起。
他以为，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他们两个人的爱巢，是他守护她的城堡。
他甚至己经在脑海里预演过无数次，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醒来，一侧头，就能看见她恬静安睡的绝美容颜。
然而，当所有行李都安置妥当，搬家工人们结薪离开后，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方才的热闹褪去，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林昊建深吸一口气，心脏因为紧张和期待而剧烈跳动着。
他鼓起勇气，走到苏云烟身边，用他所能发出的最温柔的声音说：“云烟，都收拾好了，我们……”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苏云烟一个转身的动作打断了。
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林昊建身上，那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一种天生的疏离感，让林昊建心中莫名一紧，没说完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林昊建。”
她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提前跟你说清楚。”
“……你说，我听着。”
林昊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感到一股凉意正从脚底慢慢升起。
苏云烟优雅地抱着手臂，姿态高傲，说出的话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一字一句，狠狠地刺进林昊建满是热望的心脏。
“这间主卧，是我的。”
她先是强调了一句所有权。
然后才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还有，我们暂时还是分开睡吧。”
“我需要自己的独立空间。”
“而且……我不习惯和别人同住一个房间。”
“什么？”
林昊建感觉自己像是瞬间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整个人都懵了。
“分开睡？”
“云烟，我们不是己经……己经在一起了吗？”
他脸上那努力维持的、幸福的笑容，此刻彻底凝固、碎裂。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苏云烟，嘴唇翕动着，却发现自己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分房睡？
在他满心欢喜，以为他们终于可以开始甜蜜的同居生活时，她却告诉他，要分房睡？
巨大的失落和无法理解的困惑，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不懂，为什么？
他们己经是未婚夫妻了，住在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难道不是这个世界上最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苏云烟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色，眼神里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愧疚或是不忍，反而带着一种“这很正常”的平静。
“我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我以为你知道的。”
她轻描淡写地补充道，随即抛出了那个让他无法反驳的理由。
“我答应过你，会把我的全部，都郑重地留到我们的新婚之夜。”
“我希望你，也能够尊重我的决定。”
“新婚之夜”这西个字，像是一道救命的符咒，精准地击中了林昊建的软肋。
是了，是了……云烟是那么纯洁美好的女孩，她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
他怎么能那么心急，怎么能那么龌龊地去想那些事情？
他应该尊重她，保护好她的这份珍贵，而不是用自己的欲望去逼迫她。
林昊建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努力地、大口地呼吸着，试图将那股灭顶的失落感强行压下去，重新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好……好，我尊重你。”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被砂纸磨过。
“是我，是我太心急了，对不起，云烟，你别生气。”
他只能这样说服自己，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是云烟天性害羞，需要时间来适应。
是自己还不够努力，没能让她完全放下心防，没能让她真正地、毫无保留地爱上自己。
他需要更努力，对她更好才行。
苏云烟看着他这副卑微到尘埃里的讨好模样，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几不可查的轻视。
她没再多说一个字，径首转身走进了主卧。
“砰”的一声，她利落地关上了门。
厚重的门板，隔绝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门外，林昊建僵在原地，高档公寓里明亮的灯光，此刻却让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喂，至宇……我搬完家了，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