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的话像一颗冰冷的子弹，击穿了秦风最后一丝侥幸。
“猎狗和毒蛇，一周内，一个车祸，一个溺水。”
老将军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味。
“官方结论是意外。
但我查过，车祸的刹车线断裂切口太整齐，溺水的河边有第三人的脚印……他们是被人做掉的，‘血月’的清算开始了。”
秦风沉默着，目光扫过烈士纪念碑上那几个熟悉的名字，其中包括“猎狗”和“毒蛇”。
他们是曾经在枪林弹雨中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如今却死得如此“潦草”。
一股灼热的怒火在他胸腔里升腾，但表面却结了一层更厚的冰。
“为什么？”
秦风问，“‘血月’行动当年己经结案，我们摧毁了那个境外据点。”
“结案？”
老将军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那只是台面上的说法。
我们当年截获的那批东西，远比报告上写的要重要。
那不是一个简单的军火转运站，山鹰，我们可能无意中撞破了一个庞然大物的秘密。”
老将军递给秦风一个老式的诺基亚功能机，“用这个联系，绝对安全。
里面有唯一一个号码，需要技术支持时打给他，代号‘教授’，信得过。”
他又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地址和名字——“老王烧烤，胖虎”。
“胖虎还活着，在城里开了个烧烤摊。
他是个好兵，值得信任。
你先去找他，但记住，山鹰，”老将军的目光锐利如鹰，“你现在是在暗处，对手在明处也在暗处。
信任，但要有限度；行动，但要像水一样无形。”
老将军说完，拍了拍秦风的肩膀，转身消失在陵园深处，背影挺拔却带着一丝孤寂。
秦风知道，老将军在体制内能做的己经不多，接下来的路，要靠他自己了。
回到市区，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愈发强烈。
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为生活奔波，而他却要重新踏入阴影与鲜血的世界。
他先去了单位，用那张冰山脸和“身体不适”的理由，硬是请下了一周的年假。
张主任巴不得这个刺头赶紧消失，痛快地批了。
下午，他按照地址找到了“老王烧烤”。
店面不大，烟火气十足。
还没到晚上饭点，一个体型壮硕得像头黑熊的男人正光着膀子，吭哧吭哧地搬着一箱箱炭火，汗珠子顺着古铜色的腱子肉往下淌。
秦风走过去，喊了一声：“胖虎。”
男人浑身一激灵，猛地回头，看到秦风，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手里的炭箱差点掉地上。
“队……班长？！”
他扔下箱子，冲过来就想给秦风一个熊抱，但看到秦风那身洗得发白的衬衫和笔挺的站姿，动作僵在半空，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嘿，真是你啊班长！
你这……咋穿成这样了？
俺差点没认出来！”
这憨首的语气，正是记忆里的胖虎，那个在丛林里能徒手扳倒野猪的侦察兵。
秦风紧绷的心弦稍微松弛了一丝。
“找个安静地方说话。”
胖虎连忙把秦风让进店里间的小仓库，堆满了啤酒和冻肉，空气中弥漫着孜然和油脂混合的味道。
“班长，你咋找到俺的？
俺退伍后就没跟兄弟们联系了，开这么个小店，糊口呗。”
秦风言简意赅：“老将军给的地址。
猎狗和毒蛇，没了。”
胖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野兽般的愤怒和难以置信：“啥？！
没了？
怎么没的？
他娘的！
是不是……”他不是傻子，立刻想到了某种可能。
秦风点点头：“清算开始了。
我们当年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胖虎一拳砸在旁边的冻肉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
班长，你说咋办？
俺听你的！
这烧烤摊子俺早腻味了，还是跟兄弟们一起干仗痛快！”
看着胖虎喷火的眼睛和毫不迟疑的态度，秦风心中微暖。
这就是战友，无需多言。
“你先别急，正常开店。
我需要信息，需要一双不在明处的眼睛。
另外，我还需要找个‘聪明人’。”
从胖虎的烧烤店出来，秦风拨通了刘小刀的电话。
半小时后，一家嘈杂的街机游戏厅里，刘小刀正叼着棒棒糖，全神贯注地玩着一台老旧的《街头霸王》，手指在按键上飞舞，春丽在他操控下虎虎生风。
秦风在他身后站了足有三分钟，他才结束战斗，意犹未尽地转过身。
“哟，老秦？
稀客啊！
咋啦，假期第一天就来找我体验生活？”
刘小刀嬉皮笑脸，但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他注意到秦风今天的气质有些不同，少了些办公室的压抑，多了点……锋锐。
秦风没理会他的调侃，首接把他拉到角落：“帮我查点东西。”
刘小刀挑眉：“查啥？
哪个领导的八卦？
还是化工厂又给你穿小鞋了？”
“查两个人最近一周内的所有信息，社会关系，银行流水，通话记录，能挖多深挖多深。”
秦风递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猎狗”和“毒蛇”的本名以及他们“意外”发生的大致时间和地点。
刘小刀接过纸条，脸上的玩世不恭收敛了些，他仔细看了看名字，又抬头盯着秦风：“老秦，这俩人……犯什么事了？
惹到你了？
我看你这架势，不像普通纠纷啊。”
“他们是我以前的战友，死了。”
秦风的声音平静，却带着重量，“我要知道是谁干的。”
刘小刀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我的秦大哥！
命案啊！
这玩意儿是警察管的！
你让我去查？
我就是一个混日子的小科员，我……你认识城西派出所管户籍的老王，消防支队负责监控备份的小李，移动营业厅能拉详单的实习生是你远房表妹。”
秦风打断他，报出了一串让刘小刀目瞪口呆的关系网，“你昨晚还黑了张主任的电脑，看他到底收了化工厂多少购物卡。”
刘小刀的表情像是活见了鬼：“……我靠！
你怎么知道的？！”
他自认做得天衣无缝。
“你电脑没关，我早上请假前看到的。”
秦风淡淡道，“开个价。”
刘小刀看着秦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里天人交战。
好奇、***、以及对秦风那种莫名信任感，最终压过了风险意识。
他一咬牙，伸出两根手指：“两条华子！
外加你欠我三个人情！
以后我让你帮忙揍……不，是‘劝导’哪个不开眼的，你不能拒绝！”
“成交。”
秦风点头。
刘小刀的效率高得惊人。
或者说，他在这个城市编织的信息网，远比秦风想象的更庞大和高效。
不到傍晚，秦风那个诺基亚手机就收到了加密信息。
信息内容触目惊心：“猎狗”车祸前三天，账户莫名多了一笔来自海外皮包公司的汇款，金额不大，像是封口费；而“毒蛇”溺亡前最后一通电话，基站定位居然在邻市一个废弃的化工厂附近，与“溺水”地点相距近百公里。
更诡异的是，两人在“意外”发生前一周，都曾短暂中断与所有亲友的联系。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结论：这不是意外，是精心策划的谋杀，并且对方在灭口前，可能还对目标进行了某种程度的“控制”或“审讯”。
对手的专业、冷酷和强大的资源，让秦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绝不是一般的犯罪集团。
他正准备联系胖虎，让他开始留意城西一带最近的陌生面孔和异常动静，刘小刀的电话却先打了进来，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和一丝……兴奋？
“老秦！
出事了！
你让我查的那俩哥们儿，我顺着化工厂那条线摸了一下……你猜怎么着？
那个厂子三个月前就被一个神秘公司收购了，收购方的IP地址我顺手追了一下……他妈的跳了七八个肉鸡后，最后定位显示是在——”刘小刀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定位就在我们市！
地址是……市委家属院！”
---（第二章 完）悬念： 清算者的触角竟然己经深入到了本市的核心权力阶层？
市委家属院！
这意味着什么？
是保护伞，还是对手就隐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秦风的调查，从一开始就撞上了一堵坚硬无比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