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贴着废墟边缘,盯着那辆烂掉的SUV,心脏像要炸开。里面的食物可能救我,
也可能送命,末世的规则残酷到让人窒息1我叫林浩,三个月前,我还是个农学院的研究生。
现在,我是个捡垃圾的。准确地说,是个在废墟里找吃的。
眼前这辆SUV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车身上爬满了灰绿色的菌丝,像是某种诡异的蜘蛛网。
塑料保险杠化成了黏糊糊的黑色液体,顺着轮胎往下淌。方向盘上的合成皮革早就被分解了,
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金属骨架。这就是"灰烬菌"干的好事。三个月,仅仅三个月,
它就把我们引以为傲的现代文明啃了个精光。
我小心地绕过车门——那玩意儿随时可能掉下来砸到脚。后备箱已经被人撬开了,
里面空空如也。不过我还是趴下身子,伸手在座椅底下摸索。这年头,
任何被忽略的角落都可能藏着宝贝。手指碰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我的心跳瞬间加快。
是个罐头!午餐肉罐头,虽然已经过期两个月了,但铁皮包装完好无损。
在这个塑料袋都会被真菌吃掉的鬼世界里,金属罐头就是硬通货。我刚把罐头塞进背包,
就听见了声音。"放下!"五个人,不,六个。他们从废弃的便利店里钻出来,
手里拿着各种武器——钢筋、砍刀,还有一把看起来像是从厨房拿的菜刀。领头的是个光头,
脸上有道从眉毛划到下巴的疤。"小子,把包放下,慢慢退开。"光头说话的时候,
嘴里露出几颗金牙。我认识他们。准确地说,我见过他们的"杰作"。上周在城东,
为了三箱方便面,他们活活打死了一对老夫妻。老太太临死前的哭声,我到现在还能听见。
"就一个罐头。"我举起双手,慢慢后退,"不值得动手。""由我们来决定值不值得。
"光头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开始包抄过来。我的手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
那是我从一家户外用品店里找到的,刀刃只有巴掌长,但总比赤手空拳强。就在这时,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都别动!"所有人同时转头。在街道另一头,
一个女人正被两个男人追赶。她跑得飞快,但追她的人更快。女人肩上背着个帆布包,
看起来沉甸甸的。她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差点被地上的碎石绊倒。"抓住她!
"追在后面的男人喊道,"别让她跑了!老大要活的!"光头脸色一变:"是张狂的人。
"张狂。这个名字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一秒。如果说这个末世还有什么秩序的话,
张狂就是制定规则的那个人。他控制着城西的水源地和一个物流中转站,手下有上百号人。
谁敢惹他,下场只有一个。女人显然也认出了光头他们。她毫不犹豫地朝我们这边跑来,
一头扎进了人群里。"让开!"追兵喊道,"这女人偷了我们老大的东西!"光头犹豫了。
得罪张狂不是明智的选择,但就这么让张狂的人在自己地盘上抓人,面子上也说不过去。
就是这一犹豫的功夫,女人已经窜到了我身后。她喘着粗气,汗水把头发黏在脸上。
我能闻到她身上的汗臭味——这年头谁都一样,洗澡是种奢侈。"帮我。"她压低声音说,
"我知道哪里有物资,很多物资。"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拉着我往旁边的小巷跑。"站住!"张狂的手下怒了,抽出腰间的砍刀就要追。
光头终于下了决定:"这是我的地盘!要抓人,让张狂自己来!"两伙人瞬间对峙起来。
趁着这个机会,那女人拽着我钻进了小巷。巷子很窄,两边都是倒塌了一半的民房。
地上满是碎玻璃和瓦片,每一步都咔嚓作响。女人跑得很快,显然对地形很熟悉。
我跟在后面,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他妈怎么又卷进麻烦里了?跑了大概十分钟,
确定没人追上来,女人才停下脚步。她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帆布包从肩上滑下来,
发出沉重的响声。"谢了。"她抬起头看着我。这是我第一次看清她的脸——三十来岁,
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别谢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和她保持着距离,
"你是谁?为什么张狂的人要追你?"她笑了,露出一口白牙:"雷娜。
至于为什么追我......"她拍了拍帆布包,"因为这个。
""什么东西值得张狂亲自派人?""不是东西,是情报。
"雷娜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密封袋,里面是张被反复折叠的纸,"第七号物流仓库的地图。
"我的呼吸停了一秒。第七号物流仓库,城市沦陷前最大的应急物资储备点之一。
传说里面有够一千人吃一年的罐头,还有各种工具、药品、甚至武器。当然,这只是传说。
没人知道它的具***置,也没人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以前是那里的卡车司机。"雷娜把地图重新装好,"灾难爆发的时候,
我正好在送货路上。等我赶回去,仓库已经被封锁了。军队守着,说是战略物资。
后来军队也散了,但没人知道仓库在哪。""除了你。""除了我。"她点点头,
"张狂不知怎么打听到了这事,派人抓我。我宁死也不会告诉那个畜生。
"我盯着她看了几秒:"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因为我需要帮手。
"雷娜直视着我的眼睛,"仓库在城外六十公里,路上危险重重。我一个人去不了,
但我也不能让地图落到张狂手里。你帮了我,作为回报,我们可以分享仓库里的物资。
""如果仓库真的存在的话。""它存在。"她的语气斩钉截铁,"问题是,你敢不敢去?
"我想了想自己背包里那个可怜的午餐肉罐头,再想想传说中堆积如山的物资。
在这个该死的世界里,没有物资就意味着死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需要时间考虑。
""没时间了。"雷娜摇摇头,"张狂的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要么我们现在就走,
要么各走各的。"正说着,远处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2我们最后躲进了市图书馆的废墟里。这地方以前是我常来的,现在却面目全非。
"灰烬菌"最喜欢的食物之一就是纸张上的化学涂料,整个图书馆就像被虫子啃过一样,
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书页。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霉味,混合着真菌特有的酸臭味。
但就是在这片废墟深处,我看到了火光。"什么人?"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手电筒的光束打在我们脸上,刺得我睁不开眼。"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我举起双手。
手电筒后面走出一个人,五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件破旧的消防服。
虽然衣服已经被真菌腐蚀得千疮百孔,但肩章还在。他身材魁梧,胡子拉碴,眼神却很温和。
"消防员?"雷娜问。"退休的。"男人放下手电筒,"叫我老陈就行。你们是路过的?
""算是吧。"我环顾四周,发现阴影里还藏着不少人——有老人,有女人,还有几个孩子。
他们都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我们。老陈注意到我的视线:"别害怕,都是些走投无路的人。
这里虽然破,但好歹能遮风挡雨。""你在收留难民?"雷娜皱起眉头,"在这种时候?
""在这种时候才更需要互相帮助。"老陈的声音很平静,"文明可能毁了,但人性不能丢。
"雷娜冷笑:"人性?你是没见过外面那些为了一口吃的自相残杀的人。""见过。
"老陈说,"我也见过更糟的。灾难刚开始那会儿,我带着消防队去救火。
整个城市都在燃烧,电线短路引发的火灾一个接一个。我们救不过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人们在火里挣扎。有个母亲把孩子从三楼扔下来,求我们接住。孩子活了,
她没有。"他停顿了一下:"但我也见过好的。有人把最后一瓶水让给陌生的孩子,
有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不认识的老人。越是黑暗的时候,一点光就越珍贵。""说得真好听。
"雷娜显然不为所动,"光填不饱肚子。""但能让我们记得自己还是人。"老陈转向我,
"你们看起来像是遇到麻烦了。需要帮助吗?"我和雷娜交换了个眼神。她微微摇头,
显然不想透露仓库的事。但我觉得老陈可以信任——在这个人人自危的世界里,
还愿意收留难民的人,要么是圣人,要么是傻子。不管是哪种,至少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我们被张狂的人追。"我说。老陈的表情严肃起来:"张狂?你们惹到他了?
""准确地说,是他惹我们。"雷娜拍了拍帆布包,"他想要一些东西,我不给。
""那你们得小心了。"老陈说,"张狂这人心狠手辣,他想要的东西,很少得不到。
上个月,他为了抢城东的一口井,杀了二十多个人。""所以我们得离开这里。"我说,
"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去哪?"老陈问,"这城里没有他的眼线的地方不多了。
"雷娜突然开口:"去城外。""城外?"老陈皱眉,"城外更危险。没有掩体,
没有清洁水源,到处都是被真菌污染的废墟。而且......""而且什么?
""而且有野兽。"一个声音***来。是个瘦小的男人,看起来像个会计,
"我上周去城外找物资,看到一群野狗在啃尸体。它们已经不怕人了,看到我就扑上来。
要不是我跑得快......""野狗算什么。"另一个人说,"我听说城外有人吃人的。
""别说了。"老陈制止了越来越离谱的讨论,"城外确实危险,但也不是活不下去。
关键是要有准备,要有计划。"他看着我们,"你们真的要去城外?"我看了看雷娜。
她点点头。"我们要去城外六十公里的地方。"我说,"那里可能有...补给。
"老陈眼睛一亮,显然明白了什么:"物资储备点?""也许吧。"雷娜含糊地说,
"但不一定还在,也不一定能拿到。
""如果真有物资......"老陈看了看身后那些面黄肌瘦的难民,
"能分一些给这些人吗?不多,够他们撑一段时间就行。""你还真是个烂好人。
"雷娜摇头,"自己都快饿死了,还想着别人。""这不是烂好。"老陈认真地说,
"这是投资。今天我帮他们,明天他们可能帮我。一个人在这世界上活不下去的。
""一群人也未必。"雷娜反驳。"但机会大一些。"老陈转向我,"小兄弟,你怎么看?
"我想起三个月前的世界。那时候我们有手机,有网络,有外卖,有一切。
人与人之间客客气气,但也就仅此而已。现在这些都没了,
反而让我看到了一些以前看不到的东西。"我觉得老陈说得对。"我说,"如果真有物资,
分一些也无妨。但首先,我们得活着到那里,还得活着回来。""说得好。"老陈笑了,
"那不如这样,我跟你们一起去。我懂急救,会处理伤口,还算有把力气。作为交换,
如果找到物资,分一些给这里的人。""你要跟我们去?"雷娜惊讶,"那这些人怎么办?
""他们会照顾好自己的。"老陈说,"再说了,如果能带物资回来,
对他们来说才是真正的帮助。"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喧哗声。"搜!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是张狂手下的声音,"那女人肯定藏在附近!"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几个孩子吓得往大人身后躲。老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走到窗边往外看。片刻后,
他回来了,脸色凝重。"至少二十个人,都带着家伙。"他压低声音,"正在挨家挨户搜查。
照这个速度,半小时内就会搜到这里。""有后门吗?"我问。"有,但通向主街,
更容易被发现。"老陈想了想,"地下室有个通道,通向隔壁的商场。从那里可以绕到城北。
""那还等什么?"雷娜已经背起了包。"等等。"老陈叫住我们,"这些人也得转移。
张狂的人如果发现他们,不会手下留情的。""那就一起走。"我说。
"二十多个人一起行动,目标太大。"雷娜反对,"而且有老人孩子,走不快。
""分两批走。"老陈当机立断,"你们先走,从地道去商场,然后往城北。
我带其他人从后门走,往城南。我们在城外会合。""城外哪里?
"老陈想了想:"废弃的加油站,31号公路边上那个。你们应该知道。"我点点头。
那地方我去过,虽然油箱早就被真菌腐蚀了,但建筑主体还在。"那就这么定了。
"老陈开始组织人员,"记住,如果三天内我没到,你们就先走。""老陈。"我叫住他,
"为什么要帮我们?你明明可以置身事外。"他笑了笑:"小兄弟,在这个世界上,
置身事外就等于等死。我宁愿死在帮助别人的路上,也不想躲在角落里慢慢腐烂。
"3地道的入口在图书馆储藏室的地板下面,被一块发霉的地毯盖着。老陈掀开地毯,
露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板。"这是以前的维修通道。"他解释,
"连接着整个街区的地下管网。"铁板打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我差点吐出来。"下水道?
"雷娜皱眉。"技术上说,是综合管廊。"老陈递给我们一人一个手电筒,
"电缆、水管、通讯线路都从这里走。当然,现在都没用了。"我先下去,
脚刚着地就踩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手电筒一照——是具尸体,已经腐烂得看不出模样。
"小心脚下。"我提醒雷娜。通道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墙壁上爬满了真菌,
在手电筒的光束下泛着诡异的荧光。头顶不时有水滴落下来,不知道是什么液体。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脚下的积水已经变成了黑色的淤泥,
每一步都会溅起恶心的水花。"还有多远?"雷娜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发闷。"快了。
"我其实也不确定,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突然,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们停下脚步,
屏住呼吸。声音越来越近,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行。"老鼠。"雷娜松了口气。
但当手电筒照过去的时候,我们都愣住了。那确实是老鼠,但个头大得吓人,足有猫那么大。
更可怕的是,它们的毛皮已经脱落了大半,露出底下被真菌覆盖的皮肤。
几十只这样的老鼠正朝我们爬来,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绿光。"跑!"我们转身就跑,
但老鼠的速度更快。一只老鼠跳到我背上,锋利的爪子透过衣服划破了皮肤。我反手一抓,
把它甩了出去,但更多的老鼠扑了上来。雷娜抽出一根钢筋,左右挥舞。
每一下都能打飞几只老鼠,但它们似乎不知道恐惧,前仆后继地扑上来。
就在我们快要被淹没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道光。"这里!快!"是个梯子,
通向上方的另一个出口。我推着雷娜先上,自己断后。一只老鼠咬住了我的小腿,
我疼得差点摔下去。"抓住我的手!"雷娜在上面伸出手。我抓住她的手,她用力一拉,
把我拽了上去。我们合力关上铁板,还能听到下面老鼠愤怒的吱吱声。喘了几口气,
我才有功夫打量周围。这是个废弃的商场,准确地说,是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到处都是被真菌腐蚀得面目全非的汽车残骸。"你受伤了。"雷娜指着我的小腿。
裤子被咬破了,伤口不深,但在不停流血。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世界里,
任何伤口都可能致命。"我包里有碘酒。"雷娜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省着点用,
这东西现在比金子还贵。"碘酒淋在伤口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雷娜撕下一块相对干净的布给我包扎。"谢了。""别谢太早。"她站起来,
"我们还没出城呢。"我们小心地穿过停车场,来到商场主体。这里的情况更糟,
天花板已经塌了一半,到处都是碎玻璃和扭曲的金属框架。"从这里到城北还有三公里。
"雷娜看了看外面,"天快黑了,我们得找个地方过夜。""不行。"我摇头,
"张狂的人肯定在搜整个城区。我们停下来就是等死。
""那你的伤......""我能坚持。"我们从商场的紧急出口出去,外面是条小巷。
夕阳西下,把废墟染成了血红色。远处不时传来叫喊声和狗吠声。突然,
巷口出现了几个人影。我们立刻躲进一个垃圾箱后面。垃圾箱早就被真菌腐蚀了,
但金属框架还在,勉强能当掩体。"看到他们了吗?"一个声音问。"没有。
但他们肯定在附近,血迹还是新鲜的。"是张狂的人。他们在追踪我的血迹。
雷娜做了个手势,指向巷子另一头。我们悄悄往那边移动,尽量不发出声音。
就在快要成功的时候,我踩到了一块碎玻璃。"什么声音?""在那边!"被发现了。"跑!
"我们疯狂地跑起来。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叫喊声此起彼伏。我的腿伤开始发作,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这边!"雷娜拉着我钻进一栋废弃的办公楼。楼梯已经塌了一半,
我们只能手脚并用地往上爬。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到了三楼,雷娜突然停下来。"怎么了?
""听。"楼下突然安静了。这不对劲。张狂的人不会轻易放弃的。"他们在包围大楼。
"我意识到了问题。"得想办法出去。"雷娜四处张望,"窗户...不行,太高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个让我们血液凝固的声音。"放火。把他们熏出来。
"是张狂本人的声音。4烟很快就上来了。呛人的黑烟从楼梯间涌上来,像条致命的黑蛇。
我和雷娜捂着口鼻,拼命往楼上跑。但这栋楼只有六层,我们很快就无路可退了。"天台!
"雷娜指着头顶的一个小门。门被锁着,但锁已经被真菌腐蚀得差不多了。
我用钢筋撬了几下,锁就断了。我们冲上天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但情况并没有好转。
楼下的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张狂的人在楼下围成一圈,就等着我们被烤熟或者跳楼。
"看看有没有其他出路。"我在天台上寻找。这栋楼和隔壁的楼之间有大概三米的距离。
对面楼的天台上有个水箱,如果能跳过去......"你疯了?"雷娜看出了我的想法,
"三米!摔下去就是死。""留在这里也是死。"我指着脚下,地板已经开始发烫了。
雷娜咬了咬牙:"我先跳。我比你轻,成功率大一些。""不,我先跳。
"我已经开始助跑了。其实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三米的距离,在平时不算什么,
但现在我腿上有伤,对面的落点又很狭窄。但我没有选择。我深吸一口气,全速冲向楼边,
在最后一刻用力跃起。那一瞬间,时间似乎变慢了。
我能清楚地看到下面张狂手下惊讶的表情,能感觉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然后,
我的手抓住了对面楼顶的边缘。整个身体悬在半空,手臂像要被扯断了一样。我咬着牙,
用尽全力爬上去。"接住!"雷娜把帆布包扔过来,然后自己也开始助跑。
她的动作比我流畅多了。轻松地跳过来,稳稳落地。"走!"我们从对面楼的消防梯下去。
楼下的街道上已经乱成一团,张狂的人正在赶过来。但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群人从暗处冲出来,手持各种武器,和张狂的人打成一团。领头的正是之前那个光头。
"趁现在!"光头冲我们喊,"快走!"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也许是为了报复张狂在他地盘上抓人,也许有别的原因。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有了逃跑的机会。我们趁乱溜走,一路狂奔。直到再也听不到打斗声,
才停下来喘气。天已经完全黑了。没有路灯的城市像个巨大的坟墓,
只有远处的火光提醒着我们刚才的凶险。"我们得找个地方休息。"雷娜说,
"你的伤需要处理。"我们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地铁站。入口已经坍塌了,
但从通风口可以钻进去。里面很黑,但至少安全。雷娜重新给我包扎伤口。借着手电筒的光,
我看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害怕?""不是。"她摇头,"是愤怒。三个月前,
我还是个普通的卡车司机。现在呢?像条狗一样被人追杀,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得做。
""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她靠在墙上,"是这个该死的真菌的错。你知道吗,
灾难刚开始的时候,专家们还说能控制,说只要隔离传染源就行。结果呢?不到一周,
全球都沦陷了。""你觉得这真菌是哪来的?"我问。"谁知道呢。"雷娜耸耸肩,
"有人说是实验室泄露,有人说是外星生物,还有人说是大自然的报复。但这重要吗?
它已经在这了,我们只能接受。"我们沉默了一会儿。"老陈他们怎么样了?
"我突然想起来。"希望他们没事吧。"雷娜说,"那老头是个好人,
但好人在这个世界上活不长。""你不相信人性?""我相信人性。"她笑了,笑容很苦涩,
"正因为相信,所以才知道它有多不可靠。你知道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吗?"我摇摇头。
"第一个月,我加入了一个幸存者营地。二十多个人,大家互相帮助,分享食物。
我以为找到了新家。结果呢?食物越来越少,有人开始偷窃,有人开始抢夺。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