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指挥使,诏狱里的那个女人,『处理』掉。”我提着刀,踏过满地血污走向她的囚室,
心中盘算的却是如何将这把递向我的刀,捅进递刀人的心里。她却不知道,我救她,
并非善意,而是要用她这颗前朝遗孤的棋子,掀翻整个棋盘。第1章:血色诏狱我叫陆远,
锦衣卫指挥使。说白了,就是太子手里最快、最脏、也最锋利的一把刀。我的工作,
就是替他清理掉所有挡路的人,不管那人是罪臣,还是忠良。今天,轮到了吏部侍郎,
张海安。太子送来的密令上,墨迹还带着一丝寒意,上面只有八个字:“张氏满门,
前朝余孽。”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却感觉重若千斤。前朝余孽?我心里冷笑。
张海安三代忠良,他爹更是为了保卫边疆,死在了战场上。他要是前朝余孽,这满朝文武,
至少有一半都该被千刀万剐。真正的原因,我知道。张海安在朝堂上,
三次反对太子推行“新税法”。那新税法,美其名曰为国库增收,实则是将三成税收,
直接划入太子的私库。张海安这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碍了太子的眼,所以,
他就该死。而我,就是来执行***的刽子手。“大人,都准备好了。
”副指挥使林默在我身后低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他是个新人,渴望功劳,
渴望往上爬。在他眼里,张家就是他晋升的垫脚石。他根本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命,
在太子眼里,和张海安没什么两样。今天我们能踏平张府,
明天太子就能让别人踏平我们的家。“动手。”我吐出两个字,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锦衣卫的绣春刀,从不是为了讲道理而存在的。血腥味很快就弥漫了整个张府,
哭喊声、求饶声、刀刃入肉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乐章。我像个局外人,
安静地站在庭院中央,看着我手下的人如狼似虎地执行着命令。我的工作,只是确保结果。
过程,与我无关。直到我踏入诏狱那阴暗潮湿的地牢。空气里混杂着血、霉菌和绝望的味道,
这是我最熟悉的气味。“大人,张家上下七十三口,尽数在此。”狱卒谄媚地弯着腰,
为我引路。我面无表情地走过一间间牢房,里面的人,有的在哭,有的在骂,
有的已经双眼无神,如同死物。这些人昨天还是锦衣食饭的官宦家眷,今天就成了阶下囚。
这就是权力。它能让你一步登天,也能让你一念坠入深渊。在最深处的一间牢房,
我看到了她。张海安的义女,苏婉。资料上说,她是张海安早年游历时收养的孤女,
知书达理,温婉贤淑。可我眼前的她,身上穿着囚服,脸上沾着污泥,头发凌乱,
却丝毫不见狼狈。她就那么安静地坐在角落的稻草堆上,背脊挺得笔直,
仿佛身处的不是诏狱,而是自家的后花园。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没有绝望。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和一丝……洞察。
她似乎在打量我,评估我,而不是像其他囚犯一样,用仇恨或恐惧的目光看我。我的心,
毫无征兆地漏跳了一拍。当了这么多年锦衣卫,我见过太多人了。位高权重的,阴险狡诈的,
忠肝义胆的,视死如归的……但没有一个,像她这样。在绝对的绝望里,
她眼里竟然藏着一星半点的火种。“陆指挥使。”她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平稳。
我眉毛微挑。她竟然认识我。“你就是陆远?”她又问了一遍,语气里带着确认。“是我。
”我冷冷地回应。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有些诡异:“我义父常说,
陆指挥使是国之利刃,可惜,用刀的人,心术不正。”“大胆!”一旁的林默厉声呵斥,
“死到临头,还敢妄议太子!”她连看都没看林默一眼,目光依旧锁定在我脸上:“我说的,
是你的‘主子’,不是太子。”我的瞳孔猛地一缩。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她似乎看穿了,
我并非真心臣服于太子。“看来,我义父没看错。”她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
又像是在对我宣判,“你是一把会思考的刀。而会思考的刀,最容易被折断,
也最有可能……反噬其主。”我死死地盯着她,心头巨浪翻涌。她到底是谁?
一个普通的官家小姐,绝不可能有这样的见识和胆魄。
我的手下们只当她是个不知死活、胡言乱语的疯女人。他们万万想不到,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只用了三言两语,就在我心底那片早已结冰的湖面,砸开了一道裂缝。
他们以为这是结束,是一场简单的抓捕。只有我隐隐感觉到,这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我转身离开,将她探究的目光和那句诛心之言,一同关在了沉重的牢门之后。“大人,
这张家丫头邪门的很,要不要……”林默跟上来,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留着。
”我打断他,“太子要的是‘余孽’,活的,比死的有用。”林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我留下她,不是为了太子。而是为了我自己。我需要搞清楚,
她那双冷静的眼睛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那个秘密,或许能成为我摆脱“刀”的命运的,
唯一契机。第2章:暗夜交易诏狱的日子,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煎熬。但苏婉似乎是个例外。
三天了,她不哭不闹,狱卒送去的馊饭,她也照吃不误,仿佛在积蓄着体力,等待着什么。
这份反常的镇定,让看管她的狱卒都感到心里发毛。而我,则更有耐心。我知道,
她一定会想办法联系我。一个在绝境中还想着攻心的人,绝不会坐以待毙。果然,
第四天夜里,一个平日里被我安插在诏狱的心腹,悄悄递给我一张字条。
字条是从一个狱卒身上搜出来的,那狱卒收了苏婉唯一值钱的物件——一支成色普通的珠钗。
字条上只有一句话:“东厂与太子,腊月初七,城西废宅,亥时。”我看着字条,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纸面。东厂,是皇帝的爪牙。锦衣卫,是太子的刀。
两方势力一向井水不 phạm 河水。太子和东厂督主曹金,私下在城西废宅见面?
这件事,我闻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苏婉是怎么知道的?她一个深闺女子,
就算义父是吏部侍郎,也不可能接触到如此核心的机密。除非……她背后还有人。或者,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苏婉”。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中浮现。她想见我。
用这个秘密作为敲门砖,要求和我进行一场平等的对话。有意思。“让她来我值房。
”我吩咐道。深夜的锦衣卫衙门,寂静无声。我坐在桌案后,擦拭着我的绣春刀,
刀身映出我冰冷的面容。门被推开,苏婉走了进来。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囚服,
头发也梳理整齐了。虽然依旧憔悴,但那股子从容不迫的气度,却愈发明显。
她打量着我的值房,最后目光落在我手中的刀上。“好刀。”她说。“用来杀人的刀,
都一样。”我头也不抬。“不一样。”她走到我对面坐下,毫不客气,“有的刀,
为守护而杀。有的刀,为权欲而杀。陆指挥使,你觉得你的刀,是哪一种?”我终于抬起眼,
直视着她:“你费尽心机传出字条,就是为了来跟我探讨这个?”“当然不。”她微微一笑,
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我是来跟陆指挥使做一笔交易的。”“你一个阶下囚,
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交易?”我不屑地嗤笑。她似乎料到我会这么说,
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块小小的令牌,放在桌上。那令牌通体乌黑,
上面用朱砂刻着一个奇特的符号。看到令牌的那一刻,我握着刀的手,猛地一紧。黑羽令!
这是前朝皇室秘密培养的谍报组织“夜鸦”的信物。前朝覆灭后,夜鸦也随之烟消云散,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重见天日。“你……是前朝的人?”我的声音变得沙哑。这罪名,
比“张海安余孽”要重一百倍!“我是谁不重要。”苏婉收回令牌,神情淡然,“重要的是,
我知道许多太子殿下不想让别人知道,但陆指挥使你,却非常想知道的秘密。”她顿了顿,
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比如,三年前,你的挚友、同为锦衣卫副指挥的王莽,
真的是在追捕要犯时,失足坠崖而死的吗?”“轰”的一声,我的脑子炸开了。王莽!
那是我心中永远的痛。我们一同加入锦衣卫,过命的交情。他说过,等攒够了钱,
就告老还乡,娶妻生子。可三年前,他却死在了那次莫名其妙的任务里。
我一直怀疑他的死有蹊跷,却苦于没有证据。太子给出的结论是意外,我只能接受。可现在,
苏婉却……“你什么意思?”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意思就是,王莽的死,
不是意外。”苏婉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是被灭口的。
因为他无意中发现了太子和东厂督主曹金的一个秘密。那个秘密,
就藏在腊月初七那晚的交易里。”她以为我对此一无所知,以为这是她手中最大的筹码。
但她不知道,她给出的这个关于王莽的线索,远比太子和东厂交易的秘密,更能触动我。
前者是利益,后者……是仇恨。她以为她是在利用我,想借我的手去查明真相,为她的义父,
甚至为前朝复仇。她万万没想到,从她说出王莽名字的那一刻起,我们的目标,
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达成了惊人的一致。我需要她,需要她所掌握的,
关于“夜鸦”的情报网。而她,也需要我,需要我这把能***太子心脏的刀。“你的条件。
”我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恢复了冷静。“第一,保住我的命。第二,
帮我查清我义父被诬陷的真相。”她看着我的眼睛,目光灼灼。“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苏婉站起身,走到门口,“陆指挥使,你是一把聪明的刀,
应该知道,当刀鞘想要折断你的时候,你唯一的活路,就是找到一个新的持刀人。
或者……自己做自己的主人。”门被关上,值房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我看着桌上那未干的茶渍,仿佛还能看到她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新的持刀人?不。我陆远,
不想再做任何人的刀。我要做那个,执棋的人。而苏婉,就是我掀翻整个棋盘的,
第一颗棋子。第3章:东厂之影和苏婉达成交易的第二天,麻烦就找上门了。东厂督主,
曹金。这个面白无须、说话娘娘腔的老太监,是皇帝跟前最得宠的狗。他的权力,
在某些时候,甚至比我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还要大。他带着一队番子,
浩浩荡荡地堵在了诏狱门口,指名道姓要提审“前朝余孽”。我得到消息时,
正在擦拭我的刀。我心里清楚,曹金不是冲着张家来的,他是冲着苏婉来的。更准确地说,
他是冲着苏婉知道的那个秘密来的。苏婉能知道太子和他的交易,说明这个秘密已经泄露了。
曹金这种人,疑心病极重,宁杀错,不放过。他要的不是提审,是灭口。“陆指挥使,
曹督主亲临,您看……”林默在一旁请示,额头见了汗。东厂和锦衣卫虽然分属不同主子,
但明面上,谁也不想撕破脸。尤其是曹金这种睚眦必报的小人。林默他们都以为,
这只是东厂来抢功劳的。毕竟,审出个“前朝余孽”,功劳可不小。他们哪里知道,
这水面之下,是太子和我,还有曹金三方势力的暗流涌动。他们更不知道,
苏婉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囚犯,而是我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我不能让她死。
“告诉曹督主,人,是我锦衣卫抓的,案子,也是我锦衣卫在审。东厂的手,伸得太长了。
”我淡淡地说道。林默脸色一白:“大人,这么说,可是会得罪曹督主的!”“得罪?
”我冷笑一声,“我锦衣卫办案,什么时候需要看东厂的脸色了?去吧。”这是第一次,
我为了一个“囚犯”,公然跟东厂叫板。我知道,这盘棋,从我决定保下苏婉的那一刻起,
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曹金在诏狱门口等了半个时辰,最终还是黑着脸走了。他不敢硬闯。
锦衣卫衙门是我的地盘,他那点人手,还不够我塞牙缝的。但我知道,
这老狐狸绝不会善罢甘休。明的不行,他一定会来暗的。当晚,我没有回家,
就睡在了衙门的值房里。子时刚过,一阵极轻微的破空声,惊醒了我。是高手。
而且不止一个。我瞬间翻身下床,抄起枕边的绣春刀,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闪出房门。
夜色中,几道黑影正朝着诏狱深处潜行。他们的身法,是东厂番子的路数。我没有声张,
而是悄悄跟了上去。果然,他们的目标,是关押苏婉的牢房。
就在领头的黑衣人拿出特制的工具,准备撬开牢门锁的时候,我动了。我的刀,
像一道黑夜里的闪电,悄无声-息地划破空气,直接从背后刺穿了最后一名番子的心脏。
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软地倒了下去。直到他倒地的声音惊动了同伴,他们才骇然回头。
“谁?”回答他们的,是我手中再次挥出的刀。巷战,是我最擅长的。
在诏狱这狭窄的走廊里,他们的人数优势荡然无存。而我的绣春刀,是为杀戮而生的利器。
刀光闪烁,血花四溅。整个过程,不过十几个呼吸。地上多了五具尸体,而我身上,
一滴血都未沾。牢房里的苏婉,从头到尾都异常安静。她透过牢门的缝隙,
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看着我如同杀神一般的身影,眼神复杂。我走到牢门前,
用钥匙打开了锁。“看来,你的秘密,比我想象的还要值钱。”我看着她,语气平淡,
仿佛刚才杀的只是几只鸡。她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我没想到,你会为了我,
和东厂撕破脸。”“我不是为了你。”我纠正她,“我是为了我们的‘交易’。你死了,
我的线索就断了。”我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在看到那些黑衣人冲向她牢房的那一刻,我心中涌起的,不仅仅是“资产”受到威胁的恼怒,
还有一丝……不想让她死的真实情绪。这个发现让我有些烦躁。作为一把刀,
最忌讳的就是产生感情。苏婉似乎看穿了我的伪装,她轻笑一声:“陆指挥使,
不管你承认与否,你已经做了选择。从你对我拔刀相向,到对我拔刀相助,
你已经不再是太子那把没有思想的刀了。”她以为我只是在太子和她之间摇摆。她哪里知道,
我谁的队都不想站。我只想站我自己的队。她更不知道,为了保护她这个“棋子”的安全,
我已经做好了更疯狂的计划。“这里不能待了。”我沉声道,“曹金今晚失手,
明天就会有更疯狂的举动。在诏狱里,我护不住你。”“那你想把我带到哪儿去?”她问。
“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我脱下自己的外袍,扔给她:“穿上。”然后,我当着她的面,
一掌击中了牢房的墙壁。轰隆一声,砖石碎裂。我又在地上伪造了几个搏斗的痕-迹,
然后点燃了旁边的稻草。火光和浓烟很快升腾起来。“走!”我拉着她的手,
冲进了我事先就规划好的,只有历代锦衣卫指挥使才知道的密道。身后,
是越来越大的喧哗声和火光。“走水啦!犯人劫狱啦!”我听着手下们乱成一团的叫喊,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曹金,太子……你们就慢慢猜去吧。猜猜到底是谁劫走了苏婉。
是东厂的对头?还是前朝的余孽?你们绝对想不到,劫走“犯人”的,
正是我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本人。从今晚起,苏婉这个“前朝余孽”,在明面上,
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而我,将把她藏在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我的府邸。灯下黑。
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第4章:信任裂痕我把苏婉带回了我的府邸,
安置在一间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能进入的密室里。这里,成了我们密谋的据点。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因为“诏狱重犯被劫”一事,掀起了轩然***。太子震怒,
勒令我三天之内必须抓到劫囚之人,否则提头来见。东厂的曹金也派出了所有番子,
满世界搜捕苏婉的下落。他们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却万万想不到,他们要找的人,
就在锦衣卫指挥使的眼皮子底下,悠闲地喝着茶。“你就不怕太子真的砍了你的头?
”苏婉看着我带回去的,关于外界动向的密报,调侃道。“他不敢。”我笃定地说,
“现在朝中局势不稳,我是他手里最好用的一把刀。在找到替代品之前,他舍不得我死。
”“看来,你对自己的‘价值’,看得很清楚。”“当然。”这几天,
我和她进行了数次深夜长谈。她向我透露了更多关于“夜鸦”组织的信息。
这个前朝的谍报机构,虽然在朝堂上覆灭了,但在民间,却像一张无形的网,
渗透在各行各业。酒馆的说书人,街边的货郎,甚至青楼的歌女,都有可能是他们的眼线。
而她,苏婉,正是“夜鸦”在京城的最高负责人。她的真实身份,是前朝护国公的孙女,
李清月。张海安是护国公的旧部,为了保护她,才收她为义女,隐姓埋名。她潜伏在京城,
目的只有一个——找到当年导致前朝覆灭的关键证据,一份兵符和一本账册,
为家族和前朝洗刷冤屈。她以为,告诉我这些,是展现了她的诚意。她以为,
我们的信任正在一步步建立。她不知道,她每多说一句,我心中的怀疑就更深一分。
她告诉我,她需要我帮她找到兵符和账册。但她却绝口不提,找到之后,她打算怎么做。
是公之于众,打败本朝?还是以此为筹码,与新皇室谈判,为前朝余党谋求一个名分和地位?
她不说。这才是我们之间最大的裂痕。她并非完全信任我。她只是在利用我。
她把我当成一把更好用的刀,去对付太子和曹金。而我,也在利用她。利用她的情报网,
去查清王莽的死因,去找到能扳倒太子的证据。我们就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刺猬,靠得很近,
却又用最锋利的刺,提防着对方。“关于王莽的死,有线索了。”一天夜里,我对她说。
她精神一振:“查到了什么?”“我的人查到,三年前,王莽追查的那个案子,
与一批从边关走私入境的‘贡品’有关。那批贡品,最终流入了东厂的仓库,又从东厂,
转运到了城西的废宅。”苏婉,或者说李清月的眼睛亮了:“和我们之前掌握的线索对上了!
太子和曹金的交易,一定和这批‘贡品’有关!”“没错。”我点点头,
“我已经派人盯紧了城西废宅。腊月初七,我们就能知道答案。”她看着我,
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真切的感激:“陆远,谢谢你。”这是她第一次,用一种近乎平等的,
伙伴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心中却是一片冰冷。因为,我隐瞒了一件事。我的人,
不仅查到了“贡品”,还查到,那批所谓的“贡品”,根本不是什么金银珠宝。是兵器。
足以武装一支三千人军队的,精良兵器。太子,在私造兵器。这是谋逆的大罪!
苏婉……或者说李清月,她寻找的兵符,是前朝遗留下来,
能调动边关一支十万精锐旧部的信物。她要兵符,太子在私造兵器。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让我嗅到了一股极其危险的味道。她寻找兵符,真的是为了“洗刷冤屈”这么简单吗?
还是说……她想做的,是复国?如果她拿到了兵符,又知道了太子谋逆的证据,她会怎么做?
是交给我,让我去扳倒太子?还是会拿着这两样东西,去和皇帝,或者其他皇子做交易,
以复国为条件,搅乱整个天下?我不敢赌。在这个局里,我唯一能相信的,只有我自己。
她看着我,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沉默和疏离。“你怎么了?”她问,带着一丝探究。“没什么。
”我收回思绪,恢复了惯常的冷漠,“只是在想,腊月初七的行动,该如何布置。
”我站起身,走向密室门口:“你早点休息,养足精神。那天晚上,会很热闹。
”她看着我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和不安。她感觉到了,我们之间那道无形的墙,
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高,更厚了。我们的合作,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互相利用的沙滩上。
一个浪头打来,随时都可能分崩离析。而现在,那个浪头,已经不远了。
第5章:共同的敌人距离腊月初七,还剩两天。京城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太子那边,
因为我迟迟抓不到“劫囚”的凶手,对我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
他开始频繁地召见另一位锦衣卫副指挥使,赵康。赵康是我的死对头,
一直觊觎指挥使的位置。我能感觉到,太子正在扶持他,准备随时取代我。而东厂的曹金,
更是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咬。城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他的番子查个底朝天。
我就像走在悬崖的钢丝上,脚下是万丈深渊。而苏婉,就是我唯一的平衡杆。
但我对这根平衡杆,却充满了不信任。我们的关系,降到了冰点。白天,我照常去衙门点卯,
应付太子和各方势力的压力。晚上,我回到密室,和她一起分析情报,制定计划。
但我们之间,除了必要的交流,再无他话。她不再跟我谈论什么“刀的意义”,
我也不再去看她那双过于聪明的眼睛。我们都心知肚明,在共同的目标之下,
我们还藏着各自的秘密。直到一个意外的发生,打破了这种脆弱的平衡。出事的是林默。
就是那个曾经跟在我身后,渴望功劳的副指挥使。他虽然有时候急功近利,但对我,
一直忠心耿耿。我把他当成半个徒弟在带。那天下午,他被人从东厂的大牢里抬了出来,
浑身是血,奄奄一息。是曹金干的。罪名是“勾结劫囚要犯,意图不轨”。我赶到的时候,
林默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他看到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我的衣角,
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大人……圈套……赵康……”然后,头一歪,就断了气。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死不瞑目的眼睛,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圈套。赵康。
我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曹金和赵康联手给我设的一个局!赵康想取代我,
所以他需要一个投名状。而曹金,因为我三番两次地阻挠他,对我恨之入骨。
他们抓不到苏婉,就拿我的人开刀。他们诬陷林默,就是为了嫁祸给我,
给我安上一个“监守自盗,勾结要犯”的罪名。只要这个罪名坐实,
太子就有足够的理由拿下我。到时候,赵康顺理成章地接替我的位置,而曹金,
也能除掉我这个心腹大患。好一招一石二鸟!我抱着林默渐渐冰冷的尸体,
胸中燃起一股滔天的怒火。他们动谁都可以,但他们不该动我的人!“陆远!
”苏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密室的规矩,被她打破了。她看着地上的林默,
又看了看我布满血丝的双眼,神情凝重:“这是曹金干的?”我没有回答,但我的沉默,
就是最好的答案。“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她一针见血,“林默只是个开始。下一步,
他们就要对你动手了。”“我知道。”我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想怎么做?
”她追问。我缓缓抬起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杀意:“我要他死。”我要曹金死!
苏婉看着我,没有丝毫惊讶,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我帮你。”她说。“你帮我?
”我冷冷地看着她,“你凭什么帮我?你连这间密室都出不去。”“我的人,可以帮你。
”苏婉正色道,“曹金生性多疑,为人谨慎。他最大的软肋,就是他收受贿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