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干私家侦探这行快十年了。见的多了,听的也多了,人心这玩意儿,
比最复杂的迷宫还要绕。但像周先生这样,仅凭一个味道就如此固执的委托人,还是头一遭。
三个月前,他第一次走进我那间位于老居民区,采光不佳的办公室。他穿着熨帖的西装,
头发一丝不苟,脸上却带着一种被抽空了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怀疑。“陈侦探,
请你务必帮我查清楚,我妻子……她可能出轨了。”他开门见山,声音干涩。
我给他倒了杯水,示意他慢慢说。这种开场白,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密码改了、回家时间晚了、对性生活冷淡了、身上有陌生的香水味……但周先生给出的理由,
让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是味道。”他深吸一口气,
仿佛空气中还残留着那个让他崩溃的证据,“三个月前,具体是四月十二号晚上,
她下班回来,我拥抱她的时候,闻到了她身上……有避孕套润滑油的味道。很淡,
但我鼻子对那种橡胶和硅油混合的味道特别敏感,我有严重的过敏性鼻炎,对异味,
尤其是化学品的味道,异常敏锐。”我挑了挑眉,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但没有。他非常认真,甚至有些痛苦。“就……凭一个味道?
”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不那么质疑。“就凭这个味道!”他语气激动起来,
“那种味道很特殊,我绝对不会闻错!从那以后,我就觉得她不对劲,看手机的眼神,
偶尔的走神……陈侦探,你不明白,那种感觉就像心里扎进了一根刺!”我沉默了一下。
直觉很重要,有时客户的直觉确实能指向真相。但仅凭一个三个月前的气味就下定论,
并且持续怀疑至今,这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心理作用,或者是他自身的不安全感在作祟。
“周先生,我理解您的担忧。但调查需要更具体的线索,
比如她近期的行踪规律、通讯记录……”“我查过!”他打断我,“她手机干净得很,
行程也规律,朝九晚五,在‘创世纪广告公司’做策划总监。周末偶尔加班,
但都能说得清楚。正因为表面上看不出任何问题,我才更害怕!
如果她真的……那她隐藏得太好了!”他眼神里的痛苦不像是装的。也许是为了安抚他,
也许是为了那笔不算少的委托费,我接下了这个案子。目标:周太太,林薇。
接下来的三个月,我像一只依附在林薇生活轨迹上的幽灵,
投入了标准化的、却又极尽所能的跟踪调查流程。这笔委托费不菲,我自然要拿出看家本领,
既要保证效果,更要确保绝对隐蔽,不能打草惊蛇。林薇,三十五岁,
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举止得体,衣着品味不俗。
她在市中心那栋闪着冷光的“环球金融中心”上班,创世纪广告公司占据六楼大半壁江山。
她的生活规律得像瑞士钟表,但这恰恰是我需要打破的表象。我动用了层层递进的手段,
像剥洋葱一样,试图窥探她的核心秘密:这是基础活,但考验耐心和伪装。
我动用了两辆不起眼的民用车辆,交替使用,避免被反侦察。每天清晨,
我就潜伏在她家小区外的最佳观测点,用长焦镜头记录她七点半准时出门,开车送儿子上学,
然后汇入早高峰的车流,驶向市中心。下午的接娃、晚上的归家,同样一丝不苟。
我像一个人体GPS,
、公司、常去的咖啡厅、超市、偶尔光顾的健身房后来证实是她和赵川关系的掩护之一。
三个月下来,她的行为模式图清晰得令人沮丧——一条几乎没有任何波折的直线。
我甚至能背出她常去那家咖啡厅的菜单,以及她点拿铁时喜欢要求“低因、脱脂奶”的习惯。
光靠人眼是不够的,科技是我的倍增器。
· 车辆追踪器: 我选择了一个磁吸式、自带备用电源的GPS定位器。
在一个她将车停在商场地下车库的夜晚,我伪装成路人,迅速蹲下,
将追踪器吸附在她奥迪A4底盘一个隐蔽且不易被泥水冲刷到的横梁上。此后,
我的电脑屏幕上,代表她车辆位置的光点,每天就在那几个固定坐标间移动,从未偏离。
这首先排除了她利用驾车时间进行幽会的可能。
· 行踪影像记录: 长焦镜头是我的另一只眼睛。我在环球金融中心对面的大楼里,
短期租了一个房间,架设好相机。镜头里,她每天九点左右步入大厦,五点半左右走出,
衣着、步态、神情,几乎看不出每日的差别。中午时分,她偶尔会出现在大楼底商的咖啡厅,
但多数时候,外卖小哥会将午餐送入大厦。我拍下了她与同事谈笑风生的样子,
与闺蜜逛街时的轻松模样,甚至有一次她弯腰给儿子系鞋带时脸上流露的温柔。这些画面,
都在无声地佐证着她的“正常”。
· 通讯监听在周先生签署了风险告知书并提供必要信息后: 这是灰色地带,
但为了“真相”,周先生坚持如此。我通过一个伪装成充电宝的设备,
在一次周先生制造的机会中让她使用这个“充电宝”,短暂获取了她手机的访问权限,
远程植入了一个监听木马。此后,她的通话录音、微信聊天记录包括已删除的,
只要云端有缓存都会悄无声息地同步到我的加密服务器。我花了大量时间聆听和阅读,
是冗长的工作会议讨论、与家长群里关于孩子活动的沟通、和闺蜜商量周末去哪里做SPA。
语气平常,内容琐碎,没有任何逾越界限的亲密言语。她就像一个精心编写了程序的AI,
在通讯层面也毫无破绽。· 工作环境评估: 我冒充意向客户,去过一次创世纪广告公司。
前台接待规范,办公区开放通透,玻璃隔断的办公室一览无余。林薇的办公室是半透明的,
虽然看不清细节,但频繁有人进出汇报工作,不像是一个能提供长期私密空间的地方。
公司内部的消防通道门紧闭,我尝试推开,通往的是空旷、有回声的楼梯间,
当时并未觉得异常。· 社交圈梳理: 她接触的男性同事、客户,
甚至是咖啡厅那个对她微笑的熟客店长,我都进行过快速的背景筛查和拍照比对。
没有发现与赵川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有任何交集。周先生提供的可疑名单上的人,
我也一一排查,均被排除。在周先生一再强调“她可能换了地方换衣服”的提示下,
我决定冒险一试。
我选择了一种极其微型、厚度仅如一张纸的射频识别RFID贴片式跟踪器,
信号范围有限,但胜在隐蔽。机会出现在一次他们全家去游泳馆。我提前混入,
在她更衣柜附近徘徊,趁她带着儿子进入泳池后,
我用复制的储物柜钥匙周先生提供快速打开柜门,
将那枚跟踪器小心翼翼地贴在她一双高跟鞋的鞋垫下方靠近脚后跟的缝隙里。
那里不易被察觉,即使换鞋,只要不脱下鞋垫仔细检查,根本发现不了。然而,
信号反馈显示,这双鞋大部分时间处于静止状态——在她公司的办公桌下。偶尔移动,
也仅限于公司楼层内部,信号强度变化不大。
这个昂贵的“内应”也未能提供任何有价值的情报。三个月下来,我的调查笔记厚厚一沓,
耗费了大量时间和资源,但结论却指向了“清白”。林薇的生活像一个密不透风的堡垒,
我动用了我武器库里的几乎所有常规和部分非常规武器,却连一丝裂缝都找不到。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专业能力,或者,更可怕的是,
开始相信周先生的怀疑真的源于他那个过于敏感的鼻子和内心的魔鬼。三个月下来,
我的调查笔记厚厚一沓,但有用的信息几乎为零。
林薇表现得就像一个无可挑剔的妻子和母亲。连我都开始觉得,
周先生是不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或者婚姻本身存在其他问题,导致了这种妄想般的怀疑。
那个所谓的“避孕套润滑油”味道,很可能是一次误会,
比如林薇不小心接触了某种类似气味的物品,或者根本就是周先生鼻炎产生的错觉。
我整理了所有“无罪”证据,向周先生做了汇报。周先生听完我的报告,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说,“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