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裴雪，青羽宗平平无奇一个内门弟子。平平无奇，是他们以为的。他们不知道，
我曾在魔域的夹缝里，啃着魔界的石头，活了三年。所以，
当宗门发布那个调查魔气泄露源头的任务时，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同行的陆铮师兄，
宗门的天才，所有师妹的梦。他递给我一份情报，笑得温润如玉。他说：“裴师妹，
跟着我的指引走，保你安全。”我接过那份兽皮地图，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腐烂的味道。
这不是通往“活渊”的路。这是通往“死地”的请柬。他想让我去送死，然后拿着我的尸骨，
回去领头功。剧本不错，可惜，他找错了演员。我看着他，也笑了，笑得比他还温柔。
“师兄，你这份情报，写得真好。就是……有一个地方，我不太懂。你，能教教我吗？
”他不知道，当一只兔子在深渊里凝视过死亡后。它就不再吃草了。它开始，吃狼。
1任务大殿里人不多。今天的风也挺大，吹得殿角的铃铛叮当响。我站在布告栏前，
看着那张新贴上去的黄麻纸。“查明西山矿脉魔气泄露源头，上报宗门。
任务等级：玄阶中品。贡献点：五千。”五千点。够我换一颗清心丹了。我伸手，
准备揭下那张任务单。一只手比我更快，按在了上面。那只手很好看，骨节分明，
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裴师妹，这个任务，一个人太危险了。”我回头。陆铮站在我身后。
他穿着宗门统一的白衣，但料子明显比我的好，袖口绣着银色的云纹。
他是宗门大长老的亲传弟子，天之骄子，修为高我一大截。此刻，他正对我笑。那种笑，
我见过很多次。在宗门里，很多女弟子看到他这么笑，脸都会红。我不会。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陆师兄有事？”他把手从任务单上拿开，负在身后。
“我正好也想接这个任务。不如，我们组队？”“我修为低微，怕会拖累师兄。
”我实话实说。我的修为确实不高，练气八层，卡了好久。“无妨。”陆铮的笑容更深了，
“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他说得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
周围几个还没走远的外门弟子，都投来羡慕的目光。好像被陆铮师兄“关照”，
是天大的福气。我心里没什么波澜。我说：“好。那就多谢师兄了。”接了任务，登记在册。
执事堂的长老看了我们俩一眼，又看看任务内容，提醒道：“西山矿脉最近不太平，
你们要多加小心。”陆铮拱手，姿态做得很足：“弟子明白。”出了任务大殿，
陆铮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只纸鹤。他对着纸鹤说了几句，纸鹤便扇着翅膀飞走了。
“我已经通知了其他几个同门，我们在山门外汇合。”他说。我点点头，没说话。
我们一行五人。除了我和陆铮，还有两个内门弟子，一男一女，都是筑基初期。
另外一个是外门弟子，练气九层，叫周冲，负责一些杂事。大家看起来，都很信服陆铮。
他说往东，没人会往西。路上，陆铮对我“照顾”有加。休息的时候，他会把水袋先递给我。
遇到难走的山路，他会主动走在前面，清开碎石。那个叫李芸的师姐，
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我知道为什么。但我不关心。走了两天，
我们到了西山矿脉的外围。空气里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很淡，但很清晰。
周冲的脸色有点白：“好难闻的味道。”陆铮从怀里取出一张兽皮地图，铺在地上。
“根据我拿到的情报，魔气最浓郁的地方，在西山谷深处的一个废弃矿洞里。
源头应该就在那。”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点。“我们今晚在这里扎营，明天一早，
直接进去。”他把地图递给我。“裴师妹，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他的语气很温和，
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考验。我接过那张兽皮。入手微凉。上面用朱砂画着详细的路线，
标注了几个危险区域。看起来，非常专业。但我闻到了。那股味道。不是地图上朱砂的味道，
也不是兽皮本身的味道。是绘制这张地图的人，手上沾染过的味道。
一股……死亡和腐朽的味道。我把它叫做，“死魔”的味道。我在魔域的三年，
每天都跟这种味道打交道。它和我现在闻到的，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完全不同。
空气里的味道，是活的。有生命力，在扩张，在呼吸。那是“活渊”的味道。
地图指向的地方，是个陷阱。一个堆满了陈年魔物尸骸的屠宰场。而他，陆铮，
想让我走进那个屠宰场。我抬起头，看着他依旧温和的脸。我笑了。把兽皮递了回去。
“师兄的情报，自然是没问题的。”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只是……”我话锋一转。2“只是什么？”陆铮脸上的笑意淡了一点。
其他三个人也朝我看来。我把目光从地图上移开，看着他，声音放得很轻，很柔。
“只是师妹有点愚钝，对魔气一道，所知甚少。图上标记的这个地方，
按理说是魔气最浓之处。”我顿了顿，给他思考的时间。“可我一路走来，
感觉这山里的魔气，似乎……不是从那个方向飘来的。”我的手指，没有碰地图。
我只是虚虚地，朝着西南方向点了点。那才是“活渊”所在的方向。李芸师姐立刻皱起了眉。
“裴师妹，你才练气八层，神识范围有限，怎么可能感知得比陆师兄还准？”她的话，
有点冲。我不在意。我依旧看着陆铮，等他回答。这才是我们的对话。陆铮的表情没有变。
他拿起地图，仔细看了看，然后才抬头看我。“哦？师妹为何有此感觉？
”他没有直接反驳我，而是反问我。很高明的话术。他想让我自己说出“破绽”，
然后他再来一一击破。可惜，我没有破绽。“说不上来。”我摇摇头，一脸的单纯和困惑，
“就是一种……直觉。我觉得，空气里的这股味道，是活的。它在动，在流动。
而师兄地图上指的那个地方，给我的感觉，是死的。一潭死水。”我说得很慢，很模糊。
用的词，都是“感觉”、“直觉”。这些东西，没法验证，也没法反驳。但懂行的人，
一听就懂。陆.铮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阴霾。快到好像是我的错觉。他笑了。
“师兄知道，裴师妹你心思细腻。但追查魔气源头这种事，不能单凭感觉。
”他把地图收了起来。“这份情报，是我花大价钱从‘百晓楼’买来的，绝对可靠。
他们有专门的法器勘测，不会出错。”他搬出了“百晓楼”。那是修真界最出名的情报组织。
他说到这里，那个叫周冲的外门弟子，看我的眼神已经带上了点责备。好像我在无理取闹，
耽误大家时间。“原来是百晓楼的情报。”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肯定是师妹感觉错了。”我退了一步。很顺从，很乖巧。陆铮看起来很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在所有人面前，树立他的绝对权威，同时，也把我衬托得更无知，
更需要他的“保护”。“好了，大家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进西山谷。
”陆铮一锤定音。没人再有异议。各自散开，打坐调息。我找了个离他们最远的角落，
坐了下来。闭上眼。但我的神识，却悄悄散开。不是去探查魔气。而是……听。
听他们的心跳。这是我在魔域里，为了活命，逼自己练出来的本事。在那个鬼地方，
眼睛和耳朵都会骗人。只有心跳，最诚实。另外三个人，李芸，赵乾，周冲。
他们的心跳很平稳。是正常修士在野外扎营时，该有的警惕和平静。但陆铮……他的心跳，
快了一拍。就那么一拍。在我提到“活的”和“死的”的时候。然后，就立刻恢复了正常。
如果不是我一直锁定着他，根本察觉不到。他果然有问题。而且，他的心虚，
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那个山谷里，真的有一个为我准备好的陷阱。我睁开眼，
看向漆黑的夜空。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很好。我喜欢没有光的地方。因为在黑暗里，
才更容易看清一些东西的本来面目。比如人心。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陆铮就把我们叫醒了。“出发。”他言简意赅。今天，他没再对我嘘寒问暖。我们一行人，
沉默地走进了西山谷。越往里走，那股腥臭的魔气就越浓。也越能清晰地分辨出，
这不是一股。而是两股。一股，是空气里流动的，“活”的味道。另一股，
是从陆铮地图指向的那个方向，传来的，“死”的味道。两种味道混在一起，让人很不舒服。
李芸和赵乾都祭出了防御法器，撑起灵光护罩。周冲更是吞下了一颗避瘴丹。只有我，
和陆铮，什么都没做。他是不需要。筑基后期的修为，这点魔气，伤不到他。而我，是不怕。
这种浓度的魔气，对我来说，跟乡下的空气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有点亲切。
我悄悄落后了半步，和陆铮并排。“师兄。”我轻声开口。他转过头看我，
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怎么了？”“师兄，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我又来了。
我知道，他现在肯定很烦我。“裴师妹，我说过，相信百晓楼的情报。”他的语气，
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嗯，我相信。”我点点头，一脸真诚，“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百晓楼的情报里，有没有说，这个废弃矿洞里的魔气，是什么形态的？
”这个问题，很专业。陆铮愣了一下。3“形态？”陆铮重复了一遍我的话，
眼神里带着一丝迷惑。装的。装得还挺像。“对啊。”我歪了歪头，让自己看起来更无害，
“我以前在一本古籍上看过，说魔气根据其源头的不同，会呈现出不同的形态。
”我开始胡说八道。但我说得一本正经。“有的魔气，像雾，会流动，会渗透，像活物一样，
这种叫‘活魔’。它的源头，一般是‘魔渊’，一个连接着魔界和我们这里的空间裂缝。
”“还有一种，像尘埃，沉淀着，凝固着，没有生命力，只会污染它周围的东西。
这种叫‘死魔’。它的源头，通常是大量的魔物尸体，或者被废弃的魔器。”我说完，
眨了眨眼，看着陆铮。“师兄见多识广，一定知道这个吧？”我给他戴了顶高帽子。
他没法说不知道。如果他说不知道，那他这个“天才弟子”的人设，就有点站不住了。
陆铮的脸色，第一次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不再是那种温和的、尽在掌握的笑。
而是一种紧绷。“……略有耳闻。”他隔了一秒，才开口。“那就好。”我松了口气的样子，
“那师兄你买的这份情报里，有没有说，我们要找的这个源头，是‘活魔’，还是‘死魔’？
”我把问题，又抛了回去。像在茶馆里聊天，你来我往。只不过，我们这壶茶，有点凉。
李芸和赵乾他们，已经停下了脚步，看着我们。他们听不懂“活魔”、“死魔”这些词。
但他们能感觉到，气氛不对了。陆铮沉默了。这是我们出发以来，他第一次，
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他在思考。在飞速地，编造一个合理的谎言。可惜，这个问题，
没法编。因为宗门任务上，写得很清楚。“查明西山矿脉魔气泄露源头。”“泄露”，
这个词，本身就说明了问题。只有活的东西，才会“泄露”。一潭死水，叫“污染”，
不叫“泄露”。这是一个逻辑题。一个很简单的，逻辑题。我耐心地等着。也不催他。
就像一个很有礼貌的学生，在请教老师一个难题。终于，陆铮开口了。“情报里没说。
”他选择了最简单，也最愚蠢的回答。“哦，没说啊。”我拉长了音调，一脸的失望，
“那百晓楼也太不专业了。”我这话，不是说给陆铮听的。是说给另外三个人听的。果然，
周冲的脸上，露出了怀疑的表情。李芸和赵乾，也互相看了一眼。人心，开始动摇了。
一滴墨，滴进了清水里。“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陆铮的语气，
第一次带上了命令的口吻，“不管它是活的还是死的，我们到了地方，就知道了。赶紧走。
”他想强行结束这个话题。他想往前走。我没动。我就站在原地，看着他。“师兄。
”我又叫了他一声。他转过身，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终于不装了。
“没什么。”我摇摇头，脸上还是那种柔柔的笑，“我只是在想，如果宗门要找的，
是会流动的‘活魔’，也就是‘魔渊’。而我们，
却跑去了一个只有‘死魔’的废弃矿洞……”我停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把话说完。“那我们，会不会……白跑一趟？甚至，遇到别的危险？
”最后那句“别的危险”，我说得很轻。轻得像羽毛。但落在陆铮耳朵里，应该，重如千斤。
因为我看见，他的手，在袖子里，悄悄握成了拳头。4空气，安静得可怕。
只有山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李芸和赵乾他们，彻底不走了。他们不是傻子。我的话，
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如果陆铮的情报是错的，那我们现在，就是在往一个未知的地方，送死。
“裴师妹，你是不是太多虑了？”开口的，是赵乾。他跟陆铮关系不错，
平时总跟在陆铮后面。“百晓楼的情报，怎么会错？”“我没说情报是错的。”我立刻接话，
不给他把帽子扣死的机会，“我只是说，情报的目标，和我们任务的目标，可能，
不是同一个。”我玩起了文字游戏。“情报没错，百晓楼没错，师兄你也没错。错的，
可能是我们对任务的理解。”我把所有人都摘了出去。包括陆铮。我给了他一个台阶。
一个非常漂亮的，用丝绸铺成的台阶。就看他下不下了。如果他够聪明，
他现在就该顺着我的话说。“嗯，裴师妹说的有道理。是我们疏忽了。
我们再重新研究一下路线。”这样，他就能保住面子，我们也能脱离险境。
这是他最好的选择。但他没有。陆铮看着我，眼神冷得像冰。“裴雪。”他连名带姓地叫我。
“你是不是觉得，你比百晓楼更聪明？比宗门长老更懂？”他没有下台阶。他选择，
把台阶砸了。然后，把我推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好手段。可惜，用错了地方。“我不敢。
”我垂下眼帘，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我只是……有点怕死。”我说得小声又可怜。
一个练气八层的小师妹，面对一个可能是陷阱的矿洞，说自己怕死。这，太正常了。
谁不怕死？这话一出口，旁边的周冲，脸色更白了。他只是个外门弟子，来这里，
就是为了混点贡献。他比我更怕死。“陆师兄……”周冲壮着胆子开口了，“要不，
我们还是……再确认一下？”陆铮的脸，彻底黑了。他没想到，第一个动摇的，
竟然是他最看不起的外门弟子。他狠狠地瞪了周冲一眼。周冲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陆铮转回头，重新看向我。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带上了杀意。很淡，但很真实。
他想杀了我。就在这里。如果不是还有其他三个人在，他可能真的会动手。“够了。
”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我的情报，不会有错。任务目标，就在前面的矿洞。这是命令。
”他开始用身份压我了。这次任务，他是队长。他的话，就是命令。“谁要是不想去，
现在就可以滚。但是，任务失败的责任，谁也别想跑。”他又加了一句威胁。软硬兼施。
威胁加利诱。这是他惯用的伎俩。李芸和赵乾，犹豫了。一边是未知的危险，
一边是任务失败的惩罚和得罪陆铮的后果。他们不敢赌。“陆师兄，我们跟你走。
”赵乾第一个表态。李芸咬了咬牙，也点了点头。现在，只剩下我和周冲。陆铮的目光，
像刀子一样，落在我身上。他在等我屈服。或者，等我滚。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然后，
我做了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我朝着他，走了过去。一步，两步。一直走到他面前，
我们之间，只隔着不到三尺的距离。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草药香。也能看到他眼底，
压抑不住的暴戾。“师兄。”我的声音，比刚才还要柔。“既然你这么肯定，
那师妹就信你一次。”我服软了。我认输了。陆铮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冷笑。
“但是……”我话锋又是一转，“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是不是，可以做一点小小的准备？
”“什么准备？”他眯起了眼。“很简单。”我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一张符箓。
淡黄色的符纸，上面用银色的朱砂，画着复杂的符文。“这是‘同心符’。
”我把它托在掌心，展示给所有人看。“只要我们五个人，都分出一缕神识注入其中。
那在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里，只要有一个人遭遇不测，瞬间死亡。这张符，就会立刻自燃。
并且，把那个人死前看到的最后景象，同步给其他四个人。”我说得很慢，很清楚。
“当然了，这只是个以防万一的小东西。毕竟前面的矿洞，不知道有什么危险。
万一有人落单了，大家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对吧？”我看着陆铮，笑得天真烂漫。“师兄，
你说呢？”陆铮的脸。那一瞬间，白了。5“同心符？”陆铮的嘴里，挤出这三个字。
他的声音，有点干。“对啊。”我把符箓又往他面前递了递，
“我从一个云游的散修手里买的，花了我好多灵石呢。一直没舍得用。”我看着他的眼睛，
那里面，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温和，也没有了刚才的暴戾。只剩下，惊疑不定。同心符，
不是什么高级货。但它有个很恶心人的特性。它记录的，是死亡瞬间的景象。
是绝对的第一视角。也就是说，如果我死了。是谁杀的我，用什么方式杀的我。
陆铮、李芸、赵乾、周冲，四个人，会看得一清二楚。就像，他们亲身经历了一遍。
这个东西，简直就是为了防止“背后捅刀”而生的。“怎么了，师兄？”我故作不解地问，
“这个符，有什么问题吗？”“没……没什么问题。”陆铮的表情，有点僵硬。他能说什么？
说这个符不好？说我们不需要？他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要保证我们的安全。现在，
我拿出了一个能真正保证安全的道具。他如果拒绝，那他的用心，就昭然若揭了。
“既然没问题，那我们就开始吧？”我第一个，逼出自己的一缕神识，注入了符箓中。
那张黄色的符纸上，亮起了一个微弱的银点。我看向其他人。周冲是第二个。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也分出了一缕神识。现在，他看我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责备，
变成了感激。赵乾和李芸对视了一眼。他们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们不敢得罪陆铮。可是，
现在这个情况，他们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犹豫了几秒，赵乾也默默地注入了神识。
紧接着，是李芸。符纸上，亮起了四个银点。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陆铮身上。
只剩下他了。我拿着那张符，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我什么都没说。但有时候，沉默，
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我看到陆铮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在紧张。他在害怕。
他在想，怎么破这个局。过了足足有十息。他才缓缓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
”他伸出手，分出一缕神识，注入了符箓。嗡。符箓轻轻一震。上面的五个银点，
连成了一个圈，散发出淡淡的银光。成了。我把符箓收了起来，贴身放好。“好了，
这下大家可以放心了。”我拍了拍手，一脸轻松，“师兄，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我把皮球，又踢回给了他。去，还是不去？如果他现在说不去，那他之前所有的坚持，
都成了一个笑话。如果他说去……他敢吗？他精心设计的陷阱，现在，对他自己，
也同样有效了。如果我在里面出了事，他就是最大的嫌疑人。陆铮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精彩极了。“走。”最终，他还是从牙缝里，迸出了这个字。他不能退。他退了，
就等于承认自己有问题。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只是，他走路的姿势，有点僵。
他走在最前面。我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我能感觉到，他背后的肌肉，是紧绷的。他现在，
一定很后悔。后悔带上我这么一个“拖油瓶”。我们走进了那个废弃的矿洞。一进去，
那股“死魔”的味道，就扑面而来。浓得化不开。阴冷，***，夹杂着血腥。地上，墙壁上，
到处都是暗红色的，干涸的血迹。还有一些，不知名魔物的骨骸，散落一地。这里，
果然是个屠宰场。周冲已经吓得腿都软了。李芸和赵乾，也握紧了手里的法器，一脸警惕。
“大家小心。”陆铮沉声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还算镇定。但我知道，
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紧张。因为，猎物，没有按照他的剧本，走进陷阱。反而，
变成了猎人。而他自己，成了那个，随时可能被反噬的，猎物。6矿洞很深。七拐八绕，
像迷宫一样。陆铮走在最前面，手里的地图，现在看起来，像个笑话。他几次假装查看地图，
实际上，神识早就散开，在警惕着四周。他在怕。怕这个他自己选的陷阱里，
真的有什么东西，会要了他的命。“陆师兄，我们还要走多久？”李芸忍不住问。
这里的环境，太压抑了。“快了。”陆铮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根据地图显示，
穿过这个甬道就是。”他说得，有点没底气。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段。甬道到了尽头。前面，
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的溶洞。溶洞的中央，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坑。
浓郁的“死魔”之气，就是从那个坑里冒出来的。坑的周围，堆满了森森白骨。有人类的，
也有魔物的。堆积如山。而在那白骨山的顶上，插着一把剑。一把断了半截的，黑色的剑。
那把剑上，散发着让人心悸的魔气。“找到了。”陆铮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他指着那把断剑。“那就是魔气泄露的源头。一把上古魔剑的残片。”他说得，煞有其事。
好像，他真的找到了任务目标。赵乾和周冲，都露出了喜色。终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