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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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庄柳事第一章 酒坊柳荫光绪三十三年,宜宾城笼罩在连绵梅雨中。

岷江畔的湿雾像扯不开的棉絮,裹着利川永酒坊的青灰瓦檐,

檐下挂着的"提庄大曲"木牌被雨水泡得发黑,字迹却依旧遒劲。

后院那棵老柳树正处在最繁茂的年纪,虬曲的枝干斜斜挑向晾糟场,嫩绿的柳条垂下来,

几乎要触到酿酒师们翻动红糟的木耙。树底下,一个穿蓝布短打的少年正蹲在地上,

用粗瓷碗接树干上渗下的雨水,碗沿已积了薄薄一层青苔。"阿柳,又偷喝酒曲水?

"粗哑的嗓音从晾糟场传来。少年慌忙把碗藏到身后,

转头见酿酒师傅周老栓拄着木耙站在雨雾里,脸上的沟壑被水汽填得发亮。

被叫做阿柳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眉眼清俊,只是肤色白得有些异常,

连嘴唇都泛着淡青。他抿了抿唇,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周师傅,这是柳树上的雨水,

不是酒曲水。"周老栓哼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

浑浊的眼睛盯着老柳树的树干:"这树也有些年头了,光绪初年我刚进酒坊时,它就这么粗。

"他伸出蒲扇般的手比量着,"听说前朝就长在这儿,算起来得有两百多岁。

"阿柳的目光落在树干上那道深深的裂痕上,喉结动了动:"树老了,难免有伤病。

""可不是嘛。"周老栓叹了口气,转身往酒窖走去,"赶紧回屋去,等会儿要拌新曲,

仔细让掌柜的看见你偷懒。"阿柳应了一声,待周老栓的身影消失在酒窖入口的布帘后,

才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柳树的根系。那些深埋在地下的根须仿佛有了知觉,

悄悄往湿润的泥土里延伸了半寸。他本是这棵老柳的精魄。明万历年间,岷江发大水,

冲垮了岸边的酒坊,唯有这棵柳树凭着粗壮的根系存活下来。后来酒坊重建,

一代代酿酒人都靠着这棵树歇脚纳凉,树精也渐渐沾染了人间烟火,修出了人形。

两百多年来,他看着酒坊换了七个掌柜,从"福兴号"到"利川永",

看着提庄大曲的名声一点点传开。雨渐渐小了,阿柳顺着树干滑坐到地上,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酒香。利川永酒坊的酒用的是五粮酿造,

高粱、大米、糯米、小麦、玉米按比例搭配,再用当地特有的黄泥老窖发酵,

酿出的酒入口绵甜,余味悠长。他最爱闻的是新曲发酵时的味道,甜丝丝的,

带着粮食的清香。"阿柳!"前院传来伙计的呼喊,"掌柜的让你去挑水!"阿柳应声站起,

抓起墙角的水桶往江边走去。路过前院时,看见掌柜邓子均正站在柜台前,

和一个穿绸缎马褂的商人说话。那商人手里捧着一个酒坛,正用指尖蘸着酒液细细品尝。

"邓掌柜,你这提庄大曲确实名不虚传,比别家的醇厚多了。"商人咂咂嘴,

"就是价格太高,要是能降两成,我定一百坛。"邓子均捻着山羊胡,脸上带着笑意,

语气却很坚定:"王老板说笑了,利川永的酒用的都是上等粮食,古法酿造,

一分价钱一分货。您要是觉得贵,不妨再尝尝别家的。"王老板摇摇头,

放下酒坛:"罢了罢了,谁让你家的酒最对我胃口。五十坛,我先拉回去试试销路。

"邓子均笑着应下,转头看见阿柳,眉头皱了皱:"挑完水赶紧去帮周师傅拌曲,

别总在柳树下待着,阴气重。"阿柳低头应是,挑着水桶快步走出酒坊。

他知道邓掌柜不喜他,不仅因为他身子弱,还因为去年冬天,有个外地来的道士路过酒坊,

说这老柳树聚阴,树下不宜久留,更说他身上有草木之气。若不是周老栓求情,

说他干活还算勤快,他早被赶出酒坊了。江水带着泥沙的腥味,阿柳把水桶放进江里,

看着水面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样。还是少年身形,这是他刻意维持的,

树精的修行本就比其他精怪慢,两百多年才修出半人半妖的形态,若是强行化出成年模样,

怕是会伤了根基。正打水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扑通"一声。阿柳回头,

看见一个穿粗布衣裳的小姑娘掉进了江里,湍急的江水正把她往下游冲去。他来不及多想,

丢下水桶就跳进江里。江水冰凉刺骨,阿柳却丝毫不觉得冷。他的根系常年在江岸边生长,

对水性比常人熟悉得多。他很快抓住了小姑娘的胳膊,奋力把她拖上岸。

小姑娘约莫十二三岁,浑身湿透,冻得嘴唇发紫,却还是倔强地推开阿柳:"我自己能上来。

"阿柳看着她冻得发抖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怎么不小心点?这江水很凶的。

""要你管!"小姑娘梗着脖子,却还是打了个喷嚏。她抬头看见阿柳胸前的布巾,

眼睛亮了亮,"你是利川永酒坊的人?"阿柳点点头。"我爹是隔壁同顺祥的酿酒师傅,

"小姑娘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我叫苏晚,我爹让我来买酒曲。"阿柳哦了一声,

捡起地上的水桶:"我送你回去吧,你这样会生病的。"苏晚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往回走,苏晚好奇地打量着阿柳:"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我刚来酒坊没多久。

"阿柳随口答道。他其实一直在酒坊,只是以前很少化为人形,直到三年前,

周老栓在树下发现了昏迷的他,以为是流浪的孤儿,才把他留在酒坊干活。送到同顺祥门口,

苏晚的爹苏师傅已经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看见苏晚浑身湿透,

他赶紧上前脱下自己的外衣裹在女儿身上,又对着阿柳连连道谢:"多谢你了,小伙子。

快进屋喝碗姜汤暖暖身子。"阿柳摆摆手:"不用了,我还要回去干活。

"说完就挑着水桶匆匆离开了。回到利川永,周老栓已经在拌曲了。

红棕色的酒曲拌着粉碎的粮食,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阿柳放下水桶,拿起木耙加入其中。

周老栓看了他一眼:"怎么去了这么久?""路上救了个落水的小姑娘。"阿柳答道。

周老栓哦了一声,忽然压低声音:"听说了吗?下个月宜宾城要举办赛酒大会,

各家酒坊都要参加,拔得头筹的能得'尖庄'的名号,以后就能独占官府的订单了。

"阿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尖庄?""就是提庄中的最佳者。"周老栓解释道,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邓掌柜这些天愁得睡不着觉,就怕酿不出好酒来。"阿柳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拌着曲。他能感觉到,酒坊里的气氛比往常凝重了许多,

连空气里的酒香都带着一丝紧张。当晚,月上中天,酒坊里的人都睡熟了。

阿柳悄悄来到后院,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老柳树的枝干里。树洞里,

藏着他几百年来收集的东西:几片前朝的酒笺,一块清代的酒令牌,还有一个小小的陶罐,

里面装着他提炼的柳露。他伸出枝条,轻轻拂过酒窖的方向。酒窖里,

几十口老窖池正在发酵,粮食的精华在微生物的作用下慢慢转化为酒液。他能感觉到,

有几口窖池的发酵情况不太好,温度偏低,这样酿出的酒口感会偏涩。阿柳犹豫了一下,

还是调动起体内的灵力。一缕淡淡的绿光从柳树枝条上渗出,顺着泥土钻进窖池里。

这是他修炼出的草木灵气,能促进微生物生长。以前他很少这么做,怕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这次赛酒大会对利川永太重要了,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周老栓他们失望。做完这一切,

他感觉有些疲惫,便蜷缩在树洞里睡着了。梦里,他又回到了万历年间,

看见第一个酒坊掌柜在柳树下埋下第一口窖池,看见一代代酿酒人在树下辛勤劳作,

看见酒坊的灯火在岁月里忽明忽暗。第二章 赛酒风波日子一天天过去,

宜宾城的赛酒大会越来越近了。利川永酒坊里,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邓子均亲自盯着酿酒的每一道工序,从选粮、制曲到发酵、蒸馏,丝毫不敢马虎。

周老栓更是吃住都在酒坊,眼睛熬得通红。阿柳依旧做着挑水、拌曲的杂活,

只是比以前更沉默了。他能感觉到,经过他上次的灵力加持,

那几口窖池的发酵情况好了很多,酒液的香气也比往常更浓郁了。但他不敢表露出来,

只是在没人的时候,悄悄用枝条感受着窖池里的变化。这天,苏晚又来利川永买酒曲。

她换了件浅蓝色的布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起来比上次精神多了。看见阿柳,

她快步走了过来:"阿柳哥,谢谢你上次救了我。"阿柳正在扫地,抬头笑了笑:"不用谢,

举手之劳。""我爹让我给你带了些糕点。"苏晚从布包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到阿柳面前,

"是我娘做的,可好吃了。"阿柳愣了一下,接过油纸包。油纸包里是几块桂花糕,

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他很少收到别人的东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你快尝尝啊。

"苏晚催促道。阿柳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甜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带着桂花的清香。

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真好吃,谢谢你娘。""不客气。"苏晚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对了,阿柳哥,你们酒坊准备得怎么样了?我爹说这次赛酒大会,同顺祥也参加。

""挺好的。"阿柳含糊地答道。他不太清楚具体情况,

只知道邓掌柜每天都在品尝新酿出的酒,眉头一天比一天舒展。苏晚还想再说些什么,

忽然听见前院传来争吵声。两人对视一眼,赶紧往前院走去。前院门口,

邓子均正和一个穿灰布长衫的人争执。那人是同顺祥的掌柜李老三,也是苏晚的舅舅。

"邓子均,你别太过分了!"李老三气得脸通红,"明明是我们先定下的高粱,

你凭什么截胡?"邓子均脸色平静:"李掌柜,买卖自愿,粮商愿意把高粱卖给我,

我也没办法。再说,我的出价可比你高。""你!"李老三一噎,随即怒道,

"你就是故意的!为了赛酒大会,你不择手段!""我只是想酿出最好的酒。

"邓子均淡淡道,"若是李掌柜的高粱不够,我倒是可以匀你一些,不过价格嘛,

得按市价算。"李老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邓子均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晚赶紧跑过去拉住他:"舅舅,别生气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李老三看了看苏晚,

又看了看邓子均,最终冷哼一声,转身走了。苏晚抱歉地看了邓子均一眼,也跟着跑了出去。

阿柳站在一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知道邓子均为了赛酒大会付出了很多,

不仅花重金收购粮食,还请了外地的酿酒师傅来指导。但他没想到,

邓子均会用这种方式打压竞争对手。晚上,阿柳又来到后院。刚化出人形,

就看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溜进了晾糟场。他赶紧躲到柳树后面,仔细一看,竟是李老三。

李老三手里拿着一个小陶罐,趁着月色,悄悄往晾糟场的酒曲堆里倒着什么。阿柳心里一惊,

刚想出声制止,却看见李老三已经倒完东西,匆匆离开了。等李老三走远,阿柳赶紧跑过去,

闻了闻酒曲堆。一股刺鼻的酸味扑面而来,他心里咯噔一下,这是醋!把醋倒进酒曲里,

会破坏酒曲的发酵,酿出的酒就会发酸变质。阿柳急得团团转。还有三天就要赛酒大会了,

现在重新制曲已经来不及了。他看着酒曲堆,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柳露。柳露有净化的作用,

或许能去除醋的酸味。他赶紧回到树洞里,拿出那个小小的陶罐。罐子里的柳露只有小半罐,

这是他攒了十年才提炼出来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罐子,

把柳露均匀地洒在了酒曲堆上。柳露接触到酒曲,立刻散发出淡淡的绿光。

刺鼻的酸味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酒曲本身的清香。阿柳松了口气,

却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柳露消耗了他大量的灵力,他现在虚弱得很。第二天一早,

周老栓发现酒曲堆有些异样,赶紧告诉了邓子均。邓子均仔细检查了一番,

却没发现什么问题,只是觉得今天的酒曲比往常更香了。他疑惑地皱了皱眉,却也没多想,

毕竟赛酒大会在即,他没有时间深究。转眼到了赛酒大会的日子。

宜宾城的中心广场上搭起了高台,各家酒坊的掌柜都带着自己的得意之作前来参赛。

台下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苏晚也挤在人群里,紧张地看着台上。比赛开始了。

先是各家酒坊介绍自己的酒,然后由十位评委逐一品尝打分。评委们都是品酒的行家,

有官府的官员,有资深的酿酒师傅,还有几位有名的文人墨客。轮到利川永酒坊了。

邓子均亲自捧着酒坛走上台,打开酒封,一股醇厚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

台下的人纷纷吸了吸鼻子,露出陶醉的表情。评委们依次品尝,脸上都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一位白胡子老评委咂咂嘴:"这酒绵甜醇厚,余味悠长,五粮的精华都融在里面了,

是难得的好酒。"邓子均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接下来是同顺祥酒坊。

李老三捧着酒坛走上台,打开酒封,却没有闻到预想中的酒香,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酸味。

评委们尝了一口,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李老三脸色煞白,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明明倒的是醋,怎么会只有淡淡的酸味?他疑惑地看向台下的苏晚,苏晚也是一脸茫然。

比赛结果很快出来了。利川永酒坊以绝对的优势拔得头筹,获得了"尖庄"的名号。

邓子均接过官府颁发的牌匾,激动得手都在发抖。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周老栓更是激动得流下了眼泪。阿柳站在人群后面,看着台上的邓子均,

心里却没有多少喜悦。他知道,利川永的胜利并不光彩,不仅打压了竞争对手,

还差点被人暗害。若不是他出手相助,利川永这次恐怕要栽大跟头。散场后,苏晚找到阿柳,

难过地说:"阿柳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爹酿的酒明明很好的。

"阿柳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心里有些不忍,却又不能说出真相,

只能安慰道:"可能是哪里出了差错,下次再努力就好。"苏晚点点头,

擦了擦眼泪:"我爹说,以后再也不酿酒了。同顺祥要关门了。"阿柳心里一沉,

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苏晚落寞的背影,

心里第一次对"尖庄"这个名号产生了怀疑。回到酒坊,邓子均大摆宴席,

庆祝获得"尖庄"名号。酒坊里一片欢腾,只有阿柳闷闷不乐地坐在角落里。周老栓走过来,

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柳,怎么不高兴?我们赢了啊!"阿柳抬起头,

看着周老栓:"周师傅,我们这样赢,真的好吗?"周老栓愣了一下,

随即叹了口气:"在商言商,邓掌柜也是为了酒坊好。你还小,不懂这些。

"阿柳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酒。酒液滑过喉咙,却没有往常的香甜,

反而带着一丝苦涩。第三章 百年流转获得"尖庄"名号后,利川永酒坊的生意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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