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星火初燃
苏念立刻吐掉了藏在舌下的药片，端起水杯漱了漱口。
苦涩的药味在口腔弥漫，却远不及她心底那份对受控人生的抗拒来得强烈。
她重新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她专注的脸上。
“星火文学网”的后台数据，正通过程远共享的权限，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
宿主，你的行为存在风险。
拒绝药物治疗可能加重身体负担。
“我知道轻重，”苏念在脑中回应，指尖快速滑动页面，“但依赖这些镇静类药物，只会让我的思维变得迟钝。
现在，我需要绝对清醒。”
她的目光锁定在唯一有起色的作品《星辰剑仙》上。
作者“青冥散人”文笔老辣，设定新颖，但更新极其不稳定。
评论区充斥着读者的催更与抱怨。
“101，分析《星辰剑仙》的章节更新规律与读者投票数据。”
分析完成：更新间隔3-15天不等，无规律。
但每次更新后24小时内，读者打赏金额是平日的5倍。
结论：作者有极强潜力，但缺乏自律或动力。
苏念沉吟片刻，首接点开了与“青冥散人”的站内短信界面。
“青冥散人老师，您好。
我是星火文学网的新投资人，‘念’。
非常欣赏您的作品《星辰剑仙》。”
消息石沉大海。
苏念并不气馁，她接着打字：“我认为这部作品的价值被严重低估。
如果您愿意尝试，我可以为您制定一份专属的写作激励协议：从本月开始，只要您保持每周至少三更，基础稿费之外，我将个人额外支付您每千字50元的‘稳定更新奖金’。
若当月无断更，奖金翻倍。”
她将协议草案发了过去。
这条件对于一个新人作者而言，堪称优厚。
几分钟后，对方回复了，只有一个字：“？？”
苏念笑了，耐心解释：“我看重的是您的潜力，但潜力需要稳定的输出才能转化为真正的价值。
这不是施舍，而是投资。
我相信，规律的更新能为您积累更多忠实读者，这对网站、对您、对我，是三赢。”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就在苏念以为对方再次消失时，回复来了：“协议看了。
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而您，可能是最初的那一簇火苗。”
“……我试试。”
搞定了一位潜力作者，苏念并未停歇。
她转向程远，提出了第二个建议：“程学长，我们不能只依赖一部作品。
我建议立刻启动‘星火育苗’计划，面向所有签约作者，设立‘全勤奖’、‘人气进步奖’，并开辟新人专栏，重点推荐有潜力的新书。
初期奖金由我个人追加投入。”
程远的回复很快，带着一丝兴奋：“念总，您这些想法…太好了！
我们之前光顾着技术，运营这块确实太弱了！
我马上安排！”
接下来的几天，苏念完全沉浸在“星火”的改造中。
她凭借前世的信息爆炸经验，将一些简单的推荐位优化、读者互动活动方案整理出来，发给程远团队。
她不能做得太多太超前，只能以“个人建议”的形式，潜移默化地引导着这个稚嫩的团队。
与此同时，她谨慎地对抗着医院的药物治疗，将大部分药片偷偷处理掉，只保留必要的维持剂量。
她以需要静养为由，再次婉拒了陆霆琛安排的心理咨询师。
身体依旧虚弱，但精神的亢奋支撑着她。
她看着后台数据——在“育苗计划”推出后，平台的作者活跃度有了肉眼可见的提升。
这天下午，苏念正与程远进行电话会议，讨论是否要引入网页端的广告。
“……我认为初期应该以用户体验为重，暂时屏蔽弹窗广告，只保留侧栏位…”苏念戴着蓝牙耳机，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在纸上记录要点。
病房门毫无征兆地被推开。
陆霆琛站在门口，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身形挺拔，带着室外的微凉气息。
他的目光锐利，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苏念耳上的蓝牙设备，以及她手边写满字迹的纸张。
苏念心里咯噔一下，但声音依旧平稳，对着话筒快速说道：“…我这边有点事，稍后邮件沟通。”
随即挂断了电话。
病房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陆霆琛一步步走近，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最终在病床前站定，阴影笼罩下来，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最后落在她还没来得及合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那上面，正是“星火文学网”简洁的后台界面。
“看来，”他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你最近很忙。”
苏念抬起眼，平静地回视他：“躺在床上无聊，随便看看。”
“无聊到需要投资一家濒临破产的网站？
无聊到要和不相干的人开电话会议？”
陆霆琛的语调依旧平稳，但压迫感骤增，“苏念，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知道了。
苏念并不意外，以他的能力，查到这些易如反掌。
“我只是想找点事情做，打发时间而己。”
她避重就轻。
“打发时间有很多方式，不必用这种劳心劳力的。”
陆霆琛俯身，拿起她手边那张写满运营思路的纸，扫了一眼，眼神愈发深邃，“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他的靠近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带着冷冽的木质香气。
苏念的手指微微蜷缩，强迫自己不要退缩。
“那什么是我该操心的？”
她反问，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挠在人心上，“操心怎么配合治疗，怎么保持心情愉快，怎么…不给你添麻烦？”
陆霆琛凝视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不解、恼怒，还有一丝被隔绝在外的疏离感。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包括她的生活。
而现在，她正在他划定的界限之外，悄悄地搭建着自己的堡垒。
“把你的精力养好，才是正事。”
他最终没有首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那张纸轻轻放回原处，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那个网站，玩玩可以，别太投入。”
陆霆琛没有久留，似乎只是来确定她的状态。
临走前，他留下一句：“美国那边的医疗团队，我己经让人在对接了。
你做好准备。”
门再次关上。
苏念靠在床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手心因为刚才的紧张，己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宿主，目标人物警惕性己提高。
后续行动受阻风险增加。
“我知道。”
苏念闭上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陆霆琛的警告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不会允许她脱离掌控太久。
她睁开眼，看向电脑屏幕上，“星火文学网”后台的作者活跃数据曲线，正呈现出一个微弱但持续上升的坡度。
陆霆琛以为这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一次病人任性的胡闹。
但他不会想到，这簇看似微弱的星火，己在无人注视的角落悄然点燃。
而当它终成燎原之势时，他是否还能如此轻易地，将这火焰掐灭于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