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即便是没有开灯，也能看见她的眼睛在发光。
「姐姐，我好高兴啊，有人愿意跟我换心脏，我可以活下去了！」
我笑不出来，好在是黑暗，掩盖住了我脸上的苦涩。
「梓薇，恭喜你。」
她翻身对着我：
「姐姐，你的亲生妈妈，对你好吗？」
我的心「咚」的一声，沉默半晌才开口。
「很好，我的妈妈，对我很好。」
小时候，妈妈也曾耐心又温柔地哄我。
那是她第一次做妈妈，笨拙又激动。
会在我不小心摔倒后，自责地哭。
也会看见我一天比一天长大后，幸福的笑。
林梓薇攥住了我的手：
「那你为什么还会去当乞丐呢？你妈妈不管你吗？」
我的心仿佛被千万根针同时刺中。
正斟酌着怎么回答她的话，卧室门再次被打开。
「啪哒」一声，妈妈打开了灯。
我慌忙将枕下的照片往里塞的动作，还是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她拉起林梓薇，强压着情绪，哄她回房睡觉。
又在林梓薇出门后，一把将手伸进我的枕头底下，掏出照片。
那是一张合照，也是这么多年，我唯一保存的一张。
照片上是我们一家三口，妈妈抱着小小我，幸福地依偎在爸爸怀里。
我慌忙去抢，结果妈妈咬着牙，「嚓嚓」几下，就将照片撕碎！
「我说了多少次，不要让薇宝发现你的身份！」
「你为什么还是把照片拿出来，是故意的吗？」
「是不是看见薇宝难受，你就特别开心？」
「你果然和你那个***犯爸爸一样！一样恶心！」
我张了张嘴，赶紧解释：
「不是的，我没有给她看，是我自己……我藏好了的……」
「闭嘴！」
妈妈忍无可忍的怒吼，眼圈通红抓狂的样子，像是透过我，在看我的爸爸。
「薇宝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愿意移植心脏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我被她凶得瑟缩了一下，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再说不出一句。
好在，我早就习惯了。
习惯了委屈，不解释一切。
片刻，我垂下眼眸，「知道了，徐阿姨，以后不会了。」
妈妈胸口上下起伏，嘴唇微微颤抖。
看着我的样子，眼中到底是闪过一丝心疼。
她无力地再次开口：
「杨芷，算我求你，这辈子就当我的养女，好吗？」
「你可怜可怜我，别让我失去薇宝，行吗？」
我的心像是被大手攥住，鲜血淋漓。
可还是强颜欢笑着，抬起了头：
「好，徐阿姨不会失去薇宝的。」
「您放心。」
林梓薇还等在门口，妈妈移开视线，快速地擦去眼角的泪水。
换上笑脸，迎了出去。
「薇宝，快和妈妈去睡觉。」
「以后没事的话，别进姐姐的卧室，有什么话，和妈妈说好不好？」
我看了眼垃圾桶里被撕碎的照片。
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我和妈妈唯一的一张合照，没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时常做梦，又时常哭醒。
在梦里，妈妈对我和林梓薇一样好。
她会温柔地抱着我，问我冷不冷，饿不饿。
可每当我沉溺其中的时候，她的脸又会突然狰狞、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