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油己经热了,微微泛着光,丝丝青烟袅袅升起。
他伸手从旁边的碗里拿起一枚鸡蛋,在锅沿轻轻一磕,蛋壳裂开一道缝,蛋清裹着橙黄的蛋黄顺势滑入锅中,顿时发出“嗞啦”一声响。
他握着锅铲,小心翼翼地将蛋液往中间聚拢,边缘的蛋白迅速凝固,变得洁白如玉,中间的蛋黄颤巍巍地晃动着,像果冻一般。
随着温度升高,他轻轻晃动平底锅,让鸡蛋在锅里滑动、翻转,确保受热均匀。
不一会儿,鸡蛋的两面都煎得金黄,香味扑鼻而来。
“嗯,真香,不愧是我,连鸡蛋都能煎的这么优雅。”
姜墨宇关掉火,用锅铲将煎好的鸡蛋铲到盘子里,顺手拿起了两片面包。
他一边吹起了口哨,双手稳稳地端着早饭,口哨声从他微微撅起的嘴角传出,不成曲调却满是愉悦。
只见他轻快地转了个圈,似是在与空气共舞,而后稳步走到桌前,将饭菜轻轻放下。
他刚在餐桌前坐下,眼睛紧盯着盘中热气腾腾的食物,双手迫不及待地伸向面包,刚要咬下,突然,一阵急促尖锐的电话***如炸雷般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微微一愣,随即迅速反应过来,伸手将面包的一角叼在嘴里,起身朝着电话的方向快步走去,拖鞋在地面上拖沓出一串急切的声响,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这时候谁打电话来……”。
眼神急切地在客厅的茶几上搜寻着手机的踪影,书本、遥控器被他的手碰得七零八落。
终于,看到屏幕闪烁的手机,那来电显示上“阳光开朗福瑞控”几个字格外显眼。
他眉头轻蹙,眼中满是疑惑与诧异,嗯?
致远,他怎么大早上打来电话了?
姜墨宇愣了一下,划开接听键,打开了免提“喂,咋了,致远?
怎么一大早打电话给我?”
刚开口,姜墨宇就后悔了,嘴里叼着的面包掉到了地上“老姜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不,我的面包!”
姜墨宇大叫了一声,想伸手去抓住面包,但还是晚了一步真有点像是某个电影里面的经典片段BGM响了起来“雪花飘飘,北风萧萧”“老姜你没事吧?”
姜墨宇一脸心疼的看着掉在地上的面包,忍痛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没事,没事,你刚刚说的啥,你接着说。”
“我说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姜墨宇在心中想了想,并没有记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啥日子呀?”
电话那头的吕致远都一脸无奈扶着额头。
“你真不记得啦?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生日快乐!”
今天是我的生日?
姜墨宇打开了手机的日历,2025年11月23号,今天还真是他的生日。
突然,姜墨宇有点伤感爸爸妈妈很早都离开了他,从爸爸去世后,妈妈也不知去向,这几年只有姑姑和奶奶陪着他过生日,送他生日礼物他早就不在意自己的生日是在什么时候了...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仿佛想把脑海中悲伤的回忆晃出去“哦,今天还真是我的生日,我自己都忘了,谢谢啊,致远。”
“老姜,我给你寄过去一个生日礼物,记得签收啊。”
“生日礼物,你送的啥呀致远?
礼物太贵了的话,我可不要哈。”
虽然他表面上装的语气有点生气,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在生日的时候又是祝福又是礼物换做谁都会高兴的吧。
“应该快到了吧?
今天肯定能收到的,而且不是什么很贵的礼物,你觉得我才15岁,能给你买什么很贵的礼物?
贵的我也不给你送。”
致远调侃的说道“行了,先不跟你说了,我妈叫我出门了,明天周天我还得去补习,我真是吐了,拜拜”“嗯,拜拜。”
挂掉电话将姜墨宇回到了餐桌前,他的心中还有些酸涩,他想起了爸爸。
姜墨宇己经记不清当时发生的事情了,他现在知道的都是妈妈后来给他讲的。
2013年那时候姜墨宇才六岁,他的印象中爸爸是一个强壮的中年男人,好像胡子还很茂密,经常用胡子刮他的脸,他总是挣扎的想跑,但却跑不开。
在姜墨宇小的时候经常在外工作,一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回家,有些时候还回不来,他经常跟着井队去很远的地方打油井,所以他对爸爸没什么太大印象。
平日里,他在小小的世界里玩耍、成长,父亲于他而言,只是偶尔出现在生活中几天或是妈妈讲述中的模糊身影,他的童年里并没有很多天拥有过父亲,父亲仿若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存在。
但在听到妈妈讲爸爸过年就会回来的时候,姜墨宇虽然那时候很小,但是还是想出很多小惊喜,让父亲开心开心。
父亲快到家的时候,他就准备好了一切惊喜,小时候的他在家里到处翻找,就为了找一个瓶盖,他又将一些彩色的纸撕成碎屑,装在瓶盖里面,又将尺子和橡皮组成了一个跷跷板,将瓶盖放在尺子的一边,随时准备好,等父亲到家开门的一瞬间,将瓶盖炸弹发射出去,做成那种“礼炮”一样的感觉,又在家里大门旁边的墙上用彩笔写着几个大字“欢迎爸爸回家”。
在自己老爸开门进来的一瞬间,妈妈配合他打开了门口的灯,他将瓶盖炸弹发射了出去,瓶盖擦着爸爸的头发飞过去了,吓了他一个激灵,但是效果还是不错的那些彩纸确实落了下来,爸爸在看见墙上写的那几个大字,眼角微微泛红,好像感动的都要哭出来了,一把将姜墨宇抱在了怀里。
过完年,父亲又走了,姜墨宇在楼下对着父亲说了再见,父亲也一脸笑容的走了,但这也是最后一面。
同年,父亲那时候还在去西疆的火车上,那年的手足口病让有一部分严重的孩子都没能挺过去,当父亲听到妈妈说我也得了手足口病了之后,心如火焚立马准备下火车转汽车赶回来。
突然,火车发生了脱轨,然后引起了大火,他没能从火车里逃出来,尸骨无存。
后来,姜墨宇跟着妈妈参加爸爸的葬礼,奶奶抱着他哭的泪流满面,白发人送黑发人。
那是他最开始认识到“死亡”为何物。
死亡就是一个人,从你的世界里面永远消失了。
你不可能和他再见了,你再也感受不到他的体温,他的心跳,和他对你的爱。
姜墨宇边吃早饭,一边想到了往事。
他做过一个梦,这个梦里父亲又站在他面前,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姜墨宇看到父亲眼角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他想到父亲身边去诉说这几年所有的难过,但是父亲表现的很痛苦,仿佛在与什么做着抗争,他想冲过去到父亲身边,但父亲却一把将他推开了,咆哮着让他快走。
然后他就流着泪从梦中惊醒,擦去眼角的泪。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电话***又响了,他赶忙擦去了眼角涌出的泪珠,心底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是无奈的笑呢?
还是在嘲笑这个想起往事就又流下眼泪的自己?
他看向身旁的手机,来电显示上备注是姑姑。
姜墨羽拿起手机接起了电话。
“喂,姑姑,怎么了?”
姜墨羽抓不着头脑的问道。
电话那头是久久的沉默,夹杂着一些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姑姑,咋啦,发生什么事情了?
喂,说话呀!”
他的心中有一些不好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还好,电话那头终于传来声响。
“墨宇,你,奶奶出事了...”姑姑在电话的那头哭,姜墨宇这边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
姜墨宇顿觉脑袋“嗡”的一声,好似被重锤狠狠击中,世界没有了声音,鸟儿不再飞翔,人群陷入了沉寂。
他感觉眼前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双腿开始发软,身体摇摇晃晃,竭力想要站稳,可那股眩晕感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紧紧裹住,让他感觉自己仿佛正从高空急速坠落,朝着无尽的黑暗深渊跌去,意识也逐渐变得混乱,多年前的那种无助,恐惧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