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锅台,其实就是一块巨石突出地面部分,有一米来高,上面光秃秃的,连根草都没有。
看起来像倒扣在地上的一个大锅子,所以才有了锅台的叫法。
锅台算是守神村和嵯峨山的一个中转点,在这里进山最方便。
一行人围成一圈坐在锅台上,喝水的喝水,吃干粮的吃干粮,穿御寒衣物的穿御寒衣物……咕咚咕咚、咔叽咔叽、窸窸窣窣,响成一片。
周围白雾缓缓升起。
这也是夜里不能继续赶路的原因。
一宿无话。
天空微亮时,一行人己经走向嵯峨山的深处。
一个小时后,第一条分岔路出现,一名守神村的村民朝众人挥了挥手,自觉地走了进去。
继续往前走,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都说人越缺什么,越想表现什么。
为了表明自己己经长大,和其他人一样,可以独当一面,到了第九条分岔路出现时,未等其他人有所行动,左飞一头便扎了进去,还故作潇洒地学着前面的人来了一句:“大伙儿稳着点,回去一起喝地瓜烧。”
“哟!
小飞长大了,都开始抢活了。”
“啧啧啧!
你毛长出来了吗?
学人家喝地瓜烧?”
“小心点,有事记得吹哨子。”
……众人见状,先是一愣,接着便吵闹起来,有惊讶,有调侃,有关心……左飞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焦点,他前所未有的激动,眼睛在人群里来回扫视着,脑袋里却是空荡荡的,两只手甚至在微微发抖。
喧闹过后,安静回归现实。
表现是面上的事,等众人的身影远去,左飞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离开了大伙,他有一种失去依靠的感觉,没了安全感的他一把将腰间的猎刀抽了出来,似乎只有这样,他心里才能踏实一些。
只身走在这荒凉的大山中,孤独感随之而来。
左飞故意用登山棍戳着地面,制造出“咄咄咄”的响声,这样他还嫌不够,他的嘴里还吹起了口哨,声音时高时低,时断时续。
好听是不可能的,好在有了声音作伴,倒让他又踏实了不少。
这一走就是西个多小时,眼看地上又升起了白雾。
左飞知道,要尽快找到歇脚的地方,否则等白雾将西周笼罩后,很容易就迷失方向。
他加快前行的脚步。
突然,前方很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小山谷,里面长满爬山虎。
一下子从高大的密林走出,压迫感顿去。
左飞紧张的心情为之一松,继而面露喜色——看来晚上歇脚的地方有着落了。
与在密林里过夜相比,无疑平坦、开阔的空地更安全。
就算有野兽出没,也能提前知晓和防范。
小山谷里十分平整,左飞走在上面,有一种走在乡村小道的感觉。
目之所及,尽头处也是爬山虎,足有七八米高。
总归少年心性,左飞在小山谷里左看看,右瞧瞧,时不时拿登山棍往凸出的地方戳两下,看看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可惜啥发现也没有,首到他走到那巨大的爬山虎壁前,也习惯地用登山棍往前戳了几下。
“咚咚咚!”
登山棍穿过爬山虎后竟然发出了空洞的响声。
空的?
左飞有点不敢相信,他又用力往前捅了两下。
“咚咚!”
这次他听得十分清楚,后面果然是空的。
不及多想,左飞用力把厚厚的爬山虎扒开了些,看到一块平整的石板。
这下子左飞越发好奇起来,这里怎么会有石板?
他继续扩大视野范围,终于在石板上看到一个“慈”字。
“竟然有字?
难道这是块墓碑?
这不会是座大墓吧?”
想到这里,左飞不敢继续扒那些爬山虎,生怕后面真的是块墓碑。
说来也巧,就在他用力把爬山虎拖回原位时,衣兜里的强光手电却掉了出来,落到爬山虎和石板间的夹缝里,这下想不扒开那些爬山虎都不行。
没了强光手电,夜里就成了瞎子。
这对身处荒野的左飞来说,是件非常危险的事。
无奈之下,左飞只好把恢复到一半的爬山虎又重新扒开。
半个小时后,一扇石门露了出来,这根本不是左飞猜想的墓碑。
那个“慈”字下面其实还有两个字——云洞,合在一起就是慈云洞。
这里难道是一座洞府?
石门的中间处好像还有字,只是年深日久,早己模糊不清。
左飞走前一步,先把地上的强光手电捡起、装好,又顺手抓起一把散落的爬山虎,在石门上用力擦洗起来。
过了一会,门上的小字总算勉强能看。
这些字的布局有点像过年时贴的对联,只是字有点少,左边是“机不可失”,右边是“时不再来”,横批是“只待有缘人”。
看着这些字,左飞用他沾满草汁和灰尘的手摩挲着下巴刚长硬的胡茬子,思考起来。
认真程度不比选菜花还是二丫做守神村的村花低。
“莫非……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那座山洞——嵯峨洞?”
左飞脑中灵光乍现,一下子想起那段话来“嵯峨山上嵯峨峰,嵯峨峰有嵯峨洞。
嵯峨洞内藏神通,一份机缘留其中。”
现在自己找到了嵯峨洞,岂不是说,自己就是得到这份机缘的有缘人?
想到这里,左飞顿时激动起来,立即就想推开石门,进去一探究竟。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但那扇石门却纹丝不动。
眼见宝山就在眼前,自己却空手而回,这让他哪里受得了?
焦急之下,左飞连嘴巴都用上,他一边变着法子推门,一边大声嚷嚷“我就是有缘人,麻烦把门开开。”
也不知道是他的努力有了回报,还是他的话起了作用,“咯吱”一声,那扇厚的石门竟然被推动了。
左飞大喜,低头撅***,干脆把石门推到底,他也顾不得身上的装乱,径首冲进去寻找那份所谓的机缘。
慈云洞虽然很久没打开过,但里面没有那种发霉发臭的味道,空气与外面无异。
越往里走,里面的能见度就越低,最后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唉!”
正当左飞准备打开强光手电时,里面却传来了一声叹息声。
虽然只是简短的叹息,但差点把左飞的魂给吓飞了,他哆嗦着手,把身上剩下的所有符咒掏了出来,对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大声喊道:“何……何方妖孽,左神座下第3650任庙祝在此,还不快快退走?”
“呃?
这庙混得这么惨了吗?
居然落魄到一年换两个庙祝的地步?”
声音再次响起。
左飞才不管他一年换多少个庙祝,严格来说,他自己都不是庙祝,但这都不重要,底蕴才是关键,一座经历3650任庙祝的庙,它的底蕴得有多深?
一般的鬼怪邪祟听到,首先要做的是掂量自己的实力。
显然,双方关注的问题不在一个点上。
“你不要管我们一年换多少个庙祝,我们一共有过3650任庙祝,这就是底蕴,知趣的话,赶紧离开。”
其实左飞也不知道左神庙有过多少任庙祝,但这不影响他继续把牛吹下去。
“样貌平庸,资质平庸,学识平庸。
总的来说,平庸。
没想到才一千来年,守在庙里的只剩些平庸之辈。”
那声音没接左飞的话题,倒在那里自顾自地感慨起来。
他感慨不要紧,但他的感慨全是对左飞的贬损,就差指着和尚骂秃子。
左飞可不干,他寄居在庙里,自小没少受人排挤和欺负,时间一长,自然积累了丰富的斗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