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碰撞的脆响，混杂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像一锅滚沸的油，浇在我的神经上。
我讨厌这种地方，但我不喜欢。为了拿下那个该死的合同，我只能赔着笑，
一杯接一杯地灌着廉价的洋酒，感觉自己的胃正在被酒精和虚伪一点点烧穿。
女友林晓宇的微信刚刚发来：“亲爱的，我和佳佳在看电影呢，你早点回家哦，别喝太多。
”后面还跟着一个“亲亲”的表情。我笑了笑，把那点烦躁压下去，回了句“好的，
老婆你也是”。就在我放下手机，准备再敬客户一杯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紧身短裙的身影，从我眼角的余光里一闪而过。那身影太熟悉了。
熟悉到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我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走廊。
是她。林晓宇。她没有看见我，我们包厢的位置很偏。她脸上画着精致的浓妆，
那张我吻过无数次的、清纯的脸，在KTV迷离的灯光下，
呈现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妩媚与……风情。她没有丝毫的迟疑和陌生，
熟练地绕过一个端着果盘的服务生，推开了走廊尽头那间VIP888的门，
然后消失了进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像是重复了无数遍。我大脑“嗡”的一声，
一片空白。她不是在和闺蜜看电影吗？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个包厢，
是这家KTV最贵的包厢，我这种级别的小职员，连从门口经过的资格都没有。“陈阳！
发什么呆呢！来，给李总把酒满上！”客户粗着嗓子喊我。我像个木偶一样，
机械地拿起酒瓶，手抖得厉害，酒液洒出了一半。李总不满地啧了一声，我赶紧道歉，
一口气把自己杯里的酒干了。火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烧下去，却没有让我清醒半分，
反而让那股荒谬的、冰冷的寒意，从胃里升腾起来，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我只记得自己不停地喝酒，不停地笑，
笑得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我像一个拙劣的演员，在演一个“正常”的自己，
但我身体里的另一个我，正被放在火上反复炙烤。终于，客户喝满意了，
摇摇晃晃地被手下扶着离开。我冲到洗手间，把胆汁都吐了出来，冰冷的水泼在脸上，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双眼通红、狼狈不堪的男人，觉得无比陌生。我要去问个清楚。
我必须去问个清楚。我跌跌撞撞地冲到前台，准备先结掉客户的账。“先生您好，
一共是……”前台经理是个油滑的中年男人，他一边报着价格，
一边低头在他面前一个厚厚的硬壳本上记着什么。我的目光，被那个本子吸引了。
那似乎是某种内部的记账本。就在我掏出手机准备付款的瞬间，
经理大概是想腾出手来操作机器，顺手将那个本子，摊开在了我的面前。我的呼吸，
在那一刻，彻底停滞了。我看见了。在“VIP888”那一栏下，
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两个字——晓宇。而在“晓宇”这两个字的后面，跟着一串我看不懂，
却又像恶魔的咒语一样，瞬间击溃我所有理智的字符。
套餐深聊：5000‘初见’新人特供：8888备注：今晚由张总点单，
B套餐。世界，在那一瞬间，崩塌了。没有声音，没有巨响。
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我感觉自己的灵魂，
正从身体里被一寸寸地抽离出去，飘在上空，
冷冷地看着这个瞬间变成一具石像的、可悲的自己。原来，我那纯洁无瑕的爱情，
是有价格的。2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家KTV的。我的记忆出现了断层，
像一部被剪坏的电影。上一秒，我还站在那个人间地狱的前台，下一秒，
我已经站在了我和晓宇共同租住的出租屋楼下。秋夜的风很凉，吹在身上，却感觉不到。
我的身体是麻木的，只有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被钝器反复捶打的、沉闷的剧痛。
我抬起头，看着七楼那个亮着温暖灯光的窗户。那是我们的家。
一个我以为是全世界最温暖、最干净的港湾。可现在，它在我眼里，
变成了一个肮脏的、上演着滑稽戏的舞台。我掏出钥匙，手抖了半天，才插进锁孔。门开了。
晓宇正坐在沙发上敷面膜，看见我回来，她惊喜地站起来，像一只小鸟一样扑进我怀里。
“老公，你回来啦！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她身上传来熟悉的、我最喜欢的沐浴露的清香。
但在闻到这股香味的瞬间，我的胃里，却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我僵硬地推开她，
没有说话，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她愣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关切地蹲在我面前：“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不顺利？”我看着她。看着这张我爱了三年的脸。
敷着面膜，只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这双眼睛，曾经是我世界里所有的光。可现在，
我只觉得无比的讽刺。我的目光，落在了她随手扔在沙发上的一个包上。那是一个我认识，
却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品牌。这个包的价格，是我两个月的工资。“包挺好看的。”我开口，
声音沙哑得像生了锈的锯子。晓宇的眼神，明显地闪躲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笑着说：“哦，这个啊，是佳佳送我的生日礼物啦！她最近发了笔奖金，非要送我一个好的，
拦都拦不住。”佳佳，是她的闺蜜。一个多么天衣无缝的理由。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了那个账本，我一定会信的。
我甚至会因为她有这样一个大方的闺蜜而替她开心。可是，我看见了。我的眼前，
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串数字。B套餐深聊：5000这个包，
原来是用一次“深聊”换来的。“是吗？”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你得替我好好谢谢她。”“一定一定！”她笑得更开心了，伸手想来抱我的胳膊，
“老公，你累了吧，我去给你放洗澡水。”我猛地一下，躲开了她的触碰。她的手，
僵在了半空。气氛，在那一瞬间，凝固了。她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地消失，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心虚和试探的表情。“陈阳，你到底怎么了？”她的声音，
冷了下来。我看着她，很想把我在KTV看到的一切，都嘶吼出来。我想质问她，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这么作贱自己！但话到嘴边，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怕。
我怕一旦戳穿了这个谎言，我们之间，就真的连最后一丝伪装，都无法维持了。
那个我用三年青春构筑起来的爱情世界，就会像那个标价的包一样，彻底变成一个笑话。
“没事。”我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的痛苦和疑问，都咽回了肚子里，“就是……喝多了，
头疼。”我站起身，不敢再看她的眼睛，逃一样地走进了卧室，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门外，是死一般的寂静。我知道，她就站在门外。
我们之间，只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却仿佛隔着一个无法逾越的、由谎言和背叛构成的深渊。
那一晚，我整夜未眠。她也没有再敲门。我就这样在卧室的地板上坐了一夜，
直到天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将这个小小的房间，照得一片惨白。
我听见她起床、洗漱、出门的声音。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等她走后，
我才像一具行尸走肉，走出了卧室。客厅里，空无一人。但空气中，
还残留着她身上那股昂贵的香水味，
以及……那个崭新的、刺眼的、价值5000块的名牌包。它就那样静静地躺在沙发上，
像一个无声的嘲讽，一个巨大的、血淋淋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3接下来的几天，
我和晓宇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冷战。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每天依旧妆容精致地出门，很晚才拖着一身疲惫和酒气回来。她不再对我解释她去了哪里，
见了什么人。而我，也再没有问过一句。我们之间的交流，
仅限于几句毫无温度的“我回来了”、“饭在锅里”。我知道，她在用沉默试探我的底线。
而我，也在用沉默，掩盖我内心的惊涛骇浪。我快要疯了。白天在公司，我对着电脑屏幕，
满脑子都是KTV里她那风情万种的背影，和那个价目表上触目惊心的数字。
我一次又一次地输错数据，被主管骂得狗血淋头。晚上回到那个所谓的“家”，
空气里都弥漫着谎言的味道。我看着她若无其事地刷着手机，
看着她身上不断出现的、我们根本负担不起的新衣服、新首饰，我的心，
就像被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熬。我开始失眠，大把大把地掉头发。短短几天，
我整个人就瘦了一圈，憔悴得不成人形。我必须要做点什么。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
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我开始调查。我像个蹩脚的侦探，偷偷翻看她的手机。但是，
什么都没有。她的微信聊天记录干净得不可思议，除了和佳佳的日常闲聊，
没有任何可疑的男人。通话记录也一样。我又去查我们俩的银行联名账户，
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大额入账。她做得滴水不漏。越是这样，我心里的恐惧就越是深重。
这证明，她根本不是初犯，这背后，是一个我完全无法想象的、成熟的、专业的“产业”。
我决定再去一次“金色年代”。这一次，我没有进去，
只是把车停在马路对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像一个等待猎物的猎人，
死死地盯着KTV的大门。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或许，我只是想再确认一次，
确认那个我深爱了三年的女孩，是真的已经堕入了深渊。晚上九点，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
停在了KTV门口。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恭敬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一个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是晓宇。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
外面披着一件米色的风衣，长发披肩，看起来清纯又温婉。这身打扮，是她平时最喜欢的，
也是我最迷恋的样子。但她下的，却是一辆我这辈子都买不起的豪车。她站在门口，
似乎在等人。很快，一个地中海发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从KTV里走了出来，
亲昵地揽住了她的腰。晓宇的身体，在那一瞬间，
有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僵硬。但仅仅是一秒钟。下一秒，她的脸上，
就堆起了我熟悉的、甜美的笑容。她甚至主动地，挽住了那个男人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地，
走进了KTV。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眼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痛了。
我死死地握着方向盘，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我的脑海里，
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进去。找到那个经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搞清楚，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推开车门，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冲向了马路对面的那片霓虹。
然而，就在我即将冲进KTV大门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叮”地响了一声。是一条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上面只有一句话。“好奇心会害死猫。别再查了。
”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十个字，像一盆冰水，从我的头顶，瞬间浇到了脚底。
我猛地停住脚步，浑身僵硬，一股寒气，从脊椎沟里，直冲天灵盖。他们知道我。
他们一直在监视着我。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皮肉生意。这是一个组织，
一个在我看不见的黑暗里，张着血盆大口的、恐怖的组织。而我的晓宇，
就身在这张大口的中心。我握着手机，站在KTV门口喧嚣的人流中，第一次，
感觉到了发自内心的、深入骨髓的……恐惧。4那条威胁短信，像一根无形的绳索，
勒住了我所有冲动的念头。我退缩了。不是因为懦弱，
而是因为那句话背后透出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掌控感。他们不仅知道我，
还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甚至可能……知道我的一切。我第一次意识到，我面对的，
可能不是一个简单的道德问题，而是一个真正的危险。我回到了车里，像一只受了惊的困兽。
我不敢再冲动，只能用最原始、最愚蠢的办法——等待。我就这样，在车里坐了一夜。
从华灯初上，到夜深人静，再到凌晨的清洁工开始打扫街道。
我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男男女女，他们脸上带着酒后的潮红和满足的笑容，
在KTV门口拥抱、告别，然后各自钻进豪车，消失在城市的夜色里。每出来一个人，
我的心，就被揪紧一次。我害怕在他们中间，看到晓宇的身影。又害怕，
一直看不到她的身影。这种矛盾的、撕裂般的痛苦，几乎要把我逼疯。直到凌晨四点。
“金色年代”的大门，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门口。车门打开，
晓宇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身上的风衣不见了，只穿着那件单薄的白色连衣裙，
在凌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她的妆花了，头发也有些凌乱，
脸上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麻木。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走到路边的一个垃圾桶旁，
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她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是那样痛苦地、一遍又一遍地，
仿佛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一样。那一刻，我所有的愤怒、怨恨，
都暂时被一种更强烈的情感所取代了。心痛。像被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着。我想冲下车，
把我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但我的脚，却像被钉在了地板上，动弹不得。
我能给她什么呢？一个温暖的拥抱？一句苍白的“我来保护你”？然后呢？然后和她一起，
面对那个连一句短信都能让我不寒而栗的、黑暗的组织吗？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孤魂野鬼，在空无一人的街头，
独自承受着一切。她干呕了很久，才直起身，用手背擦了擦嘴，然后从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
和一支口红。她对着镜子，仔细地，将自己化了的妆，一点点补好。将那抹不自然的艳红，
重新涂上她那苍白的嘴唇。做完这一切，
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精致的、看不出任何破绽的林晓宇。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
迈开脚步，向我们家的方向走去。她的背影，在凌晨昏黄的路灯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孤单，而又倔强。我发动了汽车，没有跟上去。而是调转车头，向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我只知道，那个曾经被我视为整个世界的家，我已经……回不去了。
至少，在搞清楚一切之前，我回不去了。5我开着车，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夜。
天亮后，我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来。我需要一个地方，
一个绝对安静的、可以让我独自思考的地方。我请了假，告诉公司我重感冒。然后，
我关掉了手机，切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我把自己关在酒店的房间里，拉上厚厚的窗帘，
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和我自己。我需要复盘。我需要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像电影镜头一样，一帧一帧地，在脑海里重新过一遍。晓宇的谎言，KTV的价目表，
那辆黑色的奔驰，那条威胁的短信，她闺蜜佳佳那句“你给不了她想要的”……还有，
她最后在路边干呕的、那个痛苦的背影。佳佳的话，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我的心里。
“你给不了她想要的。”她想要什么？是那些我买不起的名牌包？
是那些我只能在杂志上看到的豪车？是那种出入高级场所的、纸醉金迷的生活？是因为我穷，
我没用，所以我爱了三年的女孩，就要用这种方式去作贱自己吗？这个念头，像一条毒蛇，
疯狂地啃噬着我的自尊。我承认，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工薪阶C。
我每个月拿着不高不低的薪水，除了房租和日常开销，剩下的钱，我都攒着，
我想给她一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但很温暖的家。我以为，她和我一样，
期待的也是这种平淡而安稳的幸福。难道，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不信。我死也不信。
我回想起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时我们更穷，住在没有空调的城中村，夏天热得像蒸笼，
冬天冷得像冰窖。但我们很快乐。她会为了省钱，陪我一起挤公交车。她会为我织毛衣，
虽然针脚歪歪扭扭。她会在我加班的深夜，给我送来一碗热腾腾的、全世界最好吃的鸡蛋面。
那个时候，她的眼睛里，是有光的。那种光，是任何奢侈品都换不来的。一个人，是会变的。
但我不相信，一个人，会在短短一两年的时间里，变得如此彻底，如此面目全非。
除非……除非她有苦衷。一个足以让她抛弃所有尊严和底线，不得不跳进火坑的苦衷。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心中所有的黑暗和怨恨。对。一定是这样。佳佳的话，
不是真相。她可能是在替晓宇掩饰，用一种最伤人的方式，来逼退我，来保护我。
而那条威胁短信，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如果晓宇是自愿的，
他们根本没必要来警告我这个“碍事”的男朋友。他们怕我。怕我这个局外人，
会打乱他们的计划，会毁掉他们控制晓"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冲进浴室，
用冷水狠狠地泼着自己的脸。我要冷静。我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被愤怒和痛苦冲昏头脑。
我要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案子来破。而佳佳，就是这个案子的第一个突破口。
她一定知道些什么。我重新开机，找到了佳佳的电话，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佳佳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睡意。“是我，陈阳。”我的声音，冰冷而平静，
“我们见一面。”电话那头，沉默了。“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良久，
她才冷冷地回了一句。“是吗？”我冷笑一声，“那你手腕上那只卡地亚的手镯，
是晓宇送你的，还是……她的某个‘客户’，也顺便‘照顾’了一下你？”我是在诈她。
我根本没看清那只手镯是什么牌子，我只是凭着一个男人的直觉，在赌。赌她们之间，
有着某种我不知道的、肮脏的利益捆绑。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清晰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我赌对了。“下午三点，市中心广场的咖啡店。你一个人来。”说完，
我没有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6下午三点，我准时出现在了咖啡店。
我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能清楚地看到门口的每一个人。佳佳迟到了十分钟。她出现的时候，
脸上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她不像上次那样咄咄逼人，
反而带着一种肉眼可见的紧张和慌乱。她在离我最远的另一端坐下，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你想干什么？”她先开了口，声音有些发颤。我没有回答她，只是将手机推到她面前。
屏幕上，是我偷拍的那张账本的照片。虽然很模糊，但“晓宇”那两个字，
和后面跟着的几串数字，还是清晰可辨。佳佳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是吗？”我身体前倾，
死死地盯着她，“那要不要我把这张照片，发给你那个在银行当主管的男朋友？
让他也欣赏一下，他那温柔善良的女朋友，到底在背地里，帮着自己的闺蜜，
做些什么‘大生意’？”这句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佳P的心理防线，
彻底崩溃了。“别！别告诉他！”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
“我说……我什么都说……”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我听到了一个让我如坠冰窟的故事。
佳佳和晓宇，确实是最好的闺蜜。但她们之间，早已不再是单纯的友谊。佳佳虚荣心极强，
一直想挤进上流社会的圈子，但她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一次偶然的机会，
她认识了“金色年代”的一个经理。那个经理看穿了她的欲望，便半引诱半威胁地，
将她拉下了水。而佳佳，为了维持自己光鲜亮丽的生活，不仅自己陷了进去，
还……还把主意，打到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身上。“是……是我把晓宇骗过去的。
”佳佳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我骗她说，那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商务KTV，
陪客人喝喝酒，聊聊天，就能拿到很高的报酬。我跟她说，我们赚点快钱，
就能早点付上房子的首付，你也能轻松一点……”她看到晓宇家里的情况，知道她急需用钱。
晓宇的弟弟，从小身体就不好，是个药罐子，她父母又是普通的工人，
家里的经济一直很拮据。晓宇，就这样被自己最信任的闺蜜，一步步地，骗进了那个深渊。
“一开始，确实只是陪酒。但后来……后来那个经理，拿到了晓宇弟弟的病历，
还查到了她家欠高利贷的事情……他就用这些来威胁晓宇，
逼她……逼她接更‘深入’的活……”“那你呢？”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作为她的好闺蜜，就眼睁睁地看着？”“我……我能怎么办！
”佳佳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自己也陷在里面，我根本出不来！那个经理手里，
有我……有我很多照片和视频！我要是敢乱说，我就全毁了！”“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
享受着她用身体和尊严换来的好处？”我指了指她手腕上那只刺眼的手镯，
“这也是她换来的？”“不……不是的……”佳佳拼命地摇头，
“这是……这是经理赏给我的……他说我‘介绍’晓宇过去，是大功一件……”大功一件。
好一个大功一件。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气得凝固了。我终于明白，
为什么佳佳上次要对我说那番话。她不是在保护晓宇，她是在保护她自己。
她怕我把事情闹大，把她也拖下水。所以她选择用最恶毒的语言，来攻击我，
想让我知难而退。“那个经理，叫什么？”我压抑着心中的杀意，一字一句地问。
“王……王坤。大家都叫他坤哥。”“除了王坤，还有谁？”“还有……还有KTV的老板，
一个姓赵的，我们都叫他‘黑狼’。他才是背后最大的人物，王坤也只是替他做事。
晓宇……晓宇现在，就是‘黑狼’重点‘培养’的对象……”黑狼。这个名字，像一把锤子，
狠狠地敲在了我的心上。我拿出手机，将那张客户名单的照片，放大，递到佳佳面前。
“这些代号，都是谁？”佳佳看着那张名单，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我……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拉人……这些核心的客户，
只有王坤和黑狼才知道……我这种级别的，根本接触不到……”她的话，
让我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被浇灭了。但，也够了。王坤，黑狼。这两个名字，
已经足够了。我站起身，没有再看那个已经泣不成声的女人一眼。“从现在开始，
把你的手机24小时开机。我随时会联系你。”我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你要干什么？
”她在我身后惊恐地喊道。我没有回头。我要干什么？我要把这个吃人的地狱，
搅个天翻地覆。我要让那些躲在黑暗里的魔鬼，一个个地，都暴露在阳光下，接受审判。
7得到了“王坤”和“黑狼”这两个关键的名字后，我的目标，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知道，直接和他们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背景和势力，
而他们，是盘踞在这个城市阴暗面的地头蛇。我需要武器。一种能让他们感到恐惧，
能撕开他们伪装的武器。而佳佳，就是我插入敌人内部的第一把尖刀。我命令佳佳，
利用她还能接触到王坤的机会，想办法弄到那本完整的客户账本。我没有告诉她用什么方法，
我只要结果。我知道，对于一个已经被恐惧和私欲操控的人来说，
当她感到自己的安危受到更大威胁时，她会爆发出超乎想象的“潜力”。同时，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