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三十万！俺们岚岚可是黄花大闺女，模样周正，三十万彩礼，一分都不能少！

”奶奶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唾沫星子喷得比水枪还远。我飘在半空，

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跟对面的张家媒人讨价还价，脚下是自己冰冷的尸体。哦，我死了。

上一世，我就是她们嘴里那个价值三十万的商品。奶奶拿着这三十万，

风风光光地给大伯家的堂哥林强娶了媳妇。而我，被嫁给了张家那个有暴力倾向的酒鬼。

婚后不到一年，我就被活活打死在出租屋里。死后，我的灵魂无处可去，只能跟着奶奶。

我看着她拿着我的命换来的钱，给堂哥买了房，办了风光的婚礼。我看着她在堂哥的婚礼上，

对着宾客哭诉，说她是如何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大，我又是如何“不懂事”，

年纪轻轻就跟野男人跑了，丢尽了林家的脸。我看着大伯一家住在我爸妈留下的房子里，

心安理得地花着我的卖命钱，没有一个人，哪怕一次，提起过我的名字。

他们甚至没给我的尸体收敛，任由我被张家草草烧掉，骨灰撒进了臭水沟。

无边的恨意像黑色的潮水，将我的灵魂彻底淹没。如果能重来……如果能重来！我要你们，

血债血偿！“三十万就三十万！不过俺们家也有个条件，”媒人一拍大腿，露出黄板牙，

“宝儿张家儿子张宝那孩子脾气急，得先领证，洞房了，这钱才能给。

”奶奶的三角眼闪过一丝精明：“那哪成！俺们家林强娶媳服还等钱用嘞！必须先给钱，

后办事！俺们岚岚还能跑了不成？”“哼，那可说不准。”一声冷笑，从门口传来。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去。我，林岚，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斜倚在门框上，

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我回来了。就在她们为我的“卖身契”讨价还价的这一刻。

奶奶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死妮子，你搁那哼唧嘛？没大没小的，

滚进来！”我没动，眼神懒懒地扫过屋里的人。贪婪的奶奶，愚蠢的大伯，刻薄的大伯母，

还有那个缩在角落里，眼神躲闪的罪魁祸首——我的好堂哥，林强。“奶奶，

”我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您这话说得可不对。

”“哦豁？俺说得不对？”奶奶气得眉毛倒竖，“你个赔钱货，俺养你这么大，

现在让你为家里做点贡献，你还不乐意了？俺告诉你林岚，这事儿由不得你！”“我乐意啊。

”我轻笑一声，直起身子，“我非常乐意。”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连那个巧舌如簧的媒人都愣住了。

“岚……岚岚？”大伯母王翠花试探着开口，那张刻薄的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你刚说啥？俺耳朵不好使，你再说一遍？”“我说，我嫁。”我走到桌边，

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三十万，一分不少。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奶奶的眼睛“噌”地就亮了，刚才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

换上了一副急不可耐的嘴脸：“啥条件？你说！只要你肯嫁，啥都好说！”我放下水杯，

目光扫过媒人，最后落回到奶奶脸上，一字一顿地说道：“钱，必须今天就给。而且，

要当着我的面，全给我大伯。”2“嘛呢这是？”大伯母王翠花第一个叫唤起来，

她那双精明的眼睛在我脸上来回扫射，“岚岚，你这孩子打啥主意呢？

这钱早给晚给不都一样？都是给你哥娶媳妇用的。”我心里冷笑。可不是一样么，上一世，

你们就是这么哄着我，先把证领了，等我被张宝那个畜生关起来，你们拿到钱就翻脸不认人。

这一世，我要亲眼看着这笔钱，一分不少地落进你们的口袋。然后，再亲手把它变成催命符。

“大伯母，话不能这么说。”我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这张家是什么人家，

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万一我嫁过去，他们赖账不给钱，我哥的婚事不就黄了吗？

我这可是为了我哥着想啊。”我特意加重了“为了我哥”四个字。果然，

奶奶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孺子可教”的赞许。

“还是俺们岚岚懂事！”她一拍板，“就这么定了！王媒婆，你回去跟张家说，

今天把三十万现金拿过来，俺们下午就去镇上领证！”媒人面露难色：“哎哟，老姐姐，

这……三十万现金，一时半会儿上哪凑去？要不，先给个十万定金？”“不行！

”我斩钉截铁地打断她，“必须三十万，全款！少一分，这婚事就拉倒。反正我年轻，

不愁嫁。我哥可等不起了。”林强一听这话，急了，从角落里窜出来：“奶奶！不能拉倒啊！

我跟娟儿都说好了，下个月就结婚！”奶奶最疼这个大孙子，看他急得满头大汗，

心疼得不行，拐杖往地上一戳，对着媒人吼道：“听见没！俺孙子等不起！恁回去告诉张家，

今天下午五点之前，三十万现金送不到，这事儿就黄了！俺们岚岚这么好的姑娘，

想娶的人排着队嘞！”这话纯属吹牛逼，但气势很足。媒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又看看我这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架势，知道今天不给钱是谈不拢了，只好一跺脚：“行！

俺这就回去跟他们说！你们等着！”媒人走后，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起来。“哎呀妈呀，

三十万啊！”大伯林大军搓着手，激动得满脸通红，一口东北腔都冒出来了，

“这下强子的婚事可算妥了！”“可不是嘛！”王翠花也喜上眉梢，

破天荒地给我递过来一个苹果，“岚岚，你今天可真是咱家的大功臣！来，吃个苹果！

”我没接，只是看着他们。看着他们因为即将到手的一大笔钱而丑态百出的样子，

胃里一阵翻涌。“奶奶，”我忽然开口，声音甜得发腻，“我听说，吃得苦中苦，

方为人上人。您为了我们这个家，吃了一辈子的苦，真是太伟大了。

”奶奶正在那畅想孙子的美好未来，冷不丁被我这么一夸，愣了一下，随即挺起了胸膛，

脸上满是自得：“那是！俺这辈子，啥苦没吃过？想当年……”“所以，

”我打断她的忆苦思甜，从厨房的角落里拿出一根半米长的、新鲜翠绿的苦瓜，

“为了孝敬您，从今天开始，我每天给您榨一杯苦瓜汁喝。您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肯定最喜欢这个味儿了。这叫以毒攻毒，啊不，是以苦养身！”我举着那根硕大的苦瓜，

笑得像个天使。奶奶的脸，绿了。大伯和大伯母的笑容，僵了。整个屋子，

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内心OS：怎么，不喜欢吗？这才哪到哪啊，好戏，

还在后头呢。主打一个陪伴式吃苦，我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孙女。3“胡闹！

”奶奶的脸拉得比那苦瓜还长，拐杖“咚”地一声砸在地上，“俺不喝那玩意儿！死拉苦的，

能喝吗！”“能喝啊。”我一脸无辜地眨眨眼，“奶奶，您不是最爱说‘良药苦口利于心，

忠言逆耳利于行’吗？这苦瓜清热去火，对您身体好。我这是孝顺您呢。”我一边说，

一边“咔嚓”一声，把苦瓜掰成两段，露出里面白色的瓤和籽。“你看看，多新鲜。

我特意去村头王大爷家菜地里摘的，他家的苦瓜，出了名的苦，保证原汁原味。

”大伯母王翠花看不下去了，上来抢我手里的苦瓜：“岚岚，你别闹了！你奶奶年纪大了，

喝不了这个。”我手一缩，躲开了她的拉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大伯母，

您这是心疼奶奶了？也是，奶奶吃了一辈子苦，现在该享福了。不过这福气，

也得有钱才能享啊。”我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王翠花的动作一僵，

立马领会了我的意思。现在我就是这个家的财神爷，得罪了我，那三十万彩礼万一飞了，

她找谁哭去？她讪讪地收回手，对着奶奶挤出一个笑脸：“妈，您瞧，岚岚这孩子多孝顺啊。

这苦瓜汁是好东西，败火！您最近不是总说嘴里起泡嘛，喝了正好。”“就是就是，

”大伯林大军也赶紧附和，操着他的东北腔，“妈，大妹子这是一片好心，咱尝尝，啊，

尝尝。”奶奶气得嘴唇直哆嗦，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当然知道我是在故意折腾她，但她更舍不得那三十万。最终，在金钱的诱惑下，

她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拿来！”我“哎”了一声，欢快地跑进厨房，

没一会儿就端着满满一大杯墨绿色的、冒着泡的液体出来了。那浓郁的苦涩气息，

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林强捏着鼻子躲得老远。我恭恭敬敬地把杯子递到奶奶面前：“奶奶，

您尝尝。我特意没加糖，保证纯天然，无添加。主打一个原生态。”奶奶闭着眼睛，

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接过杯子，捏着鼻子，猛地灌了一大口。“噗——”下一秒，

她全喷了出来，喷了大伯林大军一脸。“咳咳咳！呸呸呸！这是嘛玩意儿！比黄连还苦！

”她咳得惊天动地，眼泪都出来了。我憋着笑，赶紧递上纸巾，一脸关切：“奶奶，

您慢点喝，别呛着。良药苦口嘛，习惯就好了。为了我哥的三十万彩礼，

您就当是提前帮我尝尝人生的苦吧。”我故意把“三十万彩礼”几个字说得特别重。

奶奶的咳嗽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用一种想杀人的眼神死死地瞪着我。我坦然地回视她，

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对峙了几秒后，她败下阵来。她擦了擦嘴，又端起那杯苦瓜汁，

这一次，她一小口一小口地，硬是把大半杯都喝了下去。每喝一口，她的脸就更绿一分。

喝完，她把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哑着嗓子说：“行了！俺喝完了！你满意了？

”“奶奶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我笑眯眯地收回杯子，“只要您身体好，我就满意了。

明天我给您换个口味，试试蒲公英根泡水，那个也败火，就是有点土腥味。

”奶奶的身体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就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我家门口。王媒婆满面春风地从副驾驶下来，拉开后座车门，

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提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走了下来。王翠花眼睛都直了：“来了！

钱来了！”她第一个冲了出去，那速度，比兔子还快。4张家的当家人，张大富，

一个看起来挺斯文的中年男人，提着那个沉甸甸的旅行包走进了屋。他身后跟着王媒婆，

还有他那个臭名昭著的儿子，张宝。张宝长得人高马大，剃着个板寸，

脖子上戴着条能拴狗的金链子，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欲望和占有，

仿佛我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我心里一阵恶寒，面上却不动声色。“林家大妹子，

这就是犬子张宝。”张大富笑着介绍。“叔叔阿姨好。”张宝咧嘴一笑，

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声音粗嘎，“俺叫张宝，以后岚岚就归俺管了。”这话说得，

就好像在菜市场买了一块猪肉。大伯和王翠花脸上笑开了花，连连点头：“好好好，

以后岚岚就拜托你们了。”只有我，冷冷地看着他们。张大富把旅行包放在桌子上，

“啪嗒”一声打开。一沓沓崭新的人民币，整整齐齐地码在里面，红得刺眼。

屋里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秒。“这儿是三十万。”张大富说，“现金。

我们张家说话算话。”“哎呀妈呀！”林大军第一个扑了上去，伸手就要去摸，

被王翠花一巴掌拍在手背上。“你个没出息的！”她嘴上骂着，眼睛却像长在了钱上，

一刻也挪不开。奶奶也激动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干枯的手指微微颤抖。“好，好，

张老板果然是爽快人！”奶奶笑得满脸褶子都开了花，“那咱们下午就去镇上？”“不急。

”我突然开口。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王翠花急了：“岚岚！你又想干嘛？

钱都到家了，你可别再出幺蛾子！”“大伯母，着什么急啊。”我慢悠悠地走到桌边，

从那个旅行包里，随手抽出五沓钱，大概五万块。“你干嘛！”王翠花尖叫一声，想上来抢。

我把钱往怀里一揣，冷冷地看着她：“我嫁人，总得有点嫁妆吧？不然到了婆家，

腰杆子都挺不直。这五万块，就算我给自己置办的嫁妆了。剩下的二十五万，全给大伯，

我一分不要。”“你！”王翠花气得跳脚。“翠花！”奶奶呵斥了她一声。

奶奶的三角眼在我脸上转了转，最终还是点了头：“行！就依你！五万就五万，剩下的钱，

大军，你收好！”她还是舍不得那剩下的二十五万。林大军如获至宝，

赶紧把旅行包拉到自己怀里，紧紧抱着，好像抱着他亲爹。

张大富父子俩看着我们这一家子为了钱上演的全武行，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既然钱也点了，那咱们是不是该办正事了？”张大富说。“办！现在就办！”奶奶一挥手，

“大军，翠花，你们带上户口本，跟岚岚和张家去镇上！今天必须把证领了！

”我看着他们猴急的样子，心里冷笑。领证？好啊。我就是要领了这个证，才能名正言顺地，

把你们所有人都送进地狱。去镇上的路上，王翠花还想从我这把五万块钱要回去。“岚岚啊，

你看你一个女孩子家，拿那么多钱不安全。要不还是大伯母先帮你保管着？”我靠在车窗上，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头也没回：“大伯母，你要是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跳车。

反正这婚，我不结了，你们也别想拿到一分钱。”王翠花瞬间闭嘴了。到了民政局，

过程异常顺利。当我拿到那个红本本的时候，张宝一把就想搂住我的腰。我侧身躲开，

冷冷地看着他：“张宝，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了。有些事，我希望你能明白。”“明白，

明白！”他搓着手，笑得一脸猥琐，“俺都懂，晚上，嘿嘿，晚上俺会好好‘疼’你的。

”我看着他那副嘴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上一世，就是这个人，用拳头“疼”死了我。

这一世，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疼。从民政局出来，我借口要去买点东西，

跟他们分开了。我揣着那五万块钱，走进了一个昏暗的巷子里。巷子尽头，

一个叼着烟的男人正在等我。他叫二狗，是镇上有名的混混，也是我堂哥林强最大的债主。

“岚……岚姐？”二狗看到我，有点意外。我从包里拿出一万块钱，塞到他手里。“狗哥，

帮我个忙。”二狗捏了捏手里的钱，眼睛一亮：“岚姐您说！”我凑到他耳边，

低声说了几句。他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狂喜，最后变成了狰狞。“岚姐，您说的是真的？

林强那孙子真有二十五万？”“千真万确。”我笑了，“钱现在就在他爹林大军身上。

他们这会儿，应该正在回村的路上。”二狗狠狠地把烟头摔在地上，用脚碾碎。“妈的！

兄弟们，抄家伙！跟我去堵人！”他冲着巷子里喊了一声，瞬间涌出七八个手持棍棒的青年。

“岚姐，您就瞧好吧！”二狗冲我一抱拳，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我站在巷口，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林强，大伯，大伯母，奶奶。

你们心心念念的三十万，还没捂热呢，就该没了。这只是第一道开胃菜。真正的苦，

还在后头呢。5我慢悠悠地在镇上逛了一圈，买了部新手机，办了张新卡，

然后找了个小饭馆，点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上一世，我到死都没吃过一顿饱饭。

这一世，我要把我亏欠自己的，一点一点，全部补回来。吃完面，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才不紧不慢地坐上了回村的公交车。刚到村口，就看到我家门口围了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

好不热闹。我挤进人群，一眼就看到了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王翠花。她头发散乱，

衣服被扯破了，脸上还有几道抓痕，正拍着大腿哭天抢地：“天杀的啊！没天理了啊！

光天化日之下抢钱啊！”大伯林大军也好不到哪去，鼻青脸肿地蹲在一旁，抱着头，

一个劲儿地哆嗦，嘴里念叨着：“没了……都没了……”奶奶拄着拐杖，气得浑身发抖，

指着周围的邻居骂：“看嘛看！有嘛好看的！俺们家遭了难，你们就这么开心？

”周围的邻居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听说是被抢了，刚到手的彩礼钱，一分没剩。

”“啧啧，三十万啊，就这么没了？”“谁说不是呢，听说还把林大军给揍了一顿。

”“活该！谁让他们卖侄女的！”我站在人群里，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心里一片平静。

看到我，王翠花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裤腿：“岚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