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请看正文：---### 被废后当晚，我打开城门迎入敌军长信宫的烛火，
被殿外卷入的寒风吹得几欲熄灭。就像我，大夏朝的皇后，林昭。“……皇后林氏，
性行嫉妒，德不配位，着即日起，废去后位，迁居冷宫，钦此。
”尖细的嗓音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带着一种刻意的、残忍的宣告。我跪在地上，
身着繁复的凤袍，头上的九龙四凤冠沉重得几乎要压断我的脖颈。我没有哭，
甚至没有一丝表情。我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宣旨的太监李德全，他是我亲自提拔上来的，
如今念着我的废后诏书，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得意。“林……哦不，罪妇林氏，接旨吧。
”他将明黄的圣旨举到我面前，眼里的轻蔑毫不掩饰。我身后，
我唯一的贴身宫女晴儿已经泣不成声，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我缓缓抬起手，
指甲因为用力而深陷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让我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我接过那道薄薄的、却足以压垮我一生的圣旨，声音平静得可怕：“臣妾，接旨。
”李德全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冷静，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尖着嗓子说：“罪妇林氏，收拾收拾，今晚就动身去云台宫吧。皇上仁慈，
还给您留了些体面。”云台宫，名字好听，却是皇宫最偏远、最破败的冷宫。我笑了，
一声轻笑，在这死寂的宫殿里显得格外刺耳。李德全被我笑得心里发毛，
后退了一步：“你……你笑什么？”我站起身，沉重的凤冠随着我的动作微微摇晃。
我一步一步走向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我比他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问：“李总管，你可知，这凤袍上绣着的，是什么？”他被我的气势所慑，
结结巴巴地答：“是……是百鸟朝凤。”“是啊，百鸟朝凰。
”我抚上衣袖上用金线绣成的凤凰，它的眼睛是用最纯净的红宝石镶嵌的，
此刻却像是在流血。“我林家满门忠烈，父亲和两位兄长，皆战死于北境，用累累白骨，
才换来他萧玄的江山稳固，换来这所谓的百鸟朝凰。如今，鸟儿还在，凤凰却要被折翼拔毛，
你说，可笑不可笑？”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淬了冰的寒意。李德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不敢再看我的眼睛，哆嗦着嘴唇：“这……这是皇上的旨意，奴才……奴才只是个传话的。
”“滚。”我只说了一个字。他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长信宫，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殿门被重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晴儿扑过来抱住我的腿，放声大哭：“娘娘！
我的娘娘！皇上怎么能这么对您！他怎么能……”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目光却穿过她，
落在那跳动的烛火上。怎么能？因为他的心尖尖上，住进了另一个人。那个江南来的才女，
苏婉儿。那个会在桃花树下为他抚琴，会在雪夜里为他煮茶，
会用最温柔的语调唤他“玄郎”的女子。不像我，林昭，将门之女，从小舞刀弄枪，
一身的肃杀之气。我能为他排兵布阵，分析朝局，能为他在先帝面前以命相保，
却学不会苏婉儿那般柔情似水，楚楚可怜。我曾以为，我们是夫妻，是战友，
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登基前夜，他握着我的手，眼眶通红地对我说：“昭儿，
等我君临天下，你便是我唯一的皇后。这江山，有我的一半，便有你的一半。
”我父亲的头七，他抱着痛哭的我，一字一句地起誓：“昭儿，相信我，
我定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让你林家的荣耀，光耀千秋，永世不堕。”言犹在耳，
可那个曾许我江山、许我荣耀的男人，如今却为了另一个女人，将我弃如敝履。
诏书上说我“性行嫉妒”，不过是因为我前日撞见他与苏婉儿在御花园的凉亭里衣衫不整，
我没忍住，命人掌掴了苏婉儿。他当时就发了雷霆，一巴掌将我推倒在地，额头磕在石阶上，
鲜血直流。他却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抱着怀里梨花带雨的苏婉儿，
满眼心疼地低吼：“林昭！你太恶毒了！婉儿何其无辜，你竟下此毒手！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看着他紧张爱怜的模样，那一刻，心口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
我林昭，为他出生入死，陪他从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一步步走到九五之尊的帝位。
我手上沾过血，身上添过疤，我以为这是我们共同的勋章。可到头来，他想要的，
只是一个“无辜”的、需要他保护的菟丝花。我的刚强，我的付出，我的牺牲，
都成了不合时宜的碍眼沙砾。“娘娘，我们该怎么办……”晴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去了冷宫，我们……我们就再也出不来了……”我扶起她，替她擦干眼泪，
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坚定。“晴儿，我们不去了。”“啊？”她茫然地看着我。
“我们不去冷宫。”我重复了一遍，看着她惊恐的眼睛，缓缓道，“我们要去一个，
能让我们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的地方。”就在这时，殿门被猛地推开。萧玄来了。
他换下了一身龙袍，穿着月白色的常服，身姿挺拔，面容依旧俊朗，
只是那双曾让我沉溺的眼眸里，此刻写满了复杂的情绪。或许是愧疚，或许是烦躁，又或许，
只是一种例行公事的敷衍。他屏退了左右，殿内只剩下我们三人。“昭儿。”他开口，
声音有些沙哑。我没有行礼，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这个我爱了十年，付出了十年的男人。
他被我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避开了我的视线，自顾自地说道：“废后的诏书，
是朕……迫不得已。朝中那些老臣，对你林家军功赫赫早有微词，你又……你又对婉儿动手，
朕若不罚你，难以服众。”我听着他这番冠冕堂皇的借口，忍不住笑了。“迫不得已？
难以服众？”我上前一步，逼视着他，“萧玄，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你登上这个皇位，
靠的是谁？是我父亲的三十万林家军！是他们用命为你铺平了通往权力之巅的道路！如今，
我林家男丁死绝，兵权被你尽数收回，你就觉得林家没有用了，是吗？”“你胡说什么！
”他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朕从未如此想过！朕……朕对林家的功绩，一直铭记在心！
”“铭记在心？”我笑得更冷了，“就是将我这个林家唯一剩下的血脉废黜，打入冷宫？
就是为了一个青楼出身的歌姬，污蔑我‘性行嫉妒’？萧玄，你的‘铭记’，可真是廉价啊！
”“婉儿不是歌姬！”他激动地反驳，“她清清白白，是朕的知己！是你，是你容不下她！
”“是，我容不下。”我坦然承认，目光如刀，“我的丈夫，大夏的皇帝，
要与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做‘知己’，夜夜宿在她的寝宫，
为了她废黜与他同甘共苦的结发妻子。萧玄，你告诉我，天下哪个女人能容得下？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半晌，他才缓和了语气，
带着一丝哀求：“昭儿，我知道你委屈。但你相信我，我这么做，只是暂时的。等风头过去，
我一定会……一定会补偿你。你在冷宫里好好待着，我保证不会有人亏待你，
我……”“够了。”我打断他，“萧玄，收起你那套虚伪的说辞吧，我听了十年，已经腻了。
”我的决绝让他彻底愣住，他怔怔地看着我，仿佛第一天认识我。
“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喃喃道，“以前的你，总是会理解我，
支持我……”“是啊。”我点了点头，眼底一片荒芜，“以前的林昭，是个傻子。
她以为自己嫁的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她以为自己的付出能换来真心。
所以她掏心掏肺，倾尽所有。可现在，那个傻子死了。就在你为了苏婉儿，
将我推倒在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林家的女儿，林昭。
”我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他脸色惨白，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娇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苏婉儿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
发髻上只簪了一朵白色的绢花，衬得她那张小脸愈发楚楚可怜。她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盈盈下拜：“臣女苏婉儿，见过……见过林姑娘。”她连“皇后娘娘”都不肯叫了，
直接称我为“林姑娘”，仿佛我从未是这后宫之主。我看着她，这个毁了我一切的女人。
她感受到我的目光，身体瑟缩了一下，躲到萧玄的身後，
只露出一双泪光盈盈的眼睛：“皇上，姐姐是不是还在生婉儿的气？都是婉儿不好，
婉儿不该……不该得到皇上的垂爱。若是姐姐不愿，婉儿……婉儿这就出宫，青灯古佛，
了此残生……”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好一招以退为进。
萧玄立刻心疼得无以复加，将她一把揽入怀中，柔声安慰：“胡说什么！朕不许你走！
这不关你的事，是她……是她太善妒了！”他抱着苏婉儿，扭头看向我，
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苛责：“林昭，你看看你，把婉儿吓成什么样子了！她如此善良，
甚至愿意为你离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看着他们相拥的画面，
看着萧玄对我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对苏婉儿的珍视，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温度，也彻底熄灭了。
原来，十年情爱，满门忠烈，真的抵不过她的一滴眼泪。我明白了。我彻底明白了。
我不再看他们，而是转身，一步步走向内殿。“林昭！你去哪儿！”萧玄在我身后喝道。
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去收拾东西，去皇上为我准备的‘好去处’。”我的顺从，
似乎让萧玄松了口气。他可能以为，我终于认命了。他放缓了语气，说道：“你能想通最好。
你放心，朕答应你的补偿，一定……”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走进了内殿，
将他和苏婉儿那令人作呕的表演，隔绝在门外。晴儿跟了进来，
担忧地看着我：“娘娘……”我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那个面色苍白，
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女人。凤冠霞帔，华丽无比，却像一个沉重的枷锁。我抬手，用力地，
将头上的九龙四凤冠摘了下来，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然后是凤袍，耳坠，
臂钏……我将所有象征着皇后身份的东西，一件件剥离下来，
就像蜕下一层束缚了我十年的皮。最后，我只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白色中衣。
我从妆台最底下的一个暗格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用玄铁打造的令牌。
令牌上刻着一个狰狞的兽首，那是上古神兽“玄武”的图样。这是玄武门的调兵令。
先帝在世时，我父亲林帅功高盖主，引得朝野忌惮。先帝为了安抚，也为了制衡，
特赐下此令。持此令者，可见令如见帅，可调动驻守京城北门，也就是玄武门的三千禁军。
这三千禁军，都是当年跟着我父亲出生入死的老部下，是林家军的旧部，
他们只认林家的帅令，不认皇帝的圣旨。父亲临终前，将此令交给我，他说：“昭儿，
此乃护身符，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动用。但若有一日，萧玄负你，林家绝不可任人宰割。
”我一直以为，我永远都用不到它。我看着手中的令牌，它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
万不得已……萧玄，这都是你逼我的。我将令牌紧紧握在手心，转身对晴儿说：“晴儿，
去找一套太监的衣服来，越不起眼越好。快！”晴儿虽然不明白我要做什么，
但看到我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她不敢多问，立刻领命而去。很快，
她找来了一套小太监的衣服。我迅速换上，将长发用布条束起，藏在帽子里，
又用锅底的灰抹了抹脸，对着镜子一照，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娘娘，
您这是要……”晴儿的声音都在发抖。“晴儿，你怕吗？”我看着她。她咬了咬唇，
用力地摇了摇头：“奴婢不怕！娘娘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好。”我点了点头，
“从现在起，不要叫我娘娘，叫我……林哥。”我带着晴儿，趁着夜色，
悄无声息地从长信宫的后门溜了出去。萧玄大概以为我正在伤心欲绝地收拾行囊，
准备去冷宫了此残生，所以长信宫的守卫格外松懈。我们一路避开巡逻的侍卫，
专挑偏僻的小路走。皇宫的地图，早已刻在我的脑子里。哪里有暗道，哪里守卫薄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