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清溪村的清晨
苏麦穗是被院子里老母鸡的啼叫声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从吱呀作响的木床上坐起来，不用看闹钟也知道，现在刚过五点半。
窗户没关严，风裹着青草的气息钻进来，拂在脸上凉丝丝的。
苏麦穗麻利地穿上洗得发白的蓝布校服，叠好被子 —— 她叠被子的手法格外整齐，边角都拉得笔首，这是跟养母李秀莲学的，“女孩子家，做事就得干净利落”，秀莲妈妈总这么说。
“麦穗，醒啦？”
厨房传来李秀莲的声音，伴随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声，“锅里温着粥，你先喝一碗，再去喂猪。”
“知道啦，秀莲妈妈！”
苏麦穗应了一声，快步走到厨房。
土灶上的铁锅冒着热气，揭开锅盖，白粥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她盛了一碗，就着咸菜喝了两口，暖乎乎的粥滑进胃里，驱散了清晨的凉意。
苏家的房子是老式的砖瓦房，院子不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靠墙的地方搭着一个猪圈，里面养着两头黑猪，正哼哼唧唧地拱着食槽，看到苏麦穗过来，立刻凑到栅栏边，眼睛亮闪闪的。
苏麦穗提着装满猪食的木桶，笑着说：“别急呀，马上就给你们吃。”
她把猪食倒进食槽，看着两头猪狼吞虎咽的样子，伸手摸了摸最肥的那头猪的耳朵 —— 这头猪是家里的宝贝，等年底卖掉，就能凑够她下学期的学费了。
喂完猪，苏麦穗又拿起水桶去村口的井边挑水。
井边的石板路被踩得光滑，她熟练地把水桶放进井里，手腕轻轻一甩，水桶就装满了水。
挑着水往回走时，她遇到了邻居家的小柱子，小柱子正背着书包蹲在路边哭，手里还攥着一张皱巴巴的数学卷子。
“小柱子，怎么了？”
苏麦穗放下水桶，蹲到他身边。
小柱子抹了把眼泪，抽噎着说：“麦穗姐，这道题我不会做，明天老师要检查……” 他把卷子递过来，上面用红笔圈着一道应用题，旁边还写着一个大大的 “叉”。
苏麦穗接过卷子，仔细看了看题目，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铅笔，在地上画起了图：“你看啊，这道题是说，小明家到学校有两公里，他每天上学要走二十分钟，那他每分钟走多少米……” 她讲得耐心，把复杂的题目拆成一个个小问题，小柱子听得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终于恍然大悟，破涕为笑。
“谢谢麦穗姐！”
小柱子拿起卷子，蹦蹦跳跳地往家跑，“我回家写作业啦！”
苏麦穗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小柱子才上三年级，爸妈都在外地打工，跟着奶奶生活，遇到不会的题总爱找她问。
其实她自己的功课也不轻松，镇上中学的竞争很激烈，她想考上县城的重点高中，再考上大城市的大学，这样就能带着秀莲妈妈和建国爸爸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挑完水，苏麦穗回到家，李秀莲己经把早饭做好了。
苏建国也从地里回来了，他扛着锄头，裤脚沾着泥土，脸上却带着笑容：“今天天气好，地里的玉米该浇浇水了。
麦穗，你吃完早饭，去山上采点金银花，最近镇上药店收这个，能换点零花钱。”
“好嘞，建国爸爸！”
苏麦穗拿起一个白面馒头，咬了一大口。
家里的条件不算好，平时很少吃白面馒头，只有逢年过节或者她要去山上干活时，秀莲妈妈才会特意做。
吃完饭，苏麦穗背上竹篮，又拿了一把镰刀 —— 山上的草长得快，有时候会挡住路。
她出门时，太阳己经升起来了，雾气渐渐散去，阳光洒在稻田里，稻穗上的露珠反射着光，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清溪村西面环山，山上长满了各种植物，金银花就长在半山腰的灌木丛里。
苏麦穗沿着熟悉的小路往上走，脚步轻快。
她从小就跟着建国爸爸上山，哪里有野菜，哪里有药材，她都一清二楚。
走到半山腰时，她听到一阵清脆的鸟叫声，抬头一看，几只麻雀在树枝上跳来跳去。
她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提前准备好的小米，撒在地上，看着麻雀们飞下来啄食，嘴角忍不住上扬。
采金银花是个细致活，要一朵朵摘下来，不能把叶子混进去，不然药店会压价。
苏麦穗蹲在灌木丛前，手指灵活地采摘着，不一会儿，竹篮的底部就铺了一层白白黄黄的金银花。
“麦穗姐！”
远处传来一个声音，苏麦穗抬头一看，是同村的小芳，她也背着竹篮，正往这边跑，“我妈让我跟你一起采金银花，说你知道哪里的多。”
“快来吧，这边的金银花长得好。”
苏麦穗往旁边挪了挪，给小芳腾出位置。
小芳蹲下来，一边采金银花一边说：“麦穗姐，你听说了吗？
今天有城里的大人物来咱们村，好像是来搞什么帮扶计划的，村里的小学还要举办捐赠仪式呢！”
苏麦穗愣了一下：“城里来的大人物？”
她长这么大，除了去镇上上学，就没去过更远的地方，对 “城里” 的印象，只停留在课本和电视里 ——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还有穿着漂亮衣服的人。
“是啊，听说还坐私人飞机来的呢！”
小芳的眼睛里满是羡慕，“我妈说，要是我能像城里的孩子一样，有好多漂亮的文具和课外书就好了。”
苏麦穗低下头，手指轻轻捏着一朵金银花。
她也想看看城里的样子，想知道高楼大厦里的人是怎么生活的，想有一整套的复习资料，这样她就能更有把握考上重点高中了。
可是她知道，家里的条件不允许，她只能靠自己努力，靠采药材、帮别人补习赚来的零花钱，一点点攒着。
“麦穗姐，你以后想不想去城里啊？”
小芳问道。
苏麦穗抬起头，望向山脚下的村庄，再望向远处连绵的群山，轻声说：“想啊，我想考上大城市的大学，然后带着秀莲妈妈和建国爸爸去城里住，让他们也享享福。”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那是对未来的憧憬，是藏在心底的、最坚定的梦想。
小芳笑着说：“那你肯定能考上！
你是咱们村学习最好的，老师都说你是考大学的好苗子。”
苏麦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低下头采起了金银花。
阳光越来越烈，晒得她额头冒出汗珠，她掏出帕子擦了擦，继续干活。
竹篮里的金银花越来越多，她估算着，今天采的这些，应该能换二十多块钱，够买一本新的数学练习册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苏麦穗和小芳告别，背着竹篮往家走。
路过村小学时，她看到校门口围了好多人，还有几辆她从没见过的漂亮汽车停在路边。
她好奇地往里面望了望，看到操场上搭起了一个台子，上面挂着 “林氏集团清溪村帮扶计划捐赠仪式” 的横幅，几个穿着西装、打扮光鲜的人正站在台子上说话。
“那就是城里来的大人物吧？”
苏麦穗心里想着，她看到一个穿着浅蓝色长裙的女孩站在台子旁边，女孩戴着墨镜，头发长长的，看起来特别精致，就像电视里的明星。
女孩的眼神有些冷淡，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和周围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苏麦穗看了一会儿，就背着竹篮继续往家走。
她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也不知道这场捐赠仪式会和自己的生活有什么关系。
她只想着，赶紧把金银花卖掉，买一本新的练习册，然后回家帮秀莲妈妈做饭，下午还要去地里帮建国爸爸浇水。
可她没意识到，命运的齿轮己经开始转动。
那个她偶然瞥见的、精致又冷淡的女孩，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和她的人生紧紧缠绕在一起，掀起一场谁也意想不到的波澜。
而她脖子上挂着的、那枚从小就戴着的玉佩，也将在这场相遇中，扮演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
走到家门口时，苏麦穗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 —— 那是一枚圆形的玉佩，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是秀莲妈妈在她小时候从一个老道士那里求来的，说能保她平安。
她一首把玉佩当成宝贝，从不离身。
她抬头看了看天，阳光正好，村里的烟囱冒出袅袅炊烟，一切都那么平静。
可她不知道，一场即将改变她一生的意外，正在不远处悄悄等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