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的最后一秒,我的校花女友死在了我的衣柜里。她脖子上那道致命的勒痕,
和我送她的丝巾款式一模一样。而三分钟前,我刚刚收到一条匿名短信:“现在,
她只属于你了。”我叫江迟,美术学院油画系大三学生,
一个在别人眼中沉默寡言、没什么存在感的普通人。而苏念,她是整个大学城公认的校花,
舞蹈系的白天鹅,明媚、耀眼,是我们这种活在阴影里的人,连仰望都觉得奢侈的存在。
没人知道,我们是秘密情侣。这份关系,是苏念要求的。她说她厌倦了无时无刻的关注,
只想和我享受一段不被打扰的、纯粹的恋爱。我同意了。我甚至享受这种感觉,
像是把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藏在了只属于我的、不为人知的角落。今晚是情人节,
我们约好在我的校外画室里见面。我为她画了最后一笔肖像,
送了她那条我攒了三个月钱买的真丝丝巾。她笑得像偷糖的孩子,踮起脚尖吻我,
空气里都是甜腻的奶油和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她说想给我一个惊喜,让我闭上眼睛。
我听到她在房间里窸窸窣窣地走动,最后是衣柜门轻轻合上的声音。
我以为这又是什么浪漫的小游戏,便笑着配合。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好了吗,念念?
”没有回应。“别闹了,快出来。”衣柜里,依旧死寂。一种莫名的不安,
像藤蔓一样缠上了我的心脏。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一步步走向那个老式的木质衣柜。
我的手搭在柜门上时,竟然在微微发抖。拉开柜门的那一瞬间,我的世界,
连同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我最爱的女孩,一同崩塌了。苏念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
头歪向一侧,脸色青紫,双眼惊恐地圆睁着,仿佛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东西。
那条我刚送给她的、印着星空图案的丝巾,此刻正像一条毒蛇,
死死地缠绕在她纤细的脖颈上。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被抽干,
又在下一秒疯狂地涌回头顶。耳边是巨大的、尖锐的轰鸣声。我伸出手,
想去触碰她冰冷的脸颊,但我的指尖,却抖得连空气都抓不住。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
突兀地震动了一下。我像个提线木偶,机械地掏出手机。屏幕上,
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发送时间,三分钟前。短信的内容,只有一句话。“现在,
她只属于你了。”我呆呆地看着那行字,又看了看衣柜里死不瞑目的苏念,
一个冰冷到极致的、荒谬而恐怖的念头,瞬间击穿了我的理智。这不是意外。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赠予我的,“情人节礼物”。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画室的门,
就被人用钥匙从外面打开了。苏念的闺蜜,张琪,带着两个女生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
从最初的兴奋,瞬间变成了极致的惊恐。她们的尖叫声,
成了刺穿这个情人节夜晚的、最凄厉的挽歌。而我,江迟,正站在打开的衣柜前,
手上还握着那条“凶器”的购物小票,口袋里,还揣着那条宣示着“占有”的死亡短信。
我成了笼中的困兽,百口莫辩。2警笛声由远及近,将这个本该浪漫的夜晚,
彻底撕裂成了一场混乱的闹剧。我被两个警察死死地按在墙上,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
锁住了我的手腕,也仿佛锁住了我未来所有的人生。我没有反抗,只是偏着头,
贪婪地、最后地看着那幅我刚为苏念完成的肖像画。画上的她,微微侧着头,
笑容干净而温暖,眼眸里,是我亲手为她点上的、璀璨的星光。而此刻,画布之外,
那双曾闪烁着星光的眼睛,却永远地失去了神采。“姓名?”“江迟。
”“跟死者是什么关系?”我沉默了。我该怎么回答?秘密情人?这个词一旦说出口,
在苏念已经死亡的当下,就成了一种亵渎,更成了一种无法辩驳的作案动机。“说话!
”身后的警察厉声喝道。“……朋友。”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张琪,
那个苏念最好的闺蜜,此刻正被一个女警搂在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她通红的眼睛,
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剜着我。“朋友?江迟,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杀人凶手!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就是你!一定是你!念念那么喜欢你,为了你,
她连最好的朋友都瞒着!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秘密,就这么被猝不及防地捅破了。
我浑身一震,看向张琪。原来,她什么都知道。现场的警察们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个案子,似乎变得简单起来了。秘密情侣,因爱生恨,***杀人——这是最符合逻辑,
也最容易被大众接受的剧本。“警察同志,就是他!”张琪挣扎着站起来,指着我,
“念念前几天还跟我说,说江迟的占有欲太强了,让她觉得有点害怕!她说他就像个疯子,
把她当成自己的私有物品!今天……今天念念本来是想来跟他谈分手的!”分手。
我的脑子“嗡”地一下,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苏念,要跟我分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不,不对。张琪在撒谎。苏念今晚来的时候,还那么开心,
我们还在规划下周一起去海边写生……“我们在死者的手机里,
发现了她发给你的、要求分手的短信草稿。”一个负责勘察现场的便衣警察走了过来,
他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而且,在你的手机里,
我们找到了你浏览‘如何让人窒息又不留痕迹’的网页记录。江迟,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的血,瞬间凉到了脚底。短信草稿?网页浏览记录?这怎么可能!
我的手机一直在我身上!我像是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冰水,一个可怕的念头,
让我从头到脚都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个凶手,那个躲在暗处的魔鬼,
他不仅策划了这场谋杀,他还早就侵入了我们的生活,在我们的手机里,
埋下了这些足以将我钉死在耻辱柱上的“证据”。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陷阱。
“不是我……”我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有人在陷害我!有一个人,
一直……一直在跟踪我们!”“哦?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你看清他的脸了吗?
”为首的老刑警,姓李,他平静地看着我,那眼神,
像是在看一个试图做最后挣扎的、可笑的罪犯。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凭着一种直觉,一种被毒蛇盯上后,汗毛倒竖的本能,
感觉到了那个“他”的存在。但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在如山的铁证面前,
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带走。”李警官挥了挥手,不再给我任何辩解的机会。
我被两个警察架着,拖出了画室。门外,闻讯赶来的邻居和学生,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无数的手机镜头,像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杀人犯!”“就是他!美术系的那个怪胎!
”“真看不出来啊,平时安安静-静的,竟然能干出这种事!”那些议论声,
那些鄙夷、愤怒、幸灾乐祸的眼神,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扎进我的皮肤,扎进我的尊严。
我被押上警车的那一刻,透过人群的缝隙,我看到了他。林陌。我的同班同学,
一个比我更没存在感、更沉默寡言的人。他就站在人群的角落里,
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或是愤怒,或是好奇。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看着被警察押走的、狼狈不堪的我。然后,他微微抬起头,帽檐下的嘴角,
勾起了一抹极其隐晦的、心满意足的微笑。那笑容,像一道闪电,
劈开了我所有的混乱和恐惧。就是他。是他。3审讯室的灯,白得刺眼,照得人无所遁形。
我坐在这把冰冷的铁椅子上,已经超过十个小时了。同样的问-题,被不同的人,
用不同的语气,问了不下二十遍。“你跟苏念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跟你分手?
”“你为什么要在网上搜索那些内容?”“你为什么杀了她?”我的回答,
也从最初的激烈辩解,变成了后来的麻木重复。“我们是情侣。”“我不知道她要分手,
这是假的。”“我没有搜索过那些东西。”“我没有杀她。”我的声音,连自己听起来,
都觉得像个谎话连篇的罪犯。李警官坐在我对面,他没有像其他年轻警察那样,
对我进行言语上的压迫。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我,手里,不紧不慢地泡着一杯枸杞茶。
水汽氤氲,模糊了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江迟,你知道吗,这个案子,
从证据链上来说,是我从警三十年来,见过最完美的。”他喝了一口茶,缓缓开口,“动机,
你有,因爱生恨。凶器,是你的,那条丝巾。证据,物证人证俱全。甚至,
连你这个嫌疑人的心理侧写,都完美地符合一个偏执型人格障碍的罪犯。”他顿了顿,
将一个文件袋推到我面前:“这是我们找到的,你高中时期的心理评估报告。
你有严重的社交障碍,和轻微的偏执倾向。你习惯将自己喜欢的东西,视为绝对的私有物品,
对吗?”我看着那份报告,感觉浑身发冷。是的,那是我。高中的时候,因为家庭变故,
我一度非常封闭,甚至需要看心理医生。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可现在,
这些早已被我遗忘的过去,却成了为我量身定做的罪证。那个魔鬼,他对我了如指掌。
他不仅知道我的现在,甚至连我的过去,都挖得一干二净。他不是在陷害我,
他是在用我的人生,我的性格,我的过去,来“创作”一个完美的杀人凶手。而我,
就是他最得意的“作品”。“我被人监视了。”我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
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镇定一些,“我的画室,我的手机,甚至我的过去,
都被人调查得一清二楚。警察同志,你们为什么不去查查,是谁在背后做这些事?
”“我们查了。”李警官的回答,像一盆冷水,将我最后的希望浇灭,“你的画室,
没有发现任何被侵入的痕 C 迹。你的手机,也没有任何黑客攻击的记录。江迟,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臆想?”“不!不是臆想!”我激动地站了起来,
手铐撞在桌子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我看到了!在楼下,我看到了一个人!他叫林陌,
是我的同班同学!他当时在笑!”“林陌?”李警官挑了挑眉,“我们已经调查过他了。
案发时,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他在学校的公共画室里画画,
至少有七个同学可以为他作证。而且,我们查了他的背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
跟你和死者,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你为什么要指控他?”为什么?是啊,为什么?
我没有任何证据。我所依赖的,
只有一个转瞬即逝的、甚至可能是我在极度恐慌下产生的错觉。我无力地坐了回去,
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苍蝇,
能看见外面的世界,却怎么也冲不出去。而那个真正的凶手,正站在瓶子外面,饶有兴致地,
欣赏着我徒劳的挣扎。“江迟,我们再梳理一遍。”李警官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情人节晚上,你的女友苏念,来你的画室,跟你提出分手。你情绪失控,在争执中,
用你送给她的丝巾,勒死了她。为了掩盖罪行,你把她塞进了衣柜,
伪造了一个捉迷藏的假象。但没想到,她的闺蜜,却在此时突然到访。对吗?”这个故事,
逻辑清晰,证据确凿。任何一个听到这个故事的人,都会选择相信。
我看着李警官那张布满风霜的脸,突然很想笑。我笑自己,也笑这个荒唐的世界。
“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呢?如果我说,苏念的死,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目标,
是我呢?”我沙哑地问道。李警官沉默了。他静静地看着我,许久,
才缓缓开口:“那你就拿出证据来。拿出能推翻这一切的,证据。”证据。我被这两个字,
死死地钉在了原地。是啊,证据。在这个世界上,真相是什么,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证据指向的,是什么。而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是凶手。4因为证据链过于“完美”,
我被正式批捕了。开庭那天,我见到了我的父母。他们从老家连夜赶来,不过短短几天,
像是苍老了十岁。母亲隔着玻璃,哭得几乎晕厥过去,父亲,那个一向坚毅如山的男人,
眼眶通红,不停地用拳头砸着自己的头。他们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是杀人犯。但他们,
和所有人一样,拿不出任何证据。法庭上,张琪作为目击证人和苏念的闺蜜,
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我的“罪行”。她将我说成一个占有欲极强、心理阴暗的偏执狂。
她说苏念和我在一起后,变得郁郁寡欢,甚至想要去看心理医生。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
将我凌迟。而我,只能沉默。因为我所有的辩解,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最致命的,
是苏念的父母。那是一对体面的、保养得很好的中年夫妇。从始至终,
他们没有对我进行任何谩骂,但他们看我的眼神,那种混杂着极致的恨与极致的悲痛的眼神,
比任何语言都更具杀伤力。苏念的母亲,在最后陈述时,
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我只有一个请求,杀人偿命。”整个法庭,都在那一刻,为之动容。
最终,一审判决下来了。故意杀人罪,成立。判处,***,缓期两年执行。
当法官敲下法槌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灵魂,也随着那声巨响,被彻底击碎了。
我被带离法庭,重新押往看守所。在走廊的尽头,我再一次,看到了林陌。
他今天没有穿那件灰色的连帽衫,而是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衬衫,站在一群旁听的学生中间,
显得格格不入。他就那么安静地看着我,看着我这个被宣判了“社会性死亡”的失败者。
这一次,他没有笑。他的眼神,很复杂。有一种创作者对自己作品的审视,
有一种棋手对终局的欣赏,还有一种……一种近乎于“爱”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迷恋。
我死死地盯着他,想从他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但他太完美了。
他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不起波澜的死水。就在我们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
他用一种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梦呓般的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现在,再也没有人,
能把我们分开了。”我的瞳孔,骤然收缩。我猛地挣扎起来,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想冲过去,撕碎他那张伪善的面具。“是你!就是你!!”我疯狂地嘶吼着。
但狱警死死地按住了我。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输不起的、迁怒于人的疯子。
林陌甚至没有回头。他只是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法院,走进了外面的阳光里。而我,
则被拖拽着,坠入了更深的黑暗。因为证据不足,也因为我父亲倾家荡产请来的律师,
拼死找到了几个程序上的瑕疵,二审,我的案子被发回重审。我被取保候审,
暂时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看守所。但这并不是胜利。我只是从一个小笼子,
被放到了一个更大的、无形的笼子里。我被学校开除了学籍。我走在街上,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像在看一堆会走路的垃圾。我的家门口,被人用红色的油漆,
喷上了“杀人犯”三个大字。我的父母,承受不住压力,一夜白头。我被这个世界,
彻底地抛弃了。我把自己关在画室里,那个曾经充满爱与艺术气息的地方,
如今只剩下苏念死亡的阴影。我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案发当晚的每一个细节,
试图找出那个魔鬼留下的、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就在这时,我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快递。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日记。日记本的封面上,是苏念娟秀的字迹。5那本日记,
像一颗被引爆的炸弹,将我本已支离破碎的世界,炸得粉碎。我颤抖着手,翻开了第一页。
那是我们刚刚在一起时,苏念写下的文字。字里行间,都是少女怀春的甜蜜与喜悦。
她写我为她画画时专注的样子,写我们第一次牵手时我手心的薄茧,
写我送她的第一份礼物——一块被我雕刻成白天鹅形状的橡皮。她说:“我从没想过,
会爱上一个如此安静的男孩。他像一座孤岛,而我,心甘情愿为他搁浅。”我的眼泪,
一滴一滴地,砸在纸上,晕开了墨迹。我继续向后翻。日记的基调,从某个时刻开始,
悄然发生了变化。甜蜜的文字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 crescente的、无法言说的不安。“……今天,我感觉又有人在看我。
那种感觉很奇怪,不像是普通人的注视,更像是一台冰冷的摄像机,
无时无刻不在记录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回头去看,人群中却什么都没有。
”“……我收到了一束匿名的白玫瑰,卡片上,只写着我的名字。我问了江迟,不是他送的。
我的心跳得很快,不是因为惊喜,而是因为恐惧。”“……那个‘他’,越来越过分了。
他开始给我发短信,用一个没有号码的号码。他知道我所有的课程表,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甚至知道我昨天和江迟吵架的细节。他到底是谁?他就在我身边,对不对?”我的呼吸,
变得越来越急促。原来,苏念一直承受着这样的恐惧,而我,竟然一无所知。
我沉浸在我们两个人的小世界里,愚蠢地以为那就是全世界。我翻到了最后一页,
也是最后一篇日记。日期,是情人节的前一天。“……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那个藏在暗处的魔鬼,他的目标,好像并不仅仅是我。我能感觉到,他对江迟,
有一种病态的、疯狂的迷恋。他嫉妒江迟,也嫉妒我。我怕,我怕他会伤害江迟。
”“我必须离开江迟。只有我离开,才能让他恢复安全。明天,就是情人节了,
也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要跟他分手。虽然心如刀割,但这是唯一能保护他的方法。
”“江迟,对不起。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能和你,在阳光下,坦然地相爱。”日记,
到这里,戛然而止。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原来,张琪没有撒谎,苏念,
真的准备和我分手。但那不是因为我的“占有欲”,而是为了保护我。
巨大的、无法言说的愧疚和痛苦,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扼住了我的心脏。
我以为我在保护她,将她藏在我的世界里。殊不知,是她,在用生命,
试图将我推出那个危险的深渊。是谁?是谁把这本日记寄给我的?是那个魔鬼吗?
这是他的又一场炫耀吗?他想让我看看,我是如何因为他的“爱”,
而亲手断送了苏念的性命?他想让我陷入无尽的自责与痛苦,
永远活在这场他为我编织的噩梦里?我冲出画室,像个疯子一样,在街上狂奔。我要找到他,
我要找到林陌!我要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冲到学校,冲到我们曾经上课的画室。
林陌果然在那里。他正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画着一幅素描。画板上的人,不是模特,
也不是石膏像。是我。他画的,是那天在法庭上,戴着手铐,眼神绝望的我。
他画得那么专注,那么虔诚,仿佛在描绘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我一步步地走过去,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林陌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直到我站定在他的面前,
巨大的阴影将他的画板笼罩。他缓缓抬起头,看到我通红的眼睛,
看到我手中那本致命的日记。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甚至对我,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带着一丝怜悯的微笑。“你都看到了?”他轻声问道,
语气,像是在问我,是否喜欢他送的这件礼物。6“为什么?
”我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林陌放下了手中的画笔,
他站起身,个子和我差不多高,但因为过分削瘦,显得有些单薄。他平静地看着我,
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近乎于偏执的、纯粹的专注。“因为,她不配。
”他淡淡地说道,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她不配站在你的身边。
她太耀眼,太喧闹,像一件俗气的、镶满了假钻石的装饰品。她只会分散你的才华,
污染你的灵魂。”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在他眼里,苏念,那个鲜活的、美好的生命,
只是一个“不配”的“装饰品”?“你疯了……”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我疯了?
”林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不,江迟,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我才是最懂你的人。你和我,才是同类。我们都习惯了活在阴影里,
我们都厌恶那些虚伪的光鲜。只有我,才能看到你画笔下,
那些压抑的、痛苦的、却又充满了力量的线条。那才是真正的你。”他伸出手,
似乎想来触碰我的脸,被我猛地一把挥开。“别碰我!”我低吼道,
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林陌的手,停在半空中,他也不恼,只是收回了手,
插回了口袋里。“你看,你总是这样,充满了戒备,像一只受伤的刺猬。但没关系,
我有的是耐心。”“日记,是你寄的。”我死死地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让我看到这些,是想让我痛苦,让我崩溃,对不对?”“痛苦,
是艺术的催化剂。”林陌的眼神,突然变得狂热起来,“江迟,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绝望,
愤怒,愧疚,所有的情绪,都在你身上交织成了一幅最完美的画作。你比以前,更有魅力了。
这才是我想要的你,一个被世界抛弃,只能依赖我的你。”我终于明白了。我彻底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