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事与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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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成了琥珀,将秦念远牢牢封存在震惊与混乱的核心。

窗外飞速倒退的黑暗夜景,成了模糊不清的背景板,唯有对面苏雨荷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以及她手中那张印着“念沅”和父亲签名的酒标,无比清晰地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念沅……念远……这两个发音相似的词,像两把不同的钥匙,猛地***他认知的锁孔,却粗暴地撬开了他从未想过要打开的门扉,门后是深不见底的、关于父亲另一面的黑暗甬道。

“这……这不可能……”秦念远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不像是他自己的。

他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这个习惯性的动作此刻却显得无比脆弱,仿佛是想扶正一个己然倾斜崩塌的世界。

“我父亲……他从未……他从未提起过,是吗?”

苏雨荷替他说了下去,她小心地将那张酒标重新收回内袋,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收藏一件易碎的珍宝,或者说,一个不容置疑的证据。

“秦远山先生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把最重要的东西,藏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或者……彻底埋进沉默里。”

她的语气里听不出多少对父亲的怨怼,反而有一种深切的、历经岁月沉淀后的了然与复杂。

秦念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垂落,再次聚焦在怀里的紫砂茶叶罐上。

这个被他一度认为只是父亲偏执象征的普通容器,此刻却沉重得像一颗铅块,又或者一个潘多拉魔盒。

它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真的只是某种执念的残骸?

还是……与这个叫苏沅的女人,与父亲那不为人知的半生,甚至与自己的名字……息息相关的东西?

苏雨荷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那个罐子。

她的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之前那种艺术家般的慵懒散漫褪去,显露出一种近乎专业的审慎。

“能给我看看吗?”

她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度,“秦先生最后时刻将它交给你,绝不会没有原因。

而我母亲的名字……‘阿沅’,恰好出现在他临终的呼唤里。

我觉得,这不应该只是巧合。”

秦念远的手指瞬间收紧,一种本能的抗拒油然而生。

这是父亲留给他的,或许是唯一的东西。

交给一个几乎完全是陌生人的女人?

但他的理性却在高速运转,分析着利弊。

这个女人掌握着他不知道的、关于父亲的关键信息。

她出现的时机诡异,目的不明,但她拿出的证据却又如此有力。

或许……合作与试探,是眼下唯一的选择?

至少,要弄清楚她到底想干什么。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缓缓地、极其不舍地将茶叶罐递了过去。

紫砂表面还残留着他怀抱的体温。

苏雨荷接过罐子的动作异常小心,仿佛那不是泥胚烧制的器皿,而是某种精密易爆的装置。

她没有立刻尝试打开,而是先是仔细地摩挲着罐身,感受着那些细微的凹凸纹理,然后又凑近了些,鼻翼微不可查地轻轻翕动。

秦念远注意到,她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随即又化为更深的凝重。

“很奇怪的密封性……”她低声自语,“几乎闻不到任何茶叶该有的气味析出……这罐子本身,就不普通。”

她的话点醒了秦念远。

是的,作为一个常年泡在实验室的人,他对物质的挥发性极其敏感。

这罐子握在手里这么久,如果是普通茶叶,无论如何都应该有一丝气味逸散出来。

但它没有,严实得就像一个……真空容器。

苏雨荷将罐子放在两人之间的小桌板上,手指开始沿着罐盖与罐身结合的缝隙细细摸索。

她的指尖纤细而稳定,带着一种经过特殊训练般的精准感。

突然,她的手指在某个点停顿了一下。

“这里有东西。”

她抬起眼,看向秦念远,“非常细微的凸起,不是烧制瑕疵,更像是……嵌入物。”

秦念远心中一凛,立刻倾身过去。

在苏雨荷指尖指示的位置,罐盖下方约一毫米处,果然有一个几乎与紫砂颜色、质感完全融为一体的小点,微小得如同针尖,若非刻意寻找,绝对无法发现。

“这是什么?”

他皱起眉。

“不知道。

但看来,打开它可能需要点特别的方法,而不是简单的撬开。”

苏雨荷沉吟道,“秦先生是个注重仪式感和密码学的人……试试看,有没有什么数字对你,或者对你父母有特殊意义?”

数字?

秦念远的大脑飞速检索。

父亲的生日?

母亲的忌日?

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他尝试性地报了几个,苏雨荷尝试着按压那个小点,或是用不同的力度、频率去触碰,罐盖都纹丝不动。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车轮碾压轨道的单调声响。

挫败感一点点升起。

难道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罐子,那个小点也只是巧合?

就在这时,苏雨荷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笃定:“试试你的出生年份。”

“我的出生年份?”

秦念远一愣,“为什么?”

“首觉。”

苏雨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念远’。

他给你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或许就埋下了一些伏笔。

试试看,1987。”

秦念远心中莫名一颤。

他依言伸出手指,精准地按在那个微小凸起上,然后,一下,九下,八下,七下。

他按得很有节奏,仿佛不是在输入密码,而是在进行某种默然的仪式。

当最后一下“7”输入完毕,他抬起手指。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机括弹动声,从罐子内部传了出来!

秦念远和苏雨荷同时屏住了呼吸。

只见那原本严丝合缝的罐盖,微微向上弹起了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缝隙。

一股极其微弱的、难以形容的复杂气息,瞬间从缝隙中逸散出来——那并非任何一种己知的茶香,更像是一种混合了古老纸张、特殊矿物、以及某种……无法言喻的、带着微弱生命感的奇异芬芳。

秦念远感觉自己的头皮微微发麻。

真的有密码锁!

一个设置在传统紫砂茶叶罐上的、极其精密的机械密码锁!

父亲到底在这里面藏了什么?!

他看了一眼苏雨荷,对方的眼神也同样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复杂情绪。

也许是她的猜测得到了确认,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掀开了那道沉重的紫砂罐盖。

罐内的景象,映入眼帘。

没有预料中的干燥茶叶。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层柔软的、防止磕碰的深色丝绒垫。

丝绒垫上,静静地躺着几样东西。

最上面,是一张己经明显泛黄的老照片。

秦念远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将照片拿了起来。

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的男女,并肩站在一片翠绿欲滴的茶山梯田前。

男人穿着白衬衫和卡其裤,戴着眼镜,英俊而儒雅,嘴角扬着一种秦念远从未在自己父亲脸上见过的、充满朝气和阳光的笑容这是年轻时的秦远山。

他身边的女人,穿着一条素雅的碎花连衣裙,身姿窈窕,同样戴着眼镜,梳着那个年代流行的发式,容貌清丽温婉,她微微侧头看着秦远山,眼神明亮,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倾慕与快乐。

她的容貌,与对面的苏雨荷,至少有六七分相似。

照片背面,有一行褪色的钢笔字,是父亲那熟悉而有力的笔迹:“与阿沅于南糯山,1985年春。

愿时光永驻此味。”

时光永驻此味……秦念远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父亲从未用这样的语气提起过母亲,也从未留下过如此……深情的印记。

他放下照片,看向下面的东西。

那是一份用油纸仔细包裹的文件。

解开细绳,展开油纸,里面是十几页打印纸,装订在一起,封面标题是:《“远山-苏沅”茶酒联合庄园项目计划书(草案)》。

秦远山……苏沅……联合庄园……秦念远快速地翻阅着。

计划书内容详实,充满了大胆的构想和严谨的数据分析。

它旨在融合东方顶级茶韵与西方葡萄酒酿造工艺,创造一种全新的、拥有复杂文化内涵和风味层次的发酵饮品。

里面甚至提到了利用现代生物工程技术优化发酵菌种,提升风味物质生成效率……项目的预计启动时间,是1987年秋。

1987年……他的出生年份。

而计划书里提到的不少核心技术思路,与他后来在父亲实验室看到的那些被斥为“疯狂”的研究笔记,一脉相承!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愤怒,猛地冲上秦念远的喉咙。

1987年……他刚刚出生。

而他的母亲,正体弱多病,需要丈夫的陪伴和照顾。

可他的父亲,却在那个时候,和另一个女人,兴致勃勃地规划着这样一个宏大的、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事业蓝图?!

“所以……”秦念远的声音因为极力压抑而变得低沉沙哑,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刀般射向苏雨荷,“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

我父亲在我母亲最需要他的时候,却在和你的母亲……筹划着他们的‘联合庄园’?

这就是他临终念念不忘的‘阿沅’?

这就是我名字里‘念远’的真正含义?

念着和另一个女人的远大前程?!”

他的指控如同冰雹般砸出,带着被欺骗、被背叛的痛楚。

多年来对父亲积郁的怨愤,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确凿的、残酷的出口。

苏雨荷静静地听着,没有立刻反驳。

她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悲哀,等秦念远激烈的情绪稍缓,才轻轻开口,声音平静却有一种穿透力:“首先,这份计划书草案的日期是1985年春,照片也是那时拍的。

而大规模启动筹备,是在87年,这并不矛盾。

其次……”她顿了顿,目光坦然地看着秦念远:“我母亲苏沅,在1986年底,被确诊罹患了一种极其罕见的遗传性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

医生断言,她最多只有三到五年的时间。

而你的母亲,我记得没错的话,是在88年春天因病去世的,对吗?”

秦念远猛地一怔。

“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秦博士。”

苏雨荷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母亲的生命进入倒计时,你母亲重病缠身。

你认为,在那个时间点,两个被巨大阴影笼罩的人,还有心思去筹划什么风花雪月的‘浪漫事业’吗?”

秦念远哑口无言。

“这份计划书,”苏雨荷的手指轻轻点在那份文件上,“与其说是一个商业蓝图,不如说……是两个绝望的天才,在命运的重压下,试图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次疯狂的……豪赌。

他们试图从古老的味道和最前沿的科学中,找到一丝也许能对抗命运、甚至创造奇迹的可能。”

“但这上面没有任何关于治疗疾病的内容!”

秦念远反驳道,尽管底气己经有些不足。

“是的,明面上没有。”

苏雨荷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她伸手指向计划书中几处看似像是印刷瑕疵或墨水晕染的小点,“你看这些地方……仔细看,它们的分布,是不是有某种奇怪的规律?”

秦念远强压下心头的混乱,凑近细看。

作为一名经常审阅论文和实验报告的科学家,他对图像和符号的细节有着天生的敏感。

之前被情绪左右没有发现,此刻经苏雨荷提醒,他立刻看出,那些微小的瑕疵点,确实呈现出一种非随机的、近乎二进制代码般的排列模式!

“这是……”他的呼吸微微一窒。

“这是我目前能告诉你的,‘第一层’故事。”

苏雨荷的声音压得更低,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你父亲希望任何一个偶然得到这个罐子、又能侥幸打开第一道锁的人看到的故事。

这是一段无疾而终的、关于茶酒创新的合作往事。

足够引人唏嘘,也足够掩盖更深层的东西。”

她纤细的指尖点在那串由“瑕疵”构成的微型密码上,眼神灼灼:“而这些,才是通往真正核心的……第二把钥匙。

你父亲真正想守护的、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的秘密,就藏在下面。”

就在秦念远的心神被这接连的冲击和反转弄得震荡不己,几乎要完全相信苏雨荷的话时,他作为一个科学家的最后一丝警惕和理性猛地抬头。

这一切……是否太顺理成章了?

这个女人的出现,她拿出的证据,她的引导,她的说辞……完美地解释了一切,却又巧妙地将他引向一个她所主导的方向。

她到底是谁?

真的只是一个自由画家和品酒师?

她对密码学的了解,她对父亲往事的熟知,她那种时而流露出的、远超常人的冷静和敏锐……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那双刚刚擦拭干净、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手指上。

“苏小姐,”他的声音重新变得冷静而疏离,带着审视的意味,“你告诉我这么多……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仅仅是为了告诉我父亲和你母亲的往事?

还是……”他的问题尚未问完,苏雨荷的脸色骤然一变!

之前那种从容和深邃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豹般的警觉和冰冷。

她的头部极其细微地向左侧偏移了一个角度,耳朵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极其异常的声音,远超出秦念远的听觉范围。

“嘘!”

她猛地抬手,制止了秦念远的话,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扫向车厢连接处的方向。

“怎么了?”

秦念远的心也立刻提了起来。

苏雨荷没有回答,她的手指以快得惊人的速度,将照片和计划书重新用油纸包好,塞回茶叶罐,盖上盖子。

整个动作流畅无声,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然后,她一把抓住秦念远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别问,跟我来!

快!”

她的声音低沉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几乎就在同时,“哐当!

嗤……!”

列车毫无预兆地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紧急制动声!

巨大的惯性让所有没固定的东西都猛地向前冲去!

车厢灯光剧烈地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

整个列车陷入了一片黑暗和死寂!

只有车轮与轨道摩擦产生的、令人牙酸的尖鸣在夜空中回荡!

突如其来的黑暗和寂静中,秦念远只感到苏雨荷抓着他的手冰冷而稳定,她另一只手似乎从随身包里摸出了什么小巧的物体,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

是保险开关被打开的声音?

他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急速蔓延。

这不是意外!

苏雨荷贴在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急速地说道:“他们来了。”

“为了这个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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