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前一天，学生家长连发数条长语音。皓皓妈妈：陈老师，

国庆这七天我们夫妻俩打算出去旅游，就把皓皓放你家了。你每天负责他一日三餐就行，

至少四菜一汤吧！顺便帮他把落下的功课补一补。等我们旅游回来，

给你包个200块的红包，辛苦费！我深吸一口气，耐心回复不好意思，

教育局规定在职教师不能有偿补课，而且假期我也有自己的安排。下一秒，

对方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1电话那头的声音理直气壮，

仿佛在点拨我这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我捏着手机，一时没能理解她的逻辑。“皓皓妈妈，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我的私人假期，我已经有计划了。”“什么计划？

你的计划能比孩子的前途重要？”“皓皓这个学期成绩下滑得多厉害你不知道吗？

你当老师的就一点不着急？”一连串的质问砸过来，好像失职的是我。

我回：“正因为皓皓成绩下滑，我才更希望你们做家长的，能在假期里多陪陪他。

”“陪伴才是最好的教育。”电话那头沉默了。我以为她终于在反思。结果她下一句话，

差点让我当场关机。“陈老师，你是在指责我们做家长的不配吗？

”“我们辛辛苦苦赚钱是为了谁？不就是为了皓皓吗？”“我们出去旅游，放松一下，

回来才能更好地赚钱，这不都是为了皓皓吗？”这套逻辑，完美闭环。我放弃了跟她讲道理。

“抱歉，我真的有事。”“什么事？你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调解。

”她一副热心肠的居委会大妈口吻。我忍着情绪，尽量平和地开口。

“我订了明天去***的机票。”“去***？”她的声音拔高了八度。“陈老师，

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啊？还敢去***旅游？”“你这当老师的，心思怎么没放在教学上，

天天就想着出去玩？”“怪不得我们皓皓成绩上不去，有你这样的老师，能上去才怪！

”话越说越难听。我直接挂了电话。手机“嗡”地一震，她发来一条微信。

你把皓皓带去***不就行了？正好让他见见世面，开阔开阔眼界。

机票我们就不给你报了，谁让你自己想去的。我看着屏幕，气到发笑。紧接着，

一个视频邀请弹了出来。我点了拒绝。她又弹。再拒绝。第三次，我接通了。

屏幕里出现皓皓那张胖乎乎的脸。他手里举着一张画，

上面画着一个梳马尾的女人和一个小男孩，手牵手站在雪山下。“陈老师，你看，

我画的你和我。”皓皓妈妈的声音从画外传来，带着炫耀和压迫。“你看孩子多喜欢你，

多依赖你。”“你就忍心拒绝他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吗？”“陈老师，做人不能太自私。

”2视频里，皓皓的眼神怯生生的。他不像是在分享自己的画，更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皓皓妈妈的手在镜头外推了推他，“快，跟陈老师说，你想跟她一起去。”皓皓抿着嘴，

小声说：“陈老师，我想跟你一起去……旅游。”我看着孩子的脸，心里不是滋味。

利用孩子来道德绑架，这是她最擅长的伎俩。“皓皓，老师这次去的地方很远，海拔很高，

小孩子身体可能会不适应。”我尽量用温柔的语气解释。“没事的陈老师，

我们皓皓身体好得很！”皓皓妈妈立刻抢过话头。“他要是高反了，你带他去医院就行了，

反正你一个人也没什么事。”“你带上皓皓，还能给你解解闷，多好。”我关掉视频通话。

世界清静了。我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行李。冲锋衣，登山鞋，还有早就准备好的各类药品。

我的***梦，计划了整整三年。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它。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划开接听。“喂，是陈老师吗？我是皓皓爸爸。”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

听起来比皓皓妈妈讲道理。“你好，皓皓爸爸。”“不好意思啊陈老师，孩子他妈那个人，

说话比较直，你别往心里去。”他先是道歉，姿态放得很低。“我们两口子呢，工作确实忙，

平时疏于管教。国庆想出去散散心，也是因为压力太大了。”“皓皓这孩子，其实挺可怜的。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做声。“我们就琢磨着，孩子平时在学校最听你的话，也最喜欢你。

把孩子交给你，我们放心。”“我们知道这很麻烦你，但你看……”他话锋一转，

开始进入正题。“我们也不是让你白干活。你不是要去***吗？我们给你出双倍的机票钱，

就当是皓皓的旅游费了，怎么样？”“你带着他，就当是带薪旅游了。”我算是听明白了。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负责胡搅蛮缠，一个负责威逼利诱。“皓皓爸爸，

我再说一遍，教育局有规定。”“哎呀，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他打着哈哈，

“你不说，我们不说，谁知道呢？我们还会跟学校领导说，

你是个多么有爱心、负责任的好老师。”“要是我不同意呢？”“陈老师，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他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们家皓皓，是我们全家的宝贝。

你要是让我们宝贝这个国庆过得不开心，我们做家长的，恐怕也会让陈老师你不开心。

”“你在学校，也想安安稳稳地把书教下去，对吧？”***裸的威胁。我挂断电话，

将这个号码也拉黑了。没过几分钟，我的手机开始被各种陌生号码轮番轰炸。我知道，

这是他们找的“呼死你”软件。***脆开了飞行模式。明天早上六点的飞机，

我四点就得出发。我设定好闹钟，打算早点休息。凌晨三点半，门铃被按响了。

一声接着一声，急促又刺耳，像是要把门铃按穿。3我从床上惊醒，心脏狂跳。

我从猫眼里看出去，楼道的声控灯亮着。皓皓妈妈拽着皓皓，站在我家门口。她身后，

是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她还在发疯一样地按着门铃。皓皓一脸没睡醒的迷茫，

怀里抱着一个奥特曼玩偶。我没开门，也没出声。她按了一会儿，开始大力拍门。“陈老师！

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装睡了！你手机打不通，我只好亲自上门了！

”“今天你要是不开门，我就在这里坐到天亮！”她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显得格外尖利。

邻居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皓to妈妈像是找到了观众，声音更大了。

“大家快来看啊！这个老师心真狠啊！”“我们两口子要出差，孩子没人管，

求她帮忙带几天，她竟然不开门！”“为人师表，一点爱心都没有！”“我儿子就站在门外，

大半夜的，她就忍心看着？”很快，对门李阿姨穿着睡衣出来了。“小陈，这是怎么回事啊？

”皓皓妈妈立刻戏精附体，挤出几滴眼泪。“李姐，你评评理。我们家皓皓就是她学生。

我们当家长的，这不是没办法吗？求爷爷告奶奶地求她，她就是不同意。”“现在还玩失踪，

不开门。”李阿姨看向我紧闭的房门，皱起了眉头。“小陈啊，要不你先把门打开？

让孩子进来，外面多冷啊。”我隔着门，冷冷地回了一句。“李阿姨，您不懂情况，

这是我的私事。”皓皓妈妈一听我出声了，更来劲了。“什么私事？

教育学生不就是你的公事吗？”“你拿着国家的工资，就得为我们人民服务！

”她开始拽着皓皓的胳膊，往我门上撞。“皓皓，哭！给你陈老师哭！”皓皓被吓到了，

哇地一声真的哭了出来。孩子的哭声像是一把刀。楼上楼下的灯，一盏盏亮了。

走廊里开始聚集起看热闹的邻居。大家对着我家门口指指点点。“这老师怎么回事啊？

”“是啊，孩子多可怜。”“帮个忙怎么了，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自私了。

”我百口莫辩。我知道，我现在开门，就正中她的下怀。只要我让皓皓进了这个家门，

这七天我就别想脱身。我的***之旅，我的三年梦想，会彻底泡汤。就在这时，

我的手机响了。我取消了飞行模式，是校长打来的。我预感不妙。“小陈老师啊，

”校长的声音带着疲惫，“皓皓妈妈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她说你拒不开门，

让孩子在外面挨冻，家长群里都炸开锅了。”“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则，但是你看，

事情闹成这样，对你、对我们学校的影响都不好。”“要不……你就先委屈一下？

”“先让孩子进屋，安抚好家长的情绪。这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4校长的声音温和，

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压力。“学校的声誉，老师的形象，这些都是大事。”“小陈，

你是个顾全大局的好老师，对吧？”我握着手机，看着猫眼里那张因为得意而微微扭曲的脸。

皓皓妈妈正朝邻居们绘声绘色地哭诉着我的“罪行”。而皓皓，被她推到身前，

像个可怜的道具。我闭上眼睛。我知道，我输了。在“集体荣誉”和“大局为重”面前，

我个人的计划和委屈，一文不值。我打开了门。皓皓妈妈立刻停止了哭嚎，

脸上闪过一丝胜利的微笑。她推着两个大行李箱，挤了进来。“陈老师，

我就知道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好人。”她自来熟地打量着我的家，“哎呀，

你这房子收拾得真干净。皓皓，快，谢谢陈老师。”皓皓怯生生地喊了一声：“谢谢老师。

”“这七天，就麻烦你了。”皓皓妈妈把行李箱往客厅一放，转身就要走。“等等。

”我叫住她。“怎么了陈老师？还有事？”她不耐烦地回头。“皓皓的医保卡，

还有你们的联系方式，万一有紧急情况。”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哎呀，

我们出去旅游，信号不好的。有事你就自己处理，我们相信你。”她摆摆手，敷衍道，

“医保卡就在他书包里，你自己找找。”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留下我和一脸茫然的皓皓。还有那两个巨大的行李箱。我蹲下身，

看着皓皓。“皓皓，你妈妈说，你们要去旅游？”皓皓点点头。“去哪里旅游？

”皓皓想了想，说：“妈妈没说，就说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我叹了口气，

认命般地打开其中一个行李箱。里面全是皓皓的衣服，还有一堆零食和玩具。另一个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