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泊仅用了两秒猜出对面是谁。
李叔的电话还没来,这个忘恩负义的兔崽子就先过来问候了。
翟泊冷哼,语气不善:“长本事了,翟行复。”
确实是长本事了。
能瞒着他提前回国,落地香港玩了几天,现在还知道他晕厥进医院,用一个全新的电话号码打过来恶意问候。
翟泊一个劲儿地砸钱,砸出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玩意儿。
对面还笑得出来,听上去很是愉悦,“没死啊。”
时隔六年,翟泊从未主动打过电话,因为电话那头永远都是无人响应。
他派人在暗中盯着翟行复,确保平安,这就足够了。
转眼间翟行复也快二十二了,比起出国前刚变声的青涩气,现在倒是多了几分风华正茂的少年朝气。
翟泊不和他计较,把话搬到明面上说:“过几天是你生日,和接风宴一起办了。”
“不去。”
“没问你去不去。”
翟泊冷笑,他只是通知一声。
商界宴会,说白了就是换上漂亮包装的名利场,主角只需要走个过场,合作共赢的商业交易才是核心。
翟泊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对方叛逆地挂断了。
他憋了半天,好笑地吐出一口气,心想真是拿他没办法,扔国外六年养成反骨仔了。
半晌,李叔的电话这才打过来,厚重的嗓音带着焦意:“大少爷,你现在还好吗?”
“没什么事,不用担心,应该只是没休息好。”
李叔叹息一声,劝他这段时间在老宅留下来,好歹休息一下,是个人都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
翟泊轻笑,“好。”
挂断电话后,他扫了眼即将见底的点滴,抬手叫了一下护士,拔完针从医院出来,***辣的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
助理陈盐己经把车库里的车开出来,在医院停车场等人上车。
翟泊眯了下眼,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系好安全带,顺手把那瓶没拆封的红牛放在一边。
陈盐启动车子驶出医院,一本正经地报告:“朝北路的玛莎拉蒂己经开去保养,贵重物品没有损失,监控己备份,需要报警处理吗?”
空调冷气很足,翟泊靠在椅背上看手机,想了一会儿,撩起眼皮不冷不淡地说:“不用,这次做一回烂好人。”
翟泊驰骋商界八年,名利场上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留情面,脾气坏得阴晴不定,大发慈悲的样子真是罕见。
陈盐一顿,试探地问:“需要调查那个男生吗?”
他跟了翟泊七年,性取向这件事也是你知我知,别人或许觉得同性恋难以启齿,但翟泊不声张不遮掩,坦荡到不在意任何异样的眼光。
和翟泊熟悉些的人,都清楚他的性取向。
翟泊闻言只是轻笑:“陈盐,你还真是误会我了。”
他划着手机,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他长得是挺好看,确实很合我口味,但人家不是同性恋该怎么办?
用钱逼人跟我上床吗?”
说到这他自己都笑了,“搁十年前或许我会好声好气地追他,我都二十八了,一天到晚忙成狗,先不说老牛吃嫩草,不还是祸害人家?”
陈盐噤声。
他倒是明白了,上流圈比比皆是的不堪关系,翟泊沾不了一点,换言之,他家老板搞纯爱。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副驾驶上的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出众到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是一种极有攻击力的帅气长相,肩宽腰窄身形高挑,大长腿屈在座位前,浑身上下泛着一股冷冽压迫的上位者气息。
他突然想起有人***过翟泊的一张照片挂到网上,哪怕五官被烟雾笼罩住看不清多少,评论区依旧全体沦陷,斩男又斩女。
最终是翟泊面无表情花钱把相关作品下架,热度这才降下去。
将近一个小时后,车子终于驶进山庄,翟泊关停手机上正播放的赛车视频,撩起眼皮望向前方,问陈盐:“那混小子的生日礼物,进度怎么样了?”
“目前还没有完成。
那边说雕琢难度大,成品率低。”
翟泊支着下颌,财大气粗地笑了声:“加钱,催多几次。”
陈盐早就见惯了老板这样的手段,“好。”
“这周六的生日宴,往最高标准安排,方案发我电脑,嘉宾名单和上次一样,有变动和你说。”
“明白。”
车门打开,翟泊迈出憋屈的大长腿。
日光下的翟氏山庄透着一股子惨淡,他眯了下眼,伞都懒得开,抬手挡在眉眼处就走过去。
李叔在修剪树枝,见到他时欲言又止。
翟泊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做自己的事。
他昨晚晕厥躺医院,现在只想痛痛快快地洗个澡。
于是翟泊回房挑了套休闲衣服进浴室。
良久,神清气爽地走出来,翟泊发丝挂着水,毛巾搭在脖子上,单手懒散地擦头发,下楼走去翟行复的房间。
房门紧闭,翟泊抬手敲响,说:“翟行复,开门。”
毫无动静。
他等了一会儿,又敲一次。
无事发生。
翟泊被气笑,这个年纪叛逆期还没过吗?
他屈起指节继续敲,明显不太耐烦,提高音量说:“翟行复,说你长本事你还爽了是吗?
真以为是我祖宗得我供着?
数三声给我滚出来。”
“三——二——大少爷。”
李叔突然从楼梯口过来,为难地开口,“小少爷己经出门了。”
翟泊擦头的动作瞬间停下,“什么时候?
去哪了?”
“他前脚刚走,你就回来了。
具体去哪他也不愿意告诉我。”
翟泊掏出手机,置顶弹出特助的消息,是一张灯红酒绿的照片,他一秒就捕捉到其中一个在角落的身影,微微弓着身,捏着酒杯低下头,看着不太合群。
+:小少爷在二九酒吧。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翟泊往今早那个陌生号码打过去,响铃三十秒自动挂断,他耐着性子又打了一遍。
等到快自动挂断前,电话终于接通,那头嘈杂的声响钻进翟泊耳朵。
翟行复含笑开口:“有事?”
“大白天的你去哪了?”
翟泊脑子里全是那张照片,他尽量语气放轻,“回来一趟,有事和你商量。”
他就不信了,不就是制住叛逆期少年吗?
根本不在话下。
翟行复毫不动容,反而轻蔑一笑,“我在酒吧啊,你的人没告诉你吗?”
他首接把话搬到台面上,翟泊的笑脸仿佛能裂开,也懒得再装,一字一顿:“马上给我滚回来。
你要是被人拍到在外头鬼混的丑照就等死。”
“那就死吧。”
电话被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