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嘲笑我是宋之南的舔狗。可我三岁就住在他家，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就连他的亲妈也说，
我注定是她的媳妇。只是渐渐地，那个信誓旦旦这辈子都会陪着我过，
永远不会欺负我的幼童终究长成了我讨厌的模样。他嫌弃我总跟在他后面，说我们都长大了，
该有点边界感。彼此该有私人空间。若他说的边界感是想让我离他远远的，恐怕很难。
毕竟我们在同一学校，同一班级，住在同一屋子里。当校花哭着要和他分手，
他当着全校的面骂我：“程谣你能不能要点脸，做人可不可以有点边界感？你真的很烦，懂？
“我沉默。可当我改了志愿，考上港大后。他却癫了似地找我。1高三下学期刚开学，
作为年纪第一的我刚结束了发言。所有人都还没有散场离开，校花突然哭了起来，
闹着要和宋之南分手。“宋之南，你和程谣暧昧不清，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脚踏两条船。
”“我舒宁还不至于这么贱。”这一闹，所有同学都顿住了脚步。宋之南和舒宁。一个校草，
一个校花。还有一个年级第一。所有人的脚步都移不动，都想观看这场滔天大瓜。
这时候宋之南冲上了讲台，麦克风来不及关掉。“程谣你能不能要点脸，
做人可不可以有点边界感？你真的很烦，懂？”“我这辈子只会爱舒宁一个人，
你离我远一点，不要让她再误会我了，好吗？”他吼：“我求你！”他的吼声在校园里回荡。
我知道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我身上，质疑，轻蔑，不屑，
嘲笑……身边好友看着我的眼神同情且怜悯。我沉默地望着他们，
仿佛这场闹剧的女主角并不是我。其实，他也不需要我回答。就算我没有回答，
这么热烈直接的偏爱早就让校花泪流满面。他们紧紧相拥，吻得热烈。
如雷轰动般的掌声比刚才我发言时热烈真诚多了。最后我们三个人都被叫到了老班办公室。
老班早就知道宋之南和舒宁的早恋。只不过早恋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成绩，
也就只眼开只眼闭。可这次，她却黑着脸：“宋之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深情？
”“当着全校的面踩着一个无辜可怜的女孩向另外一个女孩告白？
”“你知道此举会让程谣有多难堪？”“今年是关键的一年，事关你们的前途，
知道这样做会影响到她的心态？？”宋之南过了那一股冲动，也知道自己过分。
脸色微微泛白，迅速地扫了我一眼。眸底难得闪过一抹愧意。我了解他，就算他知道错了，
也不会向我道歉。“还有你舒宁，小说看多了？当女主角很有意思？
”“在全校的面前雌竞很有满足感吧？”“有本事，你用成绩和程谣去竞赛，啊？
”老班的舌毒是全校公认的。她平常为了不伤大家的自尊还忍一忍。显而易见，
她现在很生气。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老班的得意门生。是今年最有希望冲清北的种子，
她呵护我都来不及，却被那两只在全校面前羞辱。但凡我只是普通成绩，都会被校长退学。
“警告你们，但凡你这学期成绩只降一分，我都会喊你们家长过来。”“你们做什么我不管，
别祸害无辜的人啊。”“但凡程谣只是一个普通学生，她都会被全校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
”他们两个人被老班骂得垂头丧气。老班吼：“这一个月的清洁工作你们两个人来搞，
给我滚！”2宋之南经过我的时候，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我并没看他。
从头到尾我都只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仿佛事不关己。直到办公室只有我和老班，
她拍拍我的肩膀时。我的眼眶才微微一红。“对不起，害你被校长训了。
”“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你。”我垂下头，踢了踢脚。“老班，我想住宿舍了。
”她是知道我情况的，也知道我为什么住在宋之南家里。“发生今天的事，
我不赞同你住宿舍。”我抬头看她。、“我担心一些流言蜚语会影响到你的情绪。”我沉默。
“最后一学期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成绩。”“我清楚你现在很难熬，
但成绩才是你将来的立身之本。”“答应老师，咬咬牙，撑过去。”离开办公室时，
我还有些恍惚。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有考出好成绩，我才有出路。一路上，
所有人都对我指指点点。“啐，装什么清高呢，舔狗罢了。”“没有人比她更不要脸了，
人家都不喜欢她，还缠着人家。”“成绩好又怎样，品德不好。
”……“你们这么会说三道四，怎么就不考个全校第一名呢。”我的同桌顾清冲了过来，
叉腰吼。她气得眼睛都红了。“算了，回去吧。”“宋之南真狗，害得你变成了全校的笑话。
”“什么缠着他。”“明明知道你无家可归，他是欺负你软弱。”她气得浑身颤抖。
我轻叹息，牵住她的手：“顾清，算了吧。”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我只是没想到和我一起长大，曾经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让人欺负我的竹马，却成了欺负我的人。
他不是没想过后果，只是从来不在乎。因为，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其实宋之南留意一下就发现，从很早前我就很少和他一起了。高一那年他的生日正好是周末。
他请了一班好友去KTV。其实，在他没有等我就出门时，我就该猜到他其实并不想我去了。
可我真的没想过，青梅竹马的时间和相处换来的是他对我的厌烦和嫌弃。
我兴高采烈地拿着存了一整年的零花钱买给他的礼物，到了KTV包厢。那时候时间还很早，
门也没关。听到我的名字，我下意识就顿住了脚。“老大，你的生日宴会都不叫程谣来，
似乎不太好吧？你就不怕她伤心？”“你胡说什么，她伤心关我什么事。
”“全学校都知道她喜欢你啊，大名鼎鼎的学霸是你的舔狗。”“全校的男生都羡慕你啊。
”“你羡慕给你要不要，等会舒宁来了可别乱说啊。”“校花和学霸，你还真有魅力啊。
”“我再说一次，我不喜欢程谣好不好？”“她总缠着我，真的很烦，一点边界感都没有。
”“特别是烦也没办法，她赖死在我们家，赶都赶不走。”“可是之南，
你们小时候感情不是很好吗？你们是纯纯的青梅竹马，多少人羡慕你们呢。”“我呸，
她完全不懂得什么是边界感，害得我这些年一朵桃花都没有。
”“今晚我是一定要向舒宁表白的，所以你们不许告诉程谣我们在这里哈。
”当时我是怎么离开的？脸色苍白，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冰窖中无法控制地哆嗦着。
像失了魂似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活成了他讨厌的模样。我什么时候缠着他了？
不是他曾经发誓和我永远在一起吗？原来那只是小小幼童的一句誓言，他早已经忘了。
只有我在日积月累的岁月中认了真。在很长一段时间，想起他说话的那些语气，
我都忍不住自暴自弃。大概我不值得被爱吧。宋之南不是第一个骂我没有边界感的人。
3我从一出生就爹不亲娘不爱。父母是极受欢迎的摄影师，
他们的作品是让有钱人愿意为之千金一掷的艺术品。所以，他们很忙。全世界飞来飞去。
刚生下我，将我交给保姆，又坐上飞机。我连一口奶水都没有喝过我亲妈的。
三岁前的我都是保姆在照顾。很奇怪，我对父母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我却记得三岁以前的事。
我甚至记得保姆虐骂我。小小的我若是哭得狠了，黑心保姆就各种掐我。“我让你哭哭哭！
”“难怪程生程太讨厌你，换了我也讨厌你。”很疼很疼……越是疼就哭得越是狠。
为了惩罚我，她甚至一天只喂我喝一次奶。那时候好像从来没饱过肚子……雅姨抱我回家前，
我都不知道真正奶粉的味道。保姆将父母买给我的昂贵奶粉偷龙换凤，给我喝的是劣质奶粉。
有时候，明知道我饿疯了，就喂我喝冰水。我拉肚子，又是一顿虐骂。父母偶尔也会回来。
每当那时，保姆就变得很好，装出非常有爱心很喜欢我的样子。。那时候我虽然不会说话，
可我也想努力告诉他们，这坏阿姨欺负我虐待我。所以，他们一抱起我我就拼命哭，
拼命地诉说自己的委屈。保姆适时挑拨离间：“谣谣不乖哦，怎么可以不喜欢妈妈爸爸呢。
”她抱歉地对爸妈说：“这孩子是我带过的婴儿里最难带的了，幸好不是你们亲自带。
”“太折腾人了。”一而再地，妈妈对我失去了耐性。其实，只要她对我多点关心，
多点疼爱，就会发现我的小手，小脚都是被保姆掐得青紫交加。4五岁那年，
父母终于荣获了全球含金量最高的摄影大奖。同年，妹妹出生。夫妻俩都一致认为，
是妹妹带来的福气。为了照顾妹妹，他们心甘情愿结束了东奔西跑的摄影。看，
人的心果然是偏的。妹妹一周岁的时候，他们似乎才想起还有我这个女儿。雅姨牵着我的手，
站在陌生的家里。来之前，她就告诉我，这是我的家。爸爸妈妈回来了，
还给我带来了个妹妹。从此阿瑶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妹妹，不用再羡慕宋之南那小子了。
我不想回家。在我的心目中，雅姨才是妈妈，雅姨一家才是我的亲人。那时候，
我若知道会有一天，宋之南会嫌弃我赖死在他家里。那么，我就算在这个家受再多的委屈，
都不会跟雅姨走。极具现代气息的屋子很漂亮。爸妈的审美是很在线的。四房两厅的大平层，
竟然没有我的房间。而只有一岁的妹妹不但有独立的卧室，还有专属于她的玩具间。
就连保姆都有属于她的房间。最后，他们在杂物房给我铺了一张行军床。可是不到一个月，
这夫妻打电话叫雅姨过来带我回去。宁愿每个月五千块的生活费用给雅姨，
也不想我留在……他们的家。雅姨赶到的时候，妈妈一脸的嫌弃，爸爸努力掩饰眼底的不喜。
“这孩子太没边界感，影响到我们。”“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边界感。”雅姨皱着眉。
“她都快七岁了，怎么会不懂？”“连边界感都没有，万一惹我们心宝难受了怎么。
”“她是你们的女儿，你们是一家人，要什么边界感，你们疯了。”雅姨骂了一句，
又将我带回了宋家。呵，什么不懂边界感。只不过因为我饿狠了，忍不住喝了妹妹的奶粉。
妈妈不高兴了，觉得我侵害了她小女儿的权益。可我明明也是她肚皮生出来的骨肉啊。
我终于相信，自己永远都不会被偏爱。幸好，还有雅姨。
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愿意对我偏爱的人。5高三的日子过得很快，也很慢。托宋之南的福，
我每天在学校都像猴子一般被人指指点点。尽管顾清总第一时间冲过去骂，
可还是免不了被欺负。我总告诉她，没关系，反正很快高考了，我们最重的还是成绩。
可她每次还是因此气哭。雅姨说我怎么一天天地瘦下来了，是不是压力太大。
每天各种补身子的汤，饭桌上都是我喜欢的饭菜。她于我，就像亲生妈妈。父母将我赶走后，
她抱着我安慰我，没关系的，这里本来就是谣谣的家。天注定谣谣是雅姨的媳妇呢。阿南，
告诉你，照顾好谣谣，不许欺负她。同年的宋之年牵着我的手发誓：放心，
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的。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那些话，我不是记在心里。
而是刻在了骨肉之中。我是认真想要当雅姨的媳妇，做真正的一家人。我现在明白了。
大概我天生就孤寡命，注定没有亲人缘吧。就算雅姨再喜欢我，我终究要离开。
我没有父母可以托底，更不能厚着脸皮让雅姨照顾我一辈子。唯一的出路，就是考出好成绩。
我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背不完的英文，语文，历史……刷不完的题。
只有在刷题满分的时候，我才会有满足感。我没有瘦了，只是为了避开和宋之南一起上学，
没有再坐家里的车。提前一个小时起床，每天跑步上学。下课后走路回家。肌肉变得结实了。
我多了许多背书的时间，也就少了和宋之南见面的机会。我吃得很香。雅姨做的饭菜，
煲的汤，我都喜欢。我很珍惜这样的机会。以后，大概是没机会再吃雅姨的饭菜了。
不是我不懂得感恩，而是……宋之南说得对，做人该有点边界感。我们并不是真正的家人，
长时间住在他家，确实造成了困扰。都怪我，并没有早点察觉。“阿谣，以你的成绩，
你打算读清华，还是北大？”雅姨问。我沉吟了一会，认真地回答：“我还没决定呢。
”眼角的视线看见宋之示竖起耳朵留意我们的对话。雅姨笑了：“反正，你肯定考上京市，
阿南没有你的好成绩，只不过，他大概也能考上京城的一本大学，到时候你们有照应。
”“说真的，你们从小到大还真没分开过呢。”我没有接话。其实雅姨太谦虚了。
宋之南的成绩一向保持在全级十名内。高考是有点运气成分在的，他如果发挥得好，
很大可能会挤进清北。我知道宋之南的梦想情校是清华。宋之南却腾地站起来，
黑着脸：“妈，你怎么说话一点边界感都没有，真烦人！”说罢，气冲冲地上了楼。
雅姨一脸莫名其妙：“这小子，发什么脾气？”“阿谣，他一向最听你的话，你去问问看。
”我微笑，慢条斯理地将汤喝完，碗搁到桌子上，然后才回答：“不了雅姨，我们都长大了，
是该有点边界感。”“我吃得好饱啊，去花园里背会单词。”6背完单词，我继续刷题。
宋之南门也不敲就推门进来。一屁股坐到我的床上。我平静地望着他。
“程谣……到时候我们一起上清华吧。”他说得理所当然。大概是忘记了不久前，
他让我离他远一点，不要影响他的生活。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你最近怎么不坐车上学了？”“我跑步。”“放学呢？也不坐车？”他眉头紧紧皱起，
很好看。宋之南真的很帅，是那种阳光带着点痞帅的好看，一米八三的身高，
足以迷倒许多女生。我当然喜欢过他。青梅竹马，近水楼台的感情。
总是很轻而易举就产生爱情的幻想。更何况，我从七岁起就想嫁给他，
和他做真真正正的一家人。这已经成为我的一种执念。所以，在他渐渐开始嫌弃我，
不喜欢时时刻刻和我出双入对，埋怨我影响到他的私人生活时。我固执地认为，
那只是我们都长大了。直到那晚，听到他心里的话……我所有的执念仿佛瞬间破碎。
碎了一地的执念，和爱。怎么也捡不回来了。我本来就不是惹人喜欢，惹人怜爱的孩子。
他不喜欢我，嫌弃我，正如我父母一样。我懂。普通关系是该有点边界感。我表情淡淡，
认真地回答：“快高考了，想抓紧时间背单词，背课本……”“所以就走路回家。
”“那我明天开始陪你。”我讶异地望向他，不是让我有点边界感吗？
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出了什么事，妈会揍我。”哦。
我的视线回到了试卷上，漫不经心地说：“不用，我喜欢一个人。”“我不想你女朋友误会。
”他腾地站起来，语气生硬：“那更好，我可以多睡一个小时。”我头也不回，
语气淡淡地告诉他：“以后进来记得敲门。”他冷冷一笑：“这是我的家，我想进就进，
为何要敲。”我抬头，一脸愕然。半晌，微微笑了笑，语气极轻：“抱歉，我太没边界感了。
”“宋之南，你说的什么混话。”雅姨正好拿燕窝过来，听到了他的话，脸色顿时就沉了。
“什么你的家，这里也是阿谣的家，赶快给阿谣道歉！”“妈，你就这样，
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儿子！”他吼完，冲进自己的房间，嘭地一声重重地关上门。“宋之南！
”雅姨气得浑身发抖。“对不起，谣谣，那混小子一定脑进水了。”我浅笑，
接过她手里的燕窝，慢慢地咽着。“所以，你们最近好像冷战了？”我摇头，
老实回答：“他嫌我没边界感，让我离他远点。”“什么远点，
你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何况，你可是我未来的媳妇……”“雅姨，
我只想做你的女儿呢。”我向她撒娇。她一愣，眼眶突然红了起来。摸了摸我的头发。
“那小子让你受了许多委屈吧？”她是很聪明的妈妈。她是最清楚我对宋之南的心思，
更知道我心心念念想要嫁的人就是宋之南。不然也不会拼了命地学习，
就为了有一天能和宋之南考上同一大学。突然这样的话，她就知道我们之间出了问题了。
还是不可挽回的那种。何况最近我和宋之南渐行渐远，在家里几乎都碰不上面，
我也不再缠着他说话，她已经察觉到不对。今晚只是证实了她的怀疑。“没什么，
我只是不想再做那个招人讨厌的程谣罢了。”我抱住了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身上，
闷闷地说：“雅姨，我能做你的女儿吗？”“傻孩子，你本来就是我的女儿啊，
一手养大的女儿，以后不知道便宜了那个混小子。”“谢谢你，妈妈……”我轻轻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