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摊开手,王婶给的那个掺麸窝窝头,此刻在他眼中比任何山珍海味都珍贵。
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粗糙的口感刮着喉咙,但他毫不在意,每一口都用力咀嚼,感受着食物填充胃袋带来的踏实感。
一个窝头下肚,虽然远未吃饱,但那股要人命的饥饿感总算被暂时压了下去。
体力恢复了一些,脑子也清晰了不少。
“种地……说得轻巧。”
陈凡冷静下来,开始面对现实。
原主这身体,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别说种地,就是那把锈迹斑斑的柴刀,挥几下估计都能累趴下。
当务之急,是搞到食物,并且是持续的食物来源。
王婶的接济不可能长久,他必须自救。
他想到了屋里那几捆柴火,是原主之前捡来烧饭的,所剩无几。
或许可以劈点柴去村里换点粮食?
这是个可行的思路,至少能解燃眉之急。
说干就干。
他在角落里找到了那把几乎快要锈成一坨的铁疙瘩的柴刀,又费力地把一段还算粗壮的木头搬到院子中央。
深吸一口气,回忆着网上看过的劈柴技巧,陈凡举起柴刀,对准木头的纹理,用力劈下!
“咔!”
一声闷响,柴刀歪歪斜斜地砍进了木头,却卡住了,没劈开。
反震的力道让他手臂发麻。
“妈的,这么难?”
陈凡骂了一句,用力想把柴刀***。
也许是用力过猛,也许是柴刀太钝,在往外撬的时候,刀口一滑,首接割到了他握着木头的左手食指上!
“嘶——!”
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滴落在灰黄色的土地上,格外刺眼。
“***的倒霉透顶!”
陈凡又气又急,连忙扔掉柴刀,捂住手指。
伤口不浅,血汩汩地往外冒,钻心地疼。
在这缺医少药的时代,一个搞不好感染了,破伤风就能要了他这个虚弱身体的命!
他冲进屋,想找点布条包扎,却发现自己连块干净的布都找不到。
绝望之下,他只能用力捏紧伤口,希望能止住血。
疼痛持续着,但过了一会儿,陈凡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疼痛……消退得是不是太快了点?
他小心翼翼地松开手,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天光,看向自己的食指。
伤口依旧狰狞,皮肉外翻,血迹斑斑。
但是……血,好像己经不流了?
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饿花了眼。
他凑近了些,死死盯着那道伤口。
接下来,他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颠覆认知的一幕:那道寸许长的伤口,边缘的血液似乎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结痂。
而且,伤口下方的肉芽,仿佛活物一般,正在轻微地、但确实存在地蠕动、生长!
“这……这怎么可能?!”
陈凡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是饥饿导致的意识模糊。
他冲到水缸边,舀起一瓢冷水,狠狠泼在脸上。
冰冷的***让他一个激灵,更加清醒。
他再次抬起手,将手指举到眼前。
没错!
绝对不是幻觉!
伤口处的血痂正在变厚、变硬,而伤口本身,正在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愈合!
就这么短短几十秒的功夫,伤口己经缩小了一圈,边缘开始对接!
陈凡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像个石雕般定在原地,见证着这神迹般的过程。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也许更短。
他食指上,那道原本需要好些天才能结痂、还会留下疤痕的伤口,消失了。
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粉红色血肉痕迹,像是伤了很久即将痊愈的样子。
他用力按了按,只有一点点轻微的触感,完全不疼了。
超快速愈合?!
一个荒谬而又让他心脏狂跳的词汇,猛地砸进他的脑海。
长生不老?!
网文读者的丰富经验,让他瞬间联想到了这个最可能的原因!
那道把他劈来这个世界的诡异天雷,难道不只是让他魂穿,还附赠了这种传说中的体质?!
巨大的狂喜,如同火山喷发,瞬间淹没了他!
所有的沮丧、绝望、恐惧,在这一刻都被炸得粉碎!
“长生!
我居然长生了!
哈哈哈哈!”
他忍不住在空荡破败的屋子里低吼出声,激动得浑身颤抖。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有无限的时间!
意味着只要不作死,他几乎不可能死于疾病和衰老!
这是多少帝王将相梦寐以求而不得的终极梦想!
他可以慢慢谋划,可以学习这个世界的知识,可以探索武道,甚至可以……去找那些吃人的妖怪的麻烦?
反正时间站在他这边!
兴奋的浪潮持续冲击着他的神经,他在地上走来走去,脑子里己经开始勾勒未来叱咤风云的蓝图。
然而,就在这时——“咕噜噜……”一阵更响亮的肠鸣,如同当头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刚刚燃起的雄心壮志。
饥饿感,再次清晰而顽强地提醒着他的存在。
狂喜的笑容僵在脸上,陈凡缓缓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自己依旧虚弱无力的身体,看着这间西面漏风、一无所有的破屋。
长生……不代表不会饿死。
一个拥有无尽寿命的人,如果活活饿死在这间破房子里,那将是古往今来,诸天万界,最大的笑话!
冷静下来的陈凡,嘴角扯出一个复杂难明的笑容,有狂喜后的余韵,更有面对现实的苦涩和清醒。
“好吧……长生大佬的第一步……”他轻声自语,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贫瘠土地,“还是得他妈的……先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