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乔想在我们中间插一脚。她以为豪门的友情薄得和纸一样,随便吹口气就散了。
她以为几句添油加醋的耳边风,就能让我和我的闺蜜反目成仇。她在我面前说姜柠的坏话,
又在姜柠面前扮演我的代言人。剧本不错,演技也还行。可惜,她选错了观众。我叫季宥安,
我的字典里没有“怀疑闺蜜”这四个字。姜柠是我的铠甲,也是我的软肋,
但绝不是别人可以利用的棋子。所以,当流言传到我耳朵里时,我只是笑了笑。我约她出来,
吃我们最爱的那款蛋糕。然后,我把那个可笑的故事复述给她听。我说,姜柠,
这个剧本写得太烂了,你来润色一下怎么样?接下来,好戏开场。1电话响的时候,
我正在修剪我的宝贝多肉。是姜柠。她的声音从听筒里钻出来,带着一股刚睡醒的懒劲。
“安安,出来喝茶,城南那家店出了新品。”我放下小剪刀,拍了拍手上的土。“半小时。
”“老地方见。”电话挂了。我和姜柠的默契,就是这样。不需要多余的问候,
不需要客套的开场白。一句话,一个地点,事情就定下来了。我们认识十五年了。
从穿着校服裙子一起翻墙逃课,到穿着高跟鞋在酒会上互相使眼色。我们之间的关系,
比我爸公司的股价还稳定。我换了身衣服,开车出门。那家甜品店叫“半糖”,
是我们的大本营。我到的时候,姜柠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了。她今天穿了件亮黄色的裙子,
整个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桌上摆着两份新品蛋糕,一份芒果慕斯,一份草莓千层。
她看见我,招了招手,脸上的笑比蛋糕还甜。“你那盆破多肉又长了片新叶子?”她调侃我。
“它活得很好,谢谢关心。”我拉开椅子坐下。“快尝尝,这个芒果的绝了。
”她把慕斯往我这边推了推。我挖了一勺放进嘴里。芒果的甜腻瞬间在舌尖化开。“不错。
”我说。“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们正聊着,一个身影走了过来。“姜柠?好巧啊。
”声音很柔,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惊喜。我抬头。是个生面孔。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长发披肩,妆容很淡。她看着姜柠,眼睛弯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姜柠愣了一下,
随即想了起来。“阮思乔?你怎么在这?”“我约了朋友,他还没到。
”阮思乔的视线落在我身上,“这位是?”“我闺蜜,季宥安。”姜柠介绍道,“安安,
这是阮思乔,前阵子在一个画展上认识的。”我冲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阮思乔很自然地拉开我们旁边的椅子坐下。“不介意我坐一会儿吧?一个人等着也挺无聊的。
”姜柠大大咧咧地说:“坐呗。”我没说话,继续吃我的蛋糕。阮思乔很快就融入了话题。
她很会聊天,总能找到让人舒服的切入点。聊美妆,聊八卦,聊新上映的电影。
姜柠跟她聊得很开心。我大部分时间在听,偶尔附和一两句。我注意到,阮思乔说话的时候,
总是不经意地瞟我几眼。那眼神很复杂,像是在评估,又像是在试探。一个小时后,
阮思乔的朋友还没来。她看了看手机,抱歉地笑了笑。“他临时有事,放我鸽子了。
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这么久。”“没事,一起聊聊天也挺好。”姜柠说。阮思乔站起来,
拿起她放在一边的包。那是一款限量版的包,上个月刚发售。我记得姜柠也想买,但没抢到。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姐妹俩了,下次有机会再聚。”阮思乔冲我笑了笑,“宥安,
很高兴认识你。”她的笑容很标准,嘴角上扬的弧度都计算过。我看着她,也回了一个微笑。
“再见。”阮思乔走后,店里又恢复了安静。姜柠挖了一大口草莓千层,
含糊不清地说:“这个阮思乔人还不错,挺会说话的。”我叉起最后一块芒果慕斯。“嗯。
”是不错。会说话,会看人脸色,还会选包。这下午茶,突然多了点别的味道。
但只要姜柠开心,我无所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朋友,我也会试着接受。
当时我是这么想的。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太天真了。2那次下午茶之后,
阮思乔出现的频率变高了。姜柠组的局,她会出现。我们常去的买手店,会偶遇她。
甚至我俩去看电影,都能在散场时碰到她说“好巧”。一次是巧合,两次是缘分。三次以上,
那就是处心积虑。姜柠没多想。她性格直,觉得多个朋友多条路。
阮思乔总能把她哄得很高兴,夸她的新发型,赞她的新首饰。我提醒过姜柠一次。
“你觉不觉得,这个阮思乔有点刻意?”姜柠当时正在涂指甲油,头也没抬。“有吗?
我觉得她挺热情的啊。人也大方,上次还送了我一瓶香水。”“那瓶香水是绝版货,
有钱都难买。”我说。“所以说她大方嘛。”姜柠吹了吹刚涂好的指甲,“安安,
你想太多了,她家境也不错,没必要图我们什么。”见她这样,我没再多说。有些事,
说多了反而像是我小气。我相信姜柠有分寸。直到那天。我一个人去画廊看展。出门的时候,
又“偶遇”了阮思乔。她身边没有别人,好像专门在等我。“宥安,真巧。”她笑着走过来。
“嗯,巧。”我淡淡地回应。“你也喜欢这位画家的作品吗?他的色彩运用很大胆。
”我们并排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画。走出画廊,她突然话锋一转。“宥安,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来了。我心里门儿清。这种句式,后面跟着的准没好事。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你说。”她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好像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是关于姜柠的。”她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们关系好,所以我才更担心。
我就是觉得……姜柠花钱是不是有点太厉害了?”我没做声,等着她的下文。
“上周我们一起逛街,她看中一块表,眼睛都不眨就刷了卡。我不是说她买不起,
就是……她爸爸的公司最近好像周转上有点问题。我怕她这样大手大脚惯了,
到时候……”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一副“我是为你朋友好”的真诚模样。
她看着我的眼睛,想从我脸上找到认同。我心里觉得好笑。姜柠家的公司,
前两个月刚拿下一块地,股价涨停了好几天。周转有问题?编故事也得做做功课。
但我脸上没表现出来。我只是轻轻皱了皱眉,配合着她的剧本。“是吗?我没听说。
”“我也是听我爸一个朋友提了一句,可能不准。”阮思乔立刻给自己找补,
“你别跟姜柠说啊,我怕她多心,我就是关心她。”“嗯,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
“谢谢你告诉我。”“别客气,我们也是朋友嘛。”她好像松了口气,以为我已经信了。
“那我先走了,改天再约。”她冲我挥挥手,
转身离开的背影都透着一股“功成身退”的愉悦。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车消失在街角。
风吹过来,有点凉。我拿出手机,给姜柠发了条消息。“晚上吃火锅吗?我请客。
”姜柠秒回。“吃!必须吃贵的!”我笑了。这才是我的姜柠。至于阮思乔说的话,
就像一阵风。吹过来,然后就散了。我只是好奇,她这阵风,还想往哪里吹。3火锅店里,
热气腾腾。牛油锅底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味霸道地占据了整个包间。
姜柠把一盘刚切好的肥牛全倒了进去。“爽!”她举起杯子,“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我跟她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冰镇酸梅汤。“今天这么高兴?”我问。“抢到了秀场新款,
还是最后一个。”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你没跟我抢,算你识相。”“我跟你抢过?
”“那倒也是。”她想了想,然后夹起一片烫好的毛肚,在蒜泥香油碟里滚了一圈,
塞进嘴里。“安安,跟你说个事。”她嚼着毛肚,含糊地说。“说。”“阮思乔今天找我了。
”我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她找你干嘛?”“也没什么,就随便聊聊。
”姜柠又夹了一筷子黄喉,“她跟我说,让我省着点花钱。”我看着她,没说话。
姜柠咽下嘴里的东西,继续说:“她说,听见外面有人传,说你家最近投资失败,
亏了一大笔。她怕你不好意思开口,让我平时多照顾照顾你,别老让你买单。
”她学着阮思乔的语气,捏着嗓子,表情夸张。“‘姜柠啊,宥安这人自尊心强,
你可得照顾好她的情绪’,啧啧,那样子,跟个圣母似的。”我听完,忍不住笑出了声。
“投资失败?我家上个月刚收购了一家科技公司。”“是吧!我就说嘛!”姜柠一拍大腿,
“我当时就想怼她,但看她那一脸‘我为你操碎了心’的表情,我硬是忍住了。我怕我一笑,
她那张假脸会当场裂开。”“你怎么回她的?”我好奇地问。“我?我说,‘知道了,
谢谢你啊思乔,你真是个好人’。”姜柠说完,自己先乐了。“她当时那表情,
就好像自己刚拯救了银河系。”我摇了摇头,也笑了。这操作,果然是阮思乔的风格。
在我面前说姜柠家有难,在姜柠面前说我家破产。她想干什么?让我们互相“体谅”,
然后因为金钱产生隔阂?还是想扮演一个洞悉一切、关心朋友的“好人”角色,
借此在我们之间建立话语权?这手段,太低级了。她把豪门之间的友情想得太脆弱,
也把我和姜柠看得太蠢。“你说她图什么啊?”姜柠捞起一片肥牛,“图咱俩的限量款包包?
还是图咱俩的美貌?”“可能图个心理平衡吧。”我说。“什么意思?”“她融不进来,
所以想把我们拆开。拆开了,她就有机可乘,可以成为我们其中一个的‘新闺蜜’。
”这是我的猜测。阮思乔空降到我们的圈子,背景虽然还行,但跟我们这些从小玩到大的,
始终隔着一层。她想快速上位,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破坏原有的核心关系。姜柠撇了撇嘴。
“想得美。我姜柠的闺蜜位置,是她能觊觎的?”她把一整盘虾滑推进锅里。“安安,
这事儿怎么办?要不要直接撕了她?”“撕?”我摇了摇头,“太便宜她了。”直接摊牌,
她只会说自己是好心办坏事,是个误会。顶多就是以后不来往了。那多没意思。她想演戏,
我们得让她把戏唱完。还得让她在最高潮的时候,摔个最狠的。我看着锅里翻滚的虾滑,
心里有了个主意。“我们陪她玩玩。”我说。姜柠眼睛一亮。“怎么玩?”“很简单,
”我冲她眨了眨眼,“我们‘吵架’。”4计划定下来之后,我和姜柠的生活恢复了正常。
就好像阮思乔那两头挑拨的话,从来没发生过。我们依旧一起逛街,一起喝下午茶。
阮思乔再约我们,我们也照样赴约。只是,她再说什么,我和姜柠都只当是听笑话。
阮思乔大概是觉得前两次的铺垫还不够。她开始下猛药了。这次,她没有直接找我们俩。
她把目标对准了我们圈子里的其他人。一个叫周蔓的女孩,是我们从小就认识的,
但关系不远不近。周蔓性格有点摇摆,耳根子软。是个绝佳的传声筒。那天下午,
我收到了周蔓的微信。内容是一张截图,和一句话。安安,这是真的吗?
截图是她和一个匿名小号的聊天记录。小号发了一段很长的话。大致内容是,
姜柠在背后跟别人吐槽我。说我这个人看着大方,其实骨子里小气得很。
说我买东西都要算计性价比,一点没有千金小姐的样子。还说我死要面子活受罪,
明明没什么艺术细胞,还非要装模作样地去看画展。
最毒的一句是——“跟季宥安做朋友太累了,跟伺候一个假公主一样。”这段话,
写得有鼻子有眼。连我上个月看画展差点睡着这种细节都写进去了。而这些细节,
只有当时跟我们在一起的阮思乔知道。这招够狠。直接从金钱观和性格上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而且是从我“最好朋友”的嘴里说出来。如果我稍微有点不自信,
稍微对姜柠有一点点不信任。这根刺,就扎下了。我看着那段文字,手指在屏幕上划过。
周蔓的第二条消息又发了过来。安安你别生气,我觉得姜柠不是这种人,
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她嘴上说着“不是”,但她把截图发给我这个行为本身,
就说明她信了三分。这个“匿名小号”是谁,不用想都知道。
阮思乔这是觉得在我们俩身上打不开缺口,开始发动群众舆论了。她想孤立我。
让所有人都觉得,姜柠背叛了我,我们十几年的友情是个笑话。
然后她就可以作为“正义的伙伴”和“知心姐姐”登场,来安慰我,顺便接手我的人脉圈。
算盘打得真响。可惜,她打错了。我回复周蔓:谢谢你告诉我,我知道了。没有愤怒,
没有质问。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周蔓那边大概是懵了,半天没回。
我放下手机,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窗外的天空很蓝,云很白。我突然觉得,
这游戏该结束了。阮思乔想要的舞台,我该给她搭好了。压垮骆驼的,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而是我递过去的这根。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姜柠的电话。电话接通,我只说了一句话。
“姜柠,今晚凯悦顶楼,我请你吃点好东西。”姜柠在那头笑了。“收到。要我带录音笔吗?
”“不用,”我说,“带上你的演技就行。”5凯悦酒店的顶楼旋转餐厅。
城市的夜景在脚下铺开,璀璨的灯火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我提前订了最好的位置。
桌上放着一瓶刚开的香槟,气泡在水晶杯里欢快地跳跃。姜柠到的时候,我正在切牛排。
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小礼服裙,妆容精致,气场全开。“怎么突然想来这儿?
”她在我对面坐下。“庆祝一下。”我说。“庆祝什么?
”“庆祝我们即将上演一出年度大戏。”我把切好的一块牛排递给她。她叉起来,放进嘴里,
慢慢地嚼着。“剧本呢?”她问。“剧本还在路上。”我晃了晃手里的香槟杯,“不过,
主要演员应该快到了。”我的话音刚落。餐厅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阮思乔。
她还是穿着一身白,看起来柔柔弱弱。她身边还跟着几个人,都是我们圈子里的熟面孔,
包括给我发截图的周蔓。她们看到我和姜柠坐在一起,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尤其是周蔓,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我。阮思乔的惊讶只持续了一秒。
她很快就换上了一副关切的笑容,朝我们走来。“宥安,姜柠,你们也在这儿?
”她演得很好。好像她今天真的是碰巧路过。“是啊,好巧。”我抬头看她,笑了一下。
姜柠没说话,只是低头喝着香槟,连眼皮都没抬。这反应,正是我想要的。冷漠,疏离。
阮思乔的目光在我俩之间转了一圈,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她以为,我们正在冷战。
“你们怎么……气氛有点怪怪的?”她故作担心地问。周蔓几个人也围了过来,
七嘴八舌地劝。“是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你们俩可是我们圈里的模范闺蜜,
可别闹别扭啊。”她们一人一句,像是排练过一样。我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
我抬起头,看着阮思乔,眼神很平静。“思乔,你来得正好。我刚听到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
想讲给你听听。”阮思乔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什么故事?
”“一个关于‘假公主’和她‘怨种闺蜜’的故事。”我说得很慢,一字一句。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姜柠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嘴角噙着一抹笑。她像个等着看戏的观众。阮思乔的脸色白了。她大概没想到,
我会把这件事直接拿到台面上说。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宥安,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有点发颤。“没什么意思。”我笑了,端起香槟杯,朝她举了举。“就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