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祭坛上,我被至亲推入火海——却在灰烬中与敌国质子联手,把一场灭门献祭,
变成改写天下的棋局。01腊月廿三,小年夜。皇陵祭坛,积雪三尺。风卷着雪粒,
抽打在我裸露的脖颈上,像无数细小的刀。祭坛四周,黑压压的人群跪在雪中,
百官按品级跪于前列,百姓围于山下,窃窃私语中夹杂着恐惧与好奇。
我认得其中几张面孔——曾受过父亲恩惠的吏部侍郎,如今低垂着头,
不敢与我对视;曾向叶府提亲未果的兵部尚书之子,眼中竟有一丝幸灾乐祸。
我与母亲、婶娘、妹妹们被缚于九根冰冷的火刑柱上,白衣单薄如纸,
在凛冽寒风中猎猎作响。发间插着的桃木钉,不仅是为了“驱邪”,
更是九王爷刻意羞辱——他曾说,叶氏女子貌美如花,却心似蛇蝎,需以桃木镇之。
“巫蛊乱国、勾结北狄”。这八个字,便是今日我们叶氏女眷的催命符。母亲颤抖着低语,
声音破碎在风里:“阿阮……我们真要死在这儿吗?”我咬破舌尖,
尖锐的痛楚让我保持清醒。血腥味在口中弥漫,我低声道:“娘,火起之前,我会让雪停,
让火灭,让九王爷跪。”这不是盲目的豪言。三年前,
九王爷还是那个会在御花园为我摘下最早一枝杏花的少年郎,曾握着我的手说:“阿阮,
他日我若为帝,你必为后。”可自从父亲在朝堂上屡次驳回他提拔外戚的奏请,
自从边境摩擦加剧、主战派父亲与主和派的九王爷渐生龃龉……一切都变了。
所谓的“巫蛊”,
不过是九王爷党羽塞进叶府书房的一个扎满银针的布偶;所谓的“通敌信函”,
笔迹拙劣得可笑,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父亲被秘密处决的消息传来那夜,
我就知道,叶氏的覆灭只在旦夕。这三年,我明面上是待罪闺中、惶惶不可终日的弱质女流,
暗地里却从未停止准备。火油一点点浸入特制的桃木钉芯,
火折子巧妙地缝在白衣内衬的夹层里。祭坛的地宫图纸,是父亲生前最后一次抚着我的头,
叹息着说“阿阮,若遇大难,或可由此求生”时,深深印在我脑中的。十年皇陵修缮,
每一块青石,每一条密道,都是父亲的心血,也成了我今日唯一的生机。
02九王爷立于高台,玄色祭袍在风中翻飞,手持火把,面容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异常俊美,
也异常冷酷。他的声音清越如钟,传遍死寂的祭坛:“叶氏以邪术乱纲常,通敌卖国,
罪不容诛!今以女眷祭天,以正社稷!”火把逼近,干草和松脂的味道刺鼻。就在此时,
西侧观刑台上,传来铁链拖地的轻响,轻微,却清晰地刺入我的耳膜。
我抬眼望去——那个被铁链锁住手腕、囚于观刑台三年的敌国质子秦彻,竟缓缓站起。
他一身黑衣早已破旧,却掩不住挺拔如孤松的身姿。三年非人的囚禁,
未能磨去他眼中的锐气,那目光像南楚的狼,冷冽,深处却燃着未死的火焰。此刻,
这目光正穿透漫天风雪,直直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专注。我心中一震。三年间,
我偶尔会瞥见那个观刑台上的黑影,听说他是南楚送来以示臣服的质子,
因南楚王庭内乱而被遗忘在此,受尽九王爷的折辱。我们从未交谈,甚至鲜有眼神交汇。
可他此刻的眼神,分明在说: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九王爷察觉异动,冷声喝道:“秦彻!
贱奴!安敢妄动?即刻斩首!”侍卫刀锋出鞘,寒光凛凛。秦彻恍若未闻,依旧盯着我,
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似笑非笑。那笑意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
和一丝……期待?那一刻我明白——他不是来看戏的。他是来等我动手的。“点火!
”九王爷不再理会秦彻,厉声下令。燃烧的火把划破雪幕,掷向我们脚下的干柴。热浪扑面,
浓烟瞬间升腾,呛得人睁不开眼。妹妹们的哭声被淹没在火焰的噼啪声中。就是现在!
我猛地挣脱早已被火油悄悄腐蚀过的绳索,扯下发间那枚藏着火油的桃木钉,用尽全身力气,
狠狠刺入身前即将爆燃的火堆——03“轰——!”一声闷响,随即是冲天而起的烈焰!
火油遇火爆燃,火舌并非向上,反而像被赋予了生命般,
猛地反向卷向投掷火把的执刑官和 nearby 的侍卫!惨叫声顿时响起。
精心布置的干柴阵型反而成了火势蔓延的帮凶,祭坛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人群惊呼四散,
原本肃穆的秩序荡然无存。“走!地宫入口在祭坛东侧第三块青石下!”我嘶喊着,
扑向离我最近的母亲,用藏在指甲里的薄刃割断她身上的绳索。话音未落,
一道黑影如鹰隼般自观刑台掠下!身影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秦彻落地无声,
手腕上那根沉重的铁链成了他最致命的武器,横扫之处,试图阻拦的侍卫如稻草般倒下。
他动作狠辣精准,没有一丝多余。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声音低沉如闷雷:“地宫?你怎知皇陵密道?”“我爹主持修陵十年,图纸在我脑中。
”我反手紧紧拉住他冰冷的手指,语速极快,“信我,或死于此。”他盯着我,
眼中寒光翻涌,似在权衡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话语中的真假。忽然,
他低笑一声,那笑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叶首辅的女儿,果然不是靠脸活命的。
”说罢,他另一只手握住腕上铁链,肌肉贲张,竟硬生生将铁链拽断,掷于雪地,
发出沉重的闷响,震得积雪飞扬。“走!”我们不再犹豫,冲向祭坛东侧。我按照记忆,
迅速找到那块略有松动的青石,用力踩下机关。
地面悄无声息地滑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身后,
是九王爷因惊怒而变调的咆哮:“抓住他们!格杀勿论——!”箭矢破空声在身后响起,
但已追不上我们没入黑暗的身影。04地宫幽深,寒气刺骨。
仅有墙壁上零星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映照出漫长而复杂的甬道。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腐朽的气息。我凭记忆疾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母亲和妹妹们是否安全?秦彻的人是否接应到了她们?这些念头不断冲击着我的神经,
但我必须集中精神。地宫内机关重重,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左转,
避开门楣上的暗弩。”我低声道,拉着秦彻侧身避开。他沉默地跟随,步伐稳健,在黑暗中,
他的存在像一座沉默的山,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定感。偶尔有追兵的声音从后方隐约传来,
但都被复杂的地形甩开。七拐八绕,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微弱的天光。
出口是一处伪装成枯井的狭窄通道,上方覆盖着杂草。我们攀爬而出,
置身于一个荒废破败的守陵人小院。院中积雪更深,枯树在风中呜咽。然而,
院中并非空无一人。数名黑衣人如同鬼魅般静立雪中,见到秦彻现身,齐齐单膝跪地,
动作整齐划一,低声道:“殿下!”我心中一惊。他竟在守卫森严的皇陵附近布下了暗桩?
这三年的质子生涯,他绝非只是被动承受。秦彻脱下自己那件略显破旧但厚实的黑色外袍,
不由分说地裹住我几乎冻僵的身体。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你娘她们,我已命人接应,会从另一条路离开,三日后南楚汇合。”他言简意赅。
我望着他袖口上沾染的、已经凝固发黑的血迹,低声问出心中的疑惑:“殿下乃南楚王子,
为何甘愿被囚中原三年?”以他的身手和这些暗桩来看,他并非没有逃脱的机会。
他随手擦去脸上溅到的血迹,眸光在雪光映衬下锐利如刃:“我在等。”“等什么?
”“等一个时机,等一个……能带我走出这盘死棋的人。”他看向我,目光深邃,
“中原皇帝年老多疑,九王爷刚愎自用,朝堂党争不断。南楚内部,我叔父秦临勾结九王爷,
意图篡位。我被囚于此,既是人质,也是弃子。若无人里应外合,即便逃回南楚,
亦是死路一条。”“现在等到了?”我迎上他的目光。“现在,”他凝视着我,
雪花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你我共执一局。”05风雪漫天,
小院寂静得只能听到落雪的声音。我忽然笑了,那笑声在寒风中显得有些苍凉,
又带着一丝疯狂:“那殿下可愿听我一计?”“说。”“九王爷要我死,我就‘死’给他看。
你‘暴怒劫祭’,我‘假死脱身’。他以为叶氏已灭,必松懈防备。而我们,
回南楚养兵蓄锐,再借蛮族之手,逼他自曝其罪。
”秦彻眼中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赞许:“子母刀?你爹是明处的母刀,吸引火力,
你便是暗处的子刀,一击致命?”“正是。”我目光如冰,“我爹这柄母刀已折,
但我这柄子刀,才刚刚出鞘。”他忽然伸手,拂去我鬓角沾染的雪花。指尖冰凉,
触感却异常清晰。“叶阿阮,你比你爹更狠。”“不狠,活不到今日。”我坦然回应。
他不再多言,牵起我的手,走向小院角落隐蔽的马厩。那里早已备好快马。“那就让这雪夜,
成为九王爷噩梦的开始。”他翻身上马,将我拉上马背,沉声道。马蹄踏碎积雪,
载着我们奔向茫茫雪原,奔向未知的南楚。三日后,南楚边城“朔方”。
母亲、婶娘和妹妹们果然安然抵达,被安置在一处隐秘的宅院。见到我,
母亲抱着我泣不成声,直说恍如隔世。秦彻的势力远超我的想象。
朔方城看似由朝廷委派的刺史管辖,但暗地里,边军将领、往来商队、甚至市井巷陌,
皆有听他调遣之人。他“暴毙于祭坛”的消息已传回南楚,摄政王秦临假意哀恸,
却趁机进一步收拢兵权。06我依计而行,对外宣称自己在祭坛大火中“焚身毁容”,
从此戴上面纱,化名“阮娘”,在城中僻静处开了一间小小的学堂,
收留那些因战乱流离失所的孩童,也教授一些女子识字算数。学堂的第一课,
我讲的是:“字不识,则理不明;理不明,则命不由己。女子亦可执笔,定自身乾坤。
”秦彻则以“质子受辱惨死”为由,通过隐秘渠道向中原朝廷上书,
控诉九王爷滥杀无辜、亵渎皇陵,将一盆脏水狠狠泼回。中原皇帝虽震怒,
但碍于南楚三十万铁骑的威慑和朝廷内部九王爷党羽的势力,
最终只以“行事鲁莽”为由将九王爷禁足东宫,不痛不痒。暗地里,我通过秦彻的心腹,
联络上了南楚最大的行脚商乔敏亦。此人背景神秘,商路四通八达,
甚至能直通塞外蛮族王庭。据说他早年曾受叶家恩惠,对父亲十分敬重。我借乔敏亦的商路,
向对中原富庶垂涎已久的蛮族首领递去密信:“若助我毁九王爷,南楚马市可重开,
粮草盐铁亦可通商。”蛮族首领心动,但老奸巨猾,回信提了一个苛刻的条件:“空口无凭。
杀秦彻,取其首级为证,方信你诚心。”我看着回信,冷笑。将原信递给秦彻。他扫了一眼,
面无表情:“你怎么回?”我提笔蘸墨,回信只有寥寥数字:“秦彻已死。若九王爷倒,
南楚无主,尔等可长驱直入,何须信物?”——谎言,有时是最好的饵。我们要让蛮族觉得,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可以同时削弱中原和南楚的机会。九月,南楚已是大雪封城。
我正拿着扫帚清理学堂院中的积雪,忽听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回头,
见秦彻一身寻常黑衣,抱臂倚在院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阮先生,近来可好?
”他刻意加重了“先生”二字。我扬眉,隔着面纱回应:“将军不是再三叮嘱,
我既已‘毁容’,便应深居简出,莫要见人,以免引人怀疑?”“道理是如此。
”他走近几步,目光落在我面纱上,带着探究,“可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你这张脸,
究竟被火燎成了何等‘丑’模样,竟连我也见不得?”说着,他伸手便欲揭我面纱。
我侧身敏捷避开,语气疏离:“将军请慎言。我如今是戴罪之身,一介布衣,
配不上殿下‘夫人’之称,更当不起殿下关切。”07他眼神微微一暗,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最终缓缓收回,却没有动怒,只是淡淡道:“你总是这般浑身是刺。”当夜,
我便收到了乔敏亦通过秘密渠道送来的密报:蛮族已暗中与九王爷达成密约,
只待来年开春冰雪消融,便联手发兵。蛮族南下攻打南楚,九王爷则在朝中运作,里应外合,
夺取南楚兵权,事成后许诺割让边境三城给蛮族。我看着密报,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鱼,终于上钩了。而且,比我们预想的还要贪婪。我备下一壶烈酒,在其中一杯中下了药,
然后邀秦彻来我简陋的居所共饮。烛火摇曳,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他端详着手中的酒杯,
却没有立刻饮下,抬眼看向我,目光如炬:“这酒,闻着便觉割喉。
”我坦然迎视:“若殿下信我,便当知此杯中物非是穿肠毒药,而是‘假死散’。
饮下后三日昏睡,脉息全无,身体僵硬,形同死人。”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
凝视着我:“你又要设局?这次,连我一起算进去?”“九王爷要你死,蛮族要你死,
朝廷某些人也巴不得你死。”我直视他的眼睛,毫不退缩,“唯有你堂堂正正地‘死’一次,
死在全南楚人面前,他们才会相信机会已到,才会敢放手一搏。我们才能引蛇出洞,
一举铲除内忧外患。”他沉默良久,目光在我脸上逡巡,
似要看清我平静表面下的每一丝波澜。屋内只有烛火噼啪作响。忽然,他仰头,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杯被重重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扶着桌沿,身体开始摇晃,
声音变得沙哑:“叶阿阮……若我三日之后,醒不来……你可会……为我掉一滴眼泪?
”08我看着药效开始发作的他,眼神平静无波,垂眸淡淡道:“不会。
”他脸上露出一丝似苦笑似自嘲的表情。我继续道,声音冷硬如铁:“我会带着你的兵符,
整合你的旧部,用你留下的根基,踏平京城,用九王爷和所有仇敌的血,祭奠你的亡灵。
”他闻言,竟低低地笑了出来,然后缓缓向后倒去,闭上了眼睛。我站在原地,
听着他逐渐变得绵长微弱的呼吸,直到确认他已陷入“假死”状态,才缓缓走到窗边,
望着窗外无尽的夜雪,久久不动。秦彻“暴毙”的消息,
由乔敏亦手下的商队“无意间”泄露出去,迅速传遍南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