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祖传的恐怖直播间我们老陈家，有个传承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古怪行当——怪谈直播。

当然，传到我这辈，我，陈默，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兼资深社恐。

让我对着镜头讲故事？不如让我去鬼屋睡一觉。

所以当我爹妈留下那套据说能"窥见真实"的破旧直播设备和一屋子泛黄的古书，

然后潇洒地去环游世界后，我是打算让这玩意儿直接吃灰的。直到那个雨夜。

窗外的雨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我正窝在沙发里刷着无聊的短视频，手机突然尖锐地响起，

不是正常的***，而是一种类似老式电报的、断断续续的滴答声。

屏幕上弹出一个我从没见过的APP图标，漆黑底色，

只有一个猩红的、仿佛用毛笔写下的"播"字。鬼使神差地，我点开了它。界面极其简陋，

像是二十年前的产物。正中是一个摄像头预览框，映出我自己有些错愕的脸。

巨大的、不断倒计时的红色按钮：00:59、00:58……仿佛某种死亡读秒。

按钮旁边，有一行小字，颜色暗红，

如同干涸的血迹：首播任务：直播'清河路13号凶宅探秘'。时限：60分钟。

失败惩罚：随机剥夺一项感官。我愣住了，随即嗤笑一声。恶作剧？新型病毒软件？

还剥夺感官，编得挺像那么回事。我顺手就想关掉APP，甚至打算重启手机。

但就在我倒计时还剩三十秒的时候，一阵毫无征兆的冰冷猛地攥住了我的心脏。不是比喻，

是真正的、物理意义上的冰冷，仿佛一瞬间被人扔进了冰窖，连呼吸都带着白气。与此同时，

我的视线开始急剧变得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色彩迅速褪去，

只剩下灰白的光影。视觉……正在消失？恐慌像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我的理智。我想大喊，

却发现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那种失去掌控的感觉太过真实，太过恐怖。

倒计时：00:05、00:04……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怀疑！

我几乎是凭着感觉，疯狂地用手指戳向屏幕上那个红色的按钮！直播开始。

冰冷的触感瞬间潮水般退去，模糊的视野也恢复了清晰。我瘫在沙发上，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手机屏幕上，APP界面已经切换，

摄像头开启了，画面里是我惊魂未定的脸。而屏幕上方，

开始稀稀拉拉地飘过几条弹幕：哟，新主播？看起来细皮嫩肉的，能撑过三场吗？

清河路13号？有点意思，那地方的怨气可重得很。赌五个冥币，

主播今晚得吓尿裤子。这些弹幕的发送者ID，

都是些"游魂野鬼"、"夜叉001"、"黄泉路人"之类的名字。我强迫自己冷静，

告诉自己这都是中二病网友的恶搞。对，一定是恶搞。我得完成这个所谓的"直播"。

我抓起手机和墙角那个落满灰尘的、我爹留下的老旧手提箱，套了件外套就冲进了雨幕中。

清河路13号，我知道那个地方，是城郊一栋废弃多年的别墅，

网上确实流传着一些闹鬼的传说。打车来到目的地，那栋孤零零矗立在荒草中的三层洋楼，

在惨白的闪电映照下，确实透着股阴森。我咽了口唾沫，举着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

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灰尘、蛛网、腐烂的木头气味扑面而来。我一边磕磕绊绊地往前走，

一边机械地复述着小时候听我爹讲过的、关于这栋房子的传闻：什么女主人吊死在天花板，

什么男主人莫名失踪，什么夜半歌声之类的。弹幕还在飘：主播，讲点我们不知道的呗？

楼上吊死的那位，今天好像不在家？镜头往左摇，对，就那个角落，

上次有个主播在那儿拍到过鬼影。我心跳如鼓，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为了壮胆，也是为了找点事做，我按照弹幕的提示，推开了二楼一间卧室的门。看布置，

像是主卧。房间里除了一张破烂的木床和一个倒地的衣柜，几乎空无一物。重点来了！

主播，看看床底下！一条弹幕醒目地飘过。床底？我心里一万个拒绝。

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又来了，仿佛我不照做，刚才的冰冷和模糊又会再次降临。我深吸一口气，

咬咬牙，慢慢地蹲下身，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了那张老式双人床的床底。手电光柱探入黑暗，

灰尘在光线下飞舞。就在光线即将扫到最深处时，

我猛地想起手提箱里那副我爹郑重其事交代过的、据说是祖传的玳瑁框眼镜。他说，直播时，

一定要戴上它，才能看见"真实的世界"。当时只觉得他神神叨叨，

现在……死马当活马医吧！我飞快地打开手提箱，取出那副样式古旧的眼镜，戴了上去。

镜片似乎有轻微的弧度，视野没什么变化。我再次将目光投向手机屏幕，准备观察床底。

就这一眼，我全身的血液都差点凝固了！手机屏幕上的直播画面依旧，但那些飘过的弹幕，

彻底变了！不再是"游魂野鬼"之类的ID，

而是变成了更加具体、更加惊悚的内容：我靠！真有个东西缩在床底下！妈呀！

它手里拿着什么？一张照片？放大！放大看看！

那照片上的人……怎么那么像主播小时候？！不是像！就是他！

穿开裆裤那个傻样我认得！主播快跑！！！它发现你在看它了！！！它笑了！！！

戴眼镜前，我看到床底下只是空洞的黑暗。但此刻，透过那副诡异的眼镜，

我清晰地"看"到——在手机屏幕映出的床底阴影里，

一个模糊、扭曲的、穿着旧式旗袍的女人身影，正蜷缩在那里！她的脸惨白浮肿，

一双没有瞳孔的全白眼睛，正透过屏幕，直勾勾地盯着我！而她的手里，

赫然攥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

那个穿着红色肚兜、露着***蛋、对着镜头傻笑的胖娃娃，不是我陈默三岁时的糗照，

还能是谁？！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甚至能看见，那女鬼嘴角正缓缓咧开，

形成一个极其阴森、诡异的弧度！她不是在屏幕里！她就在我身后的床底下！那眼镜，

让我看到了通过直播设备捕捉到的"真实"！"啪嗒！

"一声轻微的、像是指甲刮过木板的声响，从我身后的床底传来。我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第二章 弹幕救了我的命大脑一片空白，肾上腺素飙升到了顶点。

我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我童年的照片会出现在一个凶宅女鬼的手里，

求生的本能已经支配了我的身体。"跑！"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响。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弹起来，手机也顾不上拿稳了，镜头天旋地转地晃动着，

捕捉着斑驳脱落的天花板和灰尘。我转身就朝着房门冲去，速度快得差点被自己绊倒。身后，

那"啪嗒啪嗒"的指甲刮擦声变得急促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快速地从床底下爬出来！

我不敢回头！一步也不敢！冲出门的瞬间，

我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手机屏幕——透过那副祖传眼镜，

我看到弹幕已经彻底疯了：出来了！她爬出来了！旗袍！是旗袍！主播快啊！

她追上来了！她的脖子！她的脖子能伸长！小心后面！脖子能伸长？！我头皮发麻，

几乎是滚下楼梯的，膝盖和手肘磕在坚硬的水泥台阶上，传来钻心的疼，

但此刻根本感觉不到。我一路狂奔，冲出别墅大门，一头扎进外面瓢泼的雨幕中。

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稍微唤醒了一丝理智。我不敢停，一直跑到大路上，

看到远处有车灯的光亮，才敢停下来，扶着膝盖，像条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喘气。

雨水混着汗水，还有不知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糊了一脸。我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去，

那栋清河路13号别墅，依旧沉默地矗立在雨夜中，黑洞洞的窗口，像是一只只窥伺的眼睛。

我……活下来了？颤抖着手，我看向手机。直播不知何时已经自动结束了。

APP界面显示着一条新信息：首播任务'清河路13号凶宅探秘'完成。评价：丙下。

奖励：直播积分10点可用于兑换功能或抵消轻微惩罚。

下次直播任务将于24小时后发布。丙下？差点把命丢了才得个丙下？我气得想骂娘，

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然而，真正让我感到彻骨冰寒的，是任务完成提示下面，

那依旧活跃的弹幕区。直播结束了，但那些"观众"似乎还能发言：***！太***了！

这新人有点意思，居然真让他跑掉了！临场反应不错，虽然狼狈了点，但保命第一嘛。

我宣布，这个'怪谈记录者'我追定了！下次播什么？来个更***的！

'市三医午夜停尸间'怎么样？听说那里最近不太平！附议！就停尸间了！

让主播去跟新鲜出炉的'住户'聊聊天！

同意+1+2+***……一条条弹幕飞快地滚动，最终，

"市三医午夜停尸间"以压倒性的票数，成为了下一个直播任务的热门候选。

市三医……停尸间……我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那地方光是听着就让人腿软！而且，

这些弹幕……他们不是普通的网友。他们能看到我看不到的东西，他们甚至能……剧透！

那个说我照片的弹幕，救了我的命！这到底是个什么见鬼的直播？

这些"观众"又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爹妈留给我的，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直播遗产，

而是一个通往真正恐怖世界的诅咒！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我那租来的小公寓，浑身湿透，

又冷又怕。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干衣服，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我看着桌上那副玳瑁框眼镜，眼神复杂。是它，让我看到了床底下的女鬼，

差点吓破胆；但也是它，让我看到了那些救命的弹幕。这眼镜，是祸，也是福。我拿起眼镜，

仔细端详。很普通的玳瑁边框，镜片稍微有点厚，带着轻微的弧度。但当我戴上它，

再次看向手机时，那个漆黑的直播APP图标周围，

似乎萦绕着一层极淡的、若有若无的黑气。而APP内部，原本空白的"观众列表"一栏，

此刻竟然显现出密密麻麻的ID，

新："吊死鬼阿梅"、"水鬼小张"、"无头骑士"、"枉死城公务员"……我打了个寒颤，

不敢再看。这一晚，我睡得极不踏实，梦里全是那个穿着旗袍的女鬼，拿着我的童年照，

对着我阴森地笑，还有长长的、可以伸缩的脖子，一直追着我……第二天一早，

我是被手机尖锐的提示音惊醒的。那个漆黑的APP自动弹出，新的任务通知，

如同***判决书般出现在屏幕中央：第二次直播任务：市三医地下停尸间怪谈。

时限：今晚12点整开始，直播时长不少于1小时。任务要求：探访三号停尸柜，

并讲述与之相关的怪谈。失败惩罚：剥夺味觉永久。果然……是停尸间。

我看着那条惩罚——"剥夺味觉永久"，嘴里一阵发苦。失去了味觉，

活着还有什么滋味？虽然我是个社恐，但我爱吃啊！这惩罚比死还难受！我没有退路了。

整整一个白天，我都在做准备工作。

上网查市三医停尸间的资料结果搜到的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恐怖故事，

翻看我爹留下的那些古书里有没有关于医院邪祟的记载，甚至还偷偷去市三医附近转了一圈。

那栋现代化的医院大楼，在白天看来毫无异常，但一想到午夜时分要潜入其地下停尸间，

我就觉得那白色的外墙都透着一股阴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幕再次降临。

晚上11点30分，我穿戴整齐，

背上那个旧手提箱里面多了手电筒、便携式摄像头、还有一把……呃，强光手电兼警报器，

算是我能找到的唯一"武器"，戴上那副关键的眼镜，再次出发。潜入过程比想象中顺利。

夜班的保安似乎在打盹，我通过消防通道，很容易就找到了通往地下的楼梯。越往下走，

空气越冷，那股消毒水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福尔马林的气味也越来越浓。

推开厚重的金属门，一股冰寒刺骨的冷气扑面而来。停尸间到了。

惨白的节能灯管发出嗡嗡的电流声，照亮了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空间。

一排排巨大的、不锈钢材质的冷柜整齐地排列着，柜门上贴着标签。

空气中弥漫着绝对的寂静，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开了手机直播。怪谈记录者直播间，第二次直播，

开始。镜头对准了我苍白的脸和身后冰冷的柜门。弹幕如期而至，

比上次更加活跃：来了来了！前排兜售瓜子饮料矿泉水！哟，主播脸色不太好啊，

是不是吓的？这地方阴气够重的，比上次那凶宅还冲！快开始吧！

等不及看主播探索三号柜了！我按照计划，

开始讲述事先准备好的、关于这家医院停尸间的怪谈：什么深夜传来的哭声，

什么自己会移动的尸体，什么监控拍到的白影……但我的心思，完全不在讲故事上。

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滚动的弹幕，尤其是戴眼镜后看到的那些"真实弹幕"。

我在等，等像上次那样的"剧透"。果然，

当我讲到"三号停尸柜据说存放着一具最近送来的、身份不明的年轻女尸"时，

几条醒目的弹幕飘过：三号柜？我看看……嗯，是个小姑娘，挺漂亮的，可惜了。

她好像死得有点冤啊，怨气不小，主播你小心点。别靠太近！她指甲是黑的！

小心尸变！我心脏一紧，脚步下意识地放慢，手心里全是冷汗。这些弹幕，

似乎是在提醒我危险的程度。就在这时，一条弹幕，如同冷水滴进油锅，

瞬间引爆了整个直播间！那条弹幕的文字是刺眼的金色边框，在众多灰白色的弹幕中，

如同君王般醒目！它的内容更是让我如遭雷击，僵在原地：别开第三间冷柜。

里面躺着的是你三天前车祸去世的初恋，林婉。她正看着你。而发送这条弹幕的ID，

不再是那些妖魔鬼怪的名字，

而是两个古朴、威严、仿佛带着天地法则力量的篆体大字——阎王！

第三章 阎王的剧透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冰冷的空气像是变成了粘稠的胶质，

裹住了我的四肢百骸，让我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耳朵里嗡嗡作响，血液冲上头顶，

又瞬间回落，留下彻骨的冰寒。林婉……我的初恋。三天前，

那场该死的车祸……消息传来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整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