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依旧做着杂役的活计,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光彩,连带着干活都比往日利落些,管事师兄虽没明说,看你的眼神却柔和了不少。
这日午后,你正在膳堂后巷清洗堆积如山的碗筷,忽然听到外门弟子的谈笑声从墙那头传过来。
“听说了吗?
下月初要举行外门弟子考核,只要能引气入体,就能从杂役里挑些人补进去呢。”
“引气入体有什么难的?
我三个月前就成了。
倒是那考核里的‘纳气桩’,听说要在上面站满一个时辰才算合格,不少人连半刻钟都撑不住。”
你握着抹布的手顿了顿,耳朵不由自主地往墙那边凑。
外门考核……你心里一动,若是能通过考核,成为外门弟子,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地修炼了?
不用再像现在这样,只能偷偷摸摸在夜里用功。
正想着,一盆污水“哗啦”一声从头顶泼下来,你躲闪不及,半边身子都湿透了,冰冷的脏水顺着脖颈往下流,带着股馊味。
“不长眼的东西!
挡着道了不知道?”
一个穿着外门弟子服饰的少年站在台阶上,手里还拎着个空盆,脸上满是不耐烦。
这少年你认得,叫赵虎,是外门弟子里出了名的蛮横,平日里总爱欺负杂役。
你咬了咬唇,没敢顶嘴,只是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换作以前,你或许会忍气吞声,但这几日修炼下来,体内那股暖流似乎让你多了些底气。
“怎么?
不服气?”
赵虎见你没像往常那样低着头,反而首勾勾地看着他,顿时来了火气,抬脚就往你脚边的水桶踹去。
水桶翻倒,里面的清水混着污泥溅了一地,还溅了赵虎一裤腿。
“你找死!”
赵虎怒喝一声,扬手就往你脸上扇来。
他的手掌带着风声,显然是用了些灵力——外门弟子入门后便能粗浅地运用灵力,对付你这样的凡人杂役,自然是绰绰有余。
你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后退,同时体内那股日夜运转的暖流猛地窜了上来。
说也奇怪,就在赵虎的手掌快要碰到你的瞬间,你竟觉得眼前的动作慢了几分,身体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微微一侧,恰好避开了这一巴掌。
赵虎的手落了空,自己倒因为用力过猛,踉跄了一下。
他又惊又怒:“你敢躲?”
你也愣了愣,刚才那一下,完全是本能反应。
你能感觉到,是体内的暖流在那一刻护住了经脉,让你的动作变得更加敏捷。
“我不是故意的……”你低声道,心里却有些发慌,生怕赵虎再动手。
“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是偷偷练了什么旁门左道吧!”
赵虎站稳身子,眼神阴沉沉地打量着你,“一个杂役,竟敢躲我的巴掌,定是偷学了禁术!”
这话若是传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青云宗严禁杂役私修功法,一旦被发现,轻则杖责,重则首接逐出山门。
你心里一紧,刚想解释,却见赵虎又冲了上来,这次他不再用掌,而是攥着拳头,灵力在拳头上隐隐发光,显然是动了真怒。
你不敢再硬碰,脚下连连后退,脑子里却飞快地运转。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但也不能就这么被他打伤。
忽然,你想起木片功法里的一段纹路,那日描摹时,只觉得一股沉稳的气息涌上来,像是脚下生了根。
情急之下,你下意识地按照那段纹路的走势调动体内暖流,双脚微分,膝盖微屈,竟真的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就在赵虎的拳头快要打到你胸口时,你只觉得丹田处的暖流猛地下沉,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任凭赵虎的拳头砸在肩头,也只是晃了晃,竟没被打飞出去。
“咦?”
赵虎自己也愣了,他这一拳虽没尽全力,但寻常杂役挨上一下,少说也得躺三天,可你居然只是晃了晃,脸上连痛苦的神色都不明显。
“你……你真的练了功法?”
赵虎的眼神变得惊疑不定,他盯着你肩头的衣服,那里被灵力震出了个浅浅的拳印,“这是……纳气桩的架子?
不对,比纳气桩更稳……”你没接话,只是悄悄收了势,体内的暖流还在微微波动,刚才硬接那一拳,虽然没受伤,却也耗了些力气。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吵什么?
成何体统!”
你和赵虎同时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灰袍的老者拄着拐杖站在那里,须发皆白,脸上布满皱纹,但眼神却很清亮。
这老者是膳堂的伙夫老张头,平日里沉默寡言,谁也不知道他会武功,只知道他在膳堂待了几十年,连管事师兄见了都要客气几分。
赵虎看到老张头,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嘟囔道:“张老头,我教训个不懂规矩的杂役,关你什么事?”
老张头没理他,只是看向你,目光在你湿透的衣服和地上的水桶上扫了一圈,缓缓道:“干活吧,误了时辰,剥了你的皮。”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赵虎还想说什么,老张头忽然抬眼看了他一下,那眼神里似乎没什么特别的,赵虎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猛地打了个哆嗦,哼了一声,转身灰溜溜地走了。
巷子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你和老张头。
你低着头,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老张头刚才有没有看出什么。
“多谢张老伯。”
你小声道,拿起地上的抹布,想继续洗碗。
“刚才那桩法,是谁教你的?”
老张头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让你心里猛地一跳。
你手一抖,抹布差点掉在地上,支支吾吾道:“我……我瞎练的,看外门师兄们站桩,学了个样子……”老张头没说话,只是盯着你看了片刻,那双浑浊却又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你的心思。
你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好一会儿,老张头才缓缓转过身,拄着拐杖往膳堂里走,只留下一句话:“杂役院的柴火快不够了,你下午去后山劈些来,记得多砍些硬木,耐烧。”
你愣在原地,看着老张头的背影消失在膳堂门口,心里满是疑惑。
他这是……没追问?
还是另有深意?
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那股暖流还在缓缓流动,肩膀上的酸痛也渐渐消散了。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躲过了一劫。
你松了口气,赶紧收拾好地上的狼藉,继续清洗碗筷。
只是心里却多了个念头——下午去后山劈柴,或许可以趁机再练会儿那功法?
而且,老张头那句话,真的只是让你去劈柴吗?
你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