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顾七七对着那面暂时安静下来的古董镜，心里首打鼓。
这玩意儿绝对是个硬茬，而且明显跟穆庭笙身上那鬼印记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亏大了亏大了，三倍酬劳怕是买命钱……”她一边小声嘀咕，一边麻利地从双肩包里往外掏东西。
备用符纸、一小袋糯米、红线铜钱、还有个小巧的祖师爷牌位——出门在外，保命家伙不能少。
她把牌位摆在窗台（暂时没香，只好心里默念祖师爷恕罪），用红线串着铜钱在门口和窗边简单布了个警示的小阵法。
做完这一切，她才稍微松了口气，感觉有了点安全感。
这二楼客房也够呛，灰尘味混合着霉味，家具老旧，床单倒是新的，估计是穆庭笙让人临时准备的，带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跟这宅子的格调格格不入。
顾七七和衣躺下，却毫无睡意。
脑子里反复回放刚才的画面：穆庭笙心口的印记、镜中女鬼的畏惧、还有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神……这男人太诡异了，比她在乱葬岗遇到的百年老鬼还让人捉摸不透。
“不行，得找点线索！”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摸出手机。
指望王小胖那个不靠谱的明天送装备来，还不如自己先搜集点情报。
她试着连Wi-Fi，果然，这鬼地方信号微弱得可怜，时断时续。
只好用自己那点可怜的流量，艰难地搜索“穆氏老宅”、“穆庭笙 家族”、“城南别墅 灵异事件”……搜索结果大多语焉不详，或者就是些捕风捉影的都市传说。
只零星提到穆家是本地望族，但这栋老宅确实荒废多年，据说几十年前出过什么大事，导致穆家人陆续搬离，细节却无人知晓。
“几十年前……”顾七七摸着下巴，“看来是陈年旧怨啊。
穆庭笙突然回来住，是想解决这个问题？
还是……被这个问题缠上了？”
她正琢磨着，手机突然“叮咚”一声，电量告急的提示音在寂静中格外响亮。
紧接着，屏幕一黑，自动关机了。
“……”顾七七无语望天（花板），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没了手机分散注意力，房间里的各种细微声响就被放大了。
地板偶尔传来的“嘎吱”声，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似乎从墙壁里传来的、极轻微的、像是指甲刮擦的窸窣声？
顾七七竖起耳朵，那声音又消失了。
“心理作用，绝对是心理作用。”
她自我安慰，重新躺下，强迫自己闭眼。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有什么重物砸在地板上，从楼下传来！
顾七七瞬间惊醒，心脏狂跳。
她抓起枕边的强光手电和一把符纸，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
走廊一片漆黑，死寂。
刚才那声巨响像是幻觉。
她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没有脚步声，没有异常动静。
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咚咚作响。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下楼看看。
万一真是哪个不长眼的小鬼闹事，正好抓来审问审问，说不定能问出点关于穆庭笙或者这宅子的情报。
她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木质台阶发出轻微的***。
手电光柱在空旷的一楼大厅里扫过。
客厅、餐厅……一切如常，蒙着白布的家具像沉默的哨兵。
最后，光柱停在了书房门口。
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点微弱的光线？
顾七七心念一动，轻轻推开了书房门。
书房里没有开主灯，只有书桌上的一盏复古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穆庭笙穿着睡袍，背对着门口，坐在书桌后。
他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皮质封面的古书，旁边还放着几个看起来年代久远的卷轴。
他似乎很专注，并没有立刻察觉到顾七七的到来。
顾七七的目光却被书桌一角的东西吸引了——那是一个倒扣着的相框。
刚才那声巨响，会不会是这个相框掉地上了？
她正想开口，穆庭笙却突然合上了古书，头也不回地冷冷道：“谁让你下来的？”
顾七七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手电和符纸藏到身后：“我、我听到有声音，下来看看是不是……有情况。”
穆庭笙缓缓转过身，台灯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更加深邃难测。
“看来顾大师很敬业，”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不过，这里的‘情况’，暂时还不需要你插手。”
他的目光扫过顾七七藏在身后的手，似乎看穿了她的小动作。
“回去休息。
记住我的话，不要乱跑，不要多问。”
顾七七撇撇嘴，心里不服，但看着穆庭笙那不容置疑的表情，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她瞥了一眼那个倒扣的相框，好奇心像小猫爪子一样挠着她。
“那个……相框好像掉了。”
她试探着说。
穆庭笙的眼神瞬间冷了几分，甚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与你无关。”
顾七七缩了缩脖子，感觉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度。
“好吧好吧，我回去，我回去……”她一边嘟囔着，一边退出了书房。
回到二楼客房，顾七七更加确定，这栋宅子，还有穆庭笙本人，都藏着大秘密！
那个相框里到底是什么？
他半夜不睡觉在研究什么古书？
这一夜，顾七七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全是流血的镜子和穆庭笙心口那个诡异的印记。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顾七七就被一阵急促的、伴随着“师父师父”叫喊声的门***吵醒了。
她顶着两个黑眼圈，烦躁地爬起来，冲到楼下开门。
门外，正是她那圆滚滚、一脸憨笑的徒弟王小胖。
他手里拎着个大塑料袋，里面瓶瓶罐罐叮当作响。
“师父！
我来啦！”
王小胖献宝似的把袋子递过来，“您要的东西！
纯正黑狗血！
朱砂！
糯米！
还有您惯用的桃木短剑我也给您捎来了！”
顾七七接过袋子，打开一看，脸顿时黑了。
那瓶“纯正黑狗血”颜色倒是挺深，但怎么看怎么像……酱油兑的？
朱砂颜色不正，糯米里掺着粳米，桃木短剑……剑身上居然贴着一张Hello Kitty的贴纸？！
“王小胖！！！”
顾七七的怒吼声响彻了整个穆氏老宅，“你这都是从哪个地摊淘来的次品？！
还有这贴纸是怎么回事？！”
王小胖挠着头，一脸无辜：“师父，精品店买的太贵了，我这不寻思着给您省点钱嘛……这贴纸多可爱啊，驱鬼的同时还能萌死它们！”
顾七七扶额，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
有这种徒弟，她何愁不被鬼打死？
就在这时，穆庭笙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己经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恢复了那副冷峻霸总的模样。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门口鸡飞狗跳的师徒俩，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兴味？
“顾大师，”他淡淡开口，“你的‘专业装备’到了？
希望今天，能让我看到些实质性的进展。”
他的目光掠过王小胖那张写满“不靠谱”的脸，又回到顾七七身上，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否则，三倍酬劳，或许我要重新考虑一下支付方式了。”
顾七七：“……” 压力山大！
她狠狠瞪了一眼还在傻笑的王小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单生意，怕是要把她十年积攒的那点英名，连同对生活的热情，一起赔进去了！
而老宅的某个角落，那面古董镜的镜面上，似乎又悄然凝结出了一滴新的、暗红色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