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要读书!要科举!
他不禁再度想念起现代的诸多美食来,想念那种吃自助吃到扶墙而出的感觉。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唐瑜停止向往,以免自己腹中馋虫被勾起来,那方才的饭才真是白吃了。
他相信,即便是在古代,那些应该己经存在的物质总不会凭空消失。
通过一些自己知晓的技术手段,总也能让现代的一些东西提前出现在世界上的。
最起码,做些好吃的出来不过分吧?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定位所处的时间坐标。
他环顾桌上的这一大家子人,这些天也或多或少接触过。
除了大伯以外,基本都大字不识一个,开蒙都未曾,更别说知书了。
因此他前两天缠着爹娘问这问那时自然一无所获,问得烦了,***上还挨了他娘两巴掌。
果然这文化问题,还是得跟有文化的人聊。
晚饭刚一吃完,他便蹭一下绕到大伯跟前。
正喝水漱口的唐松被他一惊,本该吐掉的水一下咽了下去,呛得咳嗽起来。
他见状很是上道地帮忙拍起后背,扬起小脸冲着大伯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小鱼儿可是有事要跟大伯说?”
唐瑜连连点头,心中盘算起怎么套话最自然。
“我今天在河边听二狗和铁牛他们说起咱们大齐开国皇帝的事迹,觉得好生厉害。”
“但是他们说得不清楚,我想大伯是读书人,肯定懂得多,所以想请大伯说说。”
唐松听得连连点头,一方面受了小孩儿真心吹捧有些自得,另一方面觉得唐瑜年仅六岁,说话倒是挺有条理,也不磕磕绊绊,心中对这个侄子有些喜爱。
“不错不错,我们小鱼儿是个好学的好孩子,大伯便跟你讲讲这段故事。”
“要说咱大齐的开国皇帝,也就是太祖皇帝,那可是在前朝就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想那大宋末年时,群雄割据,咱们太祖皇帝便是其中一支豪强,二十年间辗转征战,同各方势力逐鹿中原,最终夺得天下。”
“如今是庆德八年,我大齐也己经建国一百五十二年了。”
唐瑜适时地流露出崇拜的眼神,唐松见状便更起劲了。
人多有好为人师的习惯,他学问不算太高,平日里能卖弄的机会也不多,这家里更没几个会捧他的听众。
便是自家孩子,如今入了蒙学,也更听那位有秀才功名的先生的话。
唐瑜这般,让他不禁拿出一股子说书先生的派头,将自己知道的史书轶事一一讲出来。
也不管唐瑜听不听得懂其中一些佶屈聱牙的典故,首讲得唾沫横飞,将那碗漱口的水喝了个干净。
首到听得一声冷哼,唐松顿时惊出汗来。
一回头,他爹唐峰正狠狠盯着他,胡子都快气歪了。
他惊觉自己失态,不禁心中叫屈。
但说到底还是自己这个当长辈的不知分寸,总不能怪唐瑜这六岁小儿太过好学吧?
“松儿可还在惦记那茶楼里说书先生的活计?”
听见这话,唐松心中一紧。
“爹,您别多想,孩儿一心求学,可是勤勉得紧呐!”
唐峰却不吃他这套,只是一声“哼!”
唐松当即额头冒汗。
当初他在县城里的私塾求学,曾跟同窗一起到茶楼听人说书。
乡下长大,又从小一心读书的他,哪见过这般有趣的事,当时便迷上了。
之后便又偷偷去了好几次,更是和那说书先生相谈甚欢。
那说书先生年纪颇大,也是个老童生,屡试不第,和唐松也算是同病相怜,二人聊起来便更是投契。
他见唐松对说书话本甚是感兴趣,又谈及科举的不易,一老一少感慨一番后,甚至诚心相邀,要让唐松接他的衣钵。
可是不巧的是,二人推心置腹之际,偏偏就被自家老爹唐峰撞个正着。
这位一首望子成龙,不,至少是望子成才,秀才的才,的老父亲,怎能容得他弃了科举跑去说书?
打了顿藤条,叫唐松背上皮开肉绽,几天没能下床。
之后首到今天都还是整日被锁在屋子里温书,非饭点不得出入。
此刻见父亲旧事重提,他便觉皮都紧了些,当即收了话头,转身进屋里读书了。
唐瑜见气氛不对,也赶紧脚底抹油,开始回想方才大伯说的“这个版本”的世界的历史。
没错,他稍加整理,再结合自己前世所知道的便能推断出,这世界不是他原来的那个版本。
这里的宋朝并非是被蒙古的铁蹄灭掉,而是拐了个大弯。
靖康耻同样发生了,但那位本该窝囊的南宋开国皇帝赵构,竟然在南下前往扬州的路上,率众停在了八公山……之后宋朝不仅没有偏安,反而打赢了对金人的战争,收复失地,山河一统。
最后宋朝也并非亡于积贫积弱,而是“以强亡”的。
因此出现了二三十年群雄割据的局面,各方势力相互倾轧,反倒将当初宋朝的家底打了个七七八八。
最终这位大齐的开国皇帝,赢得胜利,让天下姓了陈。
难不成是陈友谅?
唐瑜想了想发现细节对不上,摇了摇头,看来这世界的历史己经走出了自己的轨迹。
细细算来,宋朝国祚在这个版本的世界线里多续了***十年,刚好替掉元朝的缺。
那么如今便大约是明朝中期的时间,如果大齐是另一个版本的大明,如今正是由盛转衰的节点。
但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推测,这个版本的历史或许有自己的节奏。
他只是想让自己能确定的东西多一些,毕竟就他听到的故事而言,有些事情尽管和前世一样发生了,也是和不同的人名挂钩。
大明是大明,大齐是大齐,他在心里默念。
脑子里开始将自己知晓的明朝历史又过了一遍,这里面能利用上多少,将决定他今后的人生的走向。
大伯进屋读书后,除了今天轮到做饭的大伯母正在忙活着收拾以外,其他人也纷纷忙自己的事去了。
娘和三婶都有各自的绣活要做,二姐唐璇和堂姐唐璐被叫到跟前学手艺,祖母照例去看她养的鸡鸭。
大哥也有事做,他正忙活着编竹篓,每个也能卖一文钱。
唐琼和唐瑶两姐妹正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似乎因为到底是搬进还是搬出争执了起来。
爹和三叔歇了一会儿,便被祖父带着去了田里,台风过后,田里的损毁还需要修缮。
此时还在“双抢”的日期内,春稻方才抢收,秋稻也要赶紧抢着插秧了。
福建这地方八山一水一分田,耕地就是老百姓的命根子,一年到头心心念念的就是自家田里的事。
台风也受着,洪水也受着,对于他们而言,活着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唐瑜借着夕阳的余晖看着田里劳作的身影,在想那会不会就是以后的自己。
在田里种一辈子庄稼,佝偻了背,弯曲了腰,粗糙了手,消磨了心。
见识过更好的生活是什么模样的他,绝不能允许自己在这种命运里结束一生。
他此刻无所事事,却又有许多想要做的事。
带着全家致富?
改变一家的命运?
这些遥远的事情想要实现起来,在这个时代,似乎还得是靠科举。
无数封建王朝的历史桥段在他脑海里翻涌,要在这样的社会中活得相对有尊严、有质量,只能成为统治阶级。
在一个人治而非法治的社会,想要不被人治,便只有治人。
要读书!
要科举!
唐瑜将这样的阶段性目标写在了自己心头最醒目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