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需要钱
他们是这个黄金时代的缔造者,是无数人的青春和回忆。
在前世,李牧炎和所有人一样,只能在新闻报道和旧报纸上,为他们的离去而叹息,而遗憾。
可是现在。
现在不一样了。
他回来了。
回到了这一切悲剧都尚未发生的1983年。
翁美琳还在为情所困。
王家驹还在为音乐理想而奋斗。
章国荣和梅燕芳,才刚刚站上星光熠熠的舞台。
…………他知道他们未来的每一步,知道他们会遇到的每一个坎,每一场劫。
李牧炎的手,不知不觉间攥成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如果……如果他拥有足够的力量,足够的金钱和地位。
他是不是可以,做一些什么?
是不是可以,去改变这些本不该发生的悲剧?
这个想法一旦萌生,便像疯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整个心脏。
重生回来,不仅仅是为了让他李牧炎东山再起,重塑商业帝国。
或许,老天让他回来,更是为了弥补这些时代的遗憾。
一股比赚钱更强烈的渴望,从他的心底喷薄而出。
他要救他们。
他必须救他们!
但这不只是一个英雄式的幻想。
想要介入这些天王巨星的命运,想要在未来那一个个节点上拉他们一把,绝不是靠一腔热血就能做到的。
他需要钱。
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需要足以影响舆论、调动资源的,庞大的资本。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桌上那张写着“港币危机”的旧报纸上。
眼神里,最后的一丝迷茫和犹豫,被彻底焚烧干净。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黑色星期六”。
这不仅是他重生的第一桶金。
这也是他改变一切的,第一个踏板。
他必须成功。
不惜一切代价。
现在,他需要本金。
越多越好。
他站起身,目光在这个狭小的笼子里快速扫过。
书桌上的几本社会学专著,在这个年代,卖不了几个钱。
那把吱呀作响的椅子,送人都嫌占地方。
他拉开抽屉,只有几支笔和一本空白的笔记本。
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最后,他打开了床头唯一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箱。
箱子里没有钱,只有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旧衣服,大概是原主父母的遗物。
在衣服底下,放着一个小小的首饰盒。
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两枚款式老旧的金戒指,应该是原主父母的婚戒。
戒指旁边,还有一条细细的金项链。
李牧炎拿起那对戒指,金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原主记忆中,父母的脸孔模糊而温暖。
这对戒指是他们留下的,唯一的念想。
他捏着戒指,指尖能感受到金属的冰凉和沉重。
片刻之后,他把戒指和项链一起揣进了口袋。
念想不能当饭吃。
活下去,并且活得好,才是对逝者最好的告慰。
这些金子,按现在的金价,大概能换两三千块。
不够。
远远不够。
“砰!
砰!
砰!”
粗暴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门板被拍得震天响,一个粗哑的公鸭嗓在门外咆哮。
“李牧炎!
死扑街!
开门啊!
当老子死了啊!”
是房东,肥佬基。
李牧炎皱了下眉,拉开了房门。
一股汗臭和烟油味扑面而来。
门口站着一个矮胖的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白背心,露出圆滚滚的啤酒肚,脖子上挂着一条小指粗的金链子,正拿一根牙签剔着牙。
“哦?
肯出来了?”
肥佬基一斜眼,嘴里的牙签朝李牧炎脚边一吐,“两个月房租,西百块,拿来。”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狭窄的过道里,足以让周围几个探头探脑的邻居听得清清楚楚。
李牧炎没有作声。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月房租确实该交了。
“没钱啊?”
肥佬基看他不动,冷笑一声,伸出肥大的手掌,一把推在李牧炎的胸口,“没钱就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别在这儿占着茅坑不拉屎!
多少人等着租老子的房呢!”
李牧炎被他推得后退一步,后背撞在门框上。
一股火气从胸口窜起,但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跟这种人动手,没有意义。
“哑巴了?
港大毕业了不起啊?
还不是穷鬼一个!
我告诉你,今天不交租,你那些烂书都给你扔到楼下垃圾堆去!”
肥佬基骂骂咧咧,唾沫星子横飞。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窃笑。
在九龙城寨,这种事每天都在上演。
强者通吃,弱者被踩进泥里。
李牧炎稳住身体,脸上没什么表情。
“七天。”
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很平静。
“什么?”
肥佬基没听清。
“七天后,房租给你。”
李牧炎重复了一遍。
肥佬基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个一向唯唯诺诺的学生仔,今天敢这样跟他说话。
他上下打量着李牧炎,眼神里全是怀疑。
“七天?
你拿什么给?
去抢啊?”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李牧炎的语气淡漠,“七天后,你来拿钱。
现在,别挡着我的路。”
说完,他侧身从肥佬基和门框的缝隙里挤了出去,头也不回地朝楼梯口走去。
肥佬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搞得一怔,回过神来,冲着他的背影骂道:“好!
好!
老子就给你七天!
七天后拿不出钱,我叫人打断你的腿!”
李牧炎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需要钱。
必须在股市跌到谷底之前,筹到一笔真正的启动资金。
靠变卖父母的遗物,杯水车薪。
他一边走,一边在脑中快速筛选着原主的人际关系。
同学?
大家都是刚毕业的穷学生,自身难保。
亲戚?
原主父母偷渡来港,早就和内地断了联系。
一个个名字闪过,又被他一一否决。
忽然,一个名字从记忆深处浮了上来。
陈刀。
这个名字让李牧炎的脚步顿了一下。
记忆中,陈刀是原主从小一起在城寨长大的兄弟,光着***玩到大的那种。
原主读书好,考上了港大。
陈刀早早辍学,在城寨里跟着一个大佬混社会,当马仔,收保护费,打打杀杀。
两人的人生轨迹渐行渐远。
原主看不起陈刀的“不务正业”,陈刀也嘲笑原主的“假清高”。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半年前,两人因为一件小事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原主的记忆里,充满了对这个兄弟的惋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但对现在的李牧炎而言,这些情绪都不重要。
他只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陈刀,有钱。
至少,比他现在有钱。
而且,根据原主的记忆,陈刀这个人,极其重情义。
虽然嘴上骂着原主是“读书读傻了的***”,但每次有人欺负原主,第一个冲上去动手的,永远是陈刀。
这是他目前唯一可能借到钱的渠道。
李牧炎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头顶被楼宇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
他需要去找陈刀。
放下港大毕业生的所谓尊严,也放下前世千亿富豪的身段。
为了那第一桶金,他什么都可以做。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辨明方向,朝着记忆中陈刀常去的那个地下赌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