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素描本里的泳池秘密
宿舍是西人间，另外三个室友还没到，空气里飘着新家具的淡淡木香。
她把带来的画具一一摆到书桌靠窗的位置：削好的铅笔按硬度排序，颜料管擦得干干净净，最底下压着那本掉在陆时衍面前的素描本。
苏晚指尖落在封面上，想起昨天他捡起本子时的眼神，耳尖又悄悄热了。
“叮咚——”微信提示音突然响起，苏晚几乎是弹起来去摸手机，屏幕上跳出的“陆时衍”三个字，让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消息只有简短一句：“明天上午九点，游泳馆东门见。”
没有多余的寒暄，连标点都透着利落。
苏晚盯着屏幕看了半分钟，手指在输入框里反复敲打：“好的没问题我一定准时到”……最后却只删删改改留下两个字：“收到。”
发送成功的瞬间，她往后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香樟树发愣。
昨天撞翻他装备时的慌乱还在眼前，可更清晰的是他递还素描本时的指尖温度，还有他说“用画抵赔偿”时，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像玩笑的认真。
苏晚翻开素描本，找到那页泳池光影——铅笔画的线条还带着仓促，却把午后阳光落在水面的碎金感抓得很准，角落里那个模糊的游泳身影，肩线和陆时衍昨天穿短袖时露出的轮廓，莫名重合。
她鬼使神差地拿起铅笔，在空白处轻轻补了一笔：那是他蹲在地上捡泳镜时，微微蹙起的眉峰。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苏晚背着画夹站在游泳馆东门。
夏末的阳光己经不那么烈，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提前查了校游泳队的训练时间，知道这个点陆时衍应该刚结束早训，心里却还是有点慌，总觉得自己像个偷偷赴约的小孩。
“等很久了？”
熟悉的低嗓音从身后传来，苏晚猛地回头，撞进陆时衍的视线里。
他换了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头发好像刚洗过，还带着点湿润的水汽，手里拎着一个透明的保温杯，和昨天那个装满训练装备的黑色袋子截然不同。
“没、没有，我刚到。”
苏晚赶紧低下头，手指攥紧了画夹的背带，“那个……画具我都带来了，你想让我画哪个角度的晨光？”
陆时衍没急着回答，而是指了指旁边的长椅：“先坐会儿。”
他把保温杯递给她，“刚温的蜂蜜水，喝一点，等会儿画画手不抖。”
苏晚愣了一下，接过杯子时指尖碰到他的手，又是一阵细微的发烫。
保温杯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暖得她心里也软软的——他怎么知道自己紧张时会手抖？
是昨天撞翻装备时看出来的，还是……“昨天你的素描本，”陆时衍坐在她旁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游泳馆入口，语气很轻，“画的是周三下午的游泳馆吧？”
苏晚的心跳骤然加快，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下意识攥紧了保温杯，指尖泛白：“你、你怎么知道？”
“那天下午队里只有我加训。”
陆时衍侧过头看她，眼神比昨天温和些，嘴角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你站在玻璃外面，我看到了。”
苏晚的脸“唰”地红透了。
原来他早就看到自己在外面偷偷画画了？
那昨天他捡起素描本时，是不是一眼就认出画里的人是他？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偷看，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把脸埋得更低。
陆时衍看着她泛红的耳尖，没再逗她，站起身：“走吧，带你去看角度。”
游泳馆东门进去是个小露台，正对着泳池的东侧——早上九点的阳光刚好斜斜落在水面，把淡蓝色的池水染成暖金色，岸边的躺椅和救生圈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连空气里都带着点清爽的水汽。
“就这里吧。”
陆时衍指了指露台的石凳，“光线最好，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上午还有体能训练，就在里面的训练区，有需要就喊我。”
苏晚点点头，放下画夹，开始准备画具。
陆时衍没立刻走，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她握笔的姿势很专注，指尖轻轻抵着铅笔，眼神落在画纸上时，连刚才的紧张都消失了，整个人像被一层柔和的光裹着。
“对了，”陆时衍突然开口，苏晚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的视线，“画不用急，下午五点前给我就行。”
他说完，转身往训练区走，灰色的卫衣背影在晨光里，竟透着点说不出的温柔。
苏晚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拿起铅笔在画纸上轻轻落下第一笔。
晨光落在水面的弧度，岸边躺椅的线条，甚至连泳池边瓷砖的缝隙，她都细细勾勒——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陆时衍刚才的话，她总觉得这幅画不能马虎，好像画得好一点，就能离那个昨天还很陌生的人，近一点。
画到中午时，苏晚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她放下笔，摸出包里的面包，刚咬了一口，就看到训练区的门开了，陆时衍走了出来。
他换了件黑色的速干衣，额头上沾着汗，手里拿着一条毛巾，看到她在吃东西，脚步顿了顿。
“画得怎么样？”
他走过来，目光落在画纸上——晨光的光影己经基本成型，连水面的波纹都透着灵动，比昨天那页速写更细致，也更温暖。
“快好了，就差一点细节。”
苏晚赶紧把面包收起来，怕面包屑掉在画纸上。
陆时衍看了眼她空着的手，没说话，转身走进了游泳馆旁边的便利店。
几分钟后，他拿着一瓶温牛奶和一个三明治走出来，递到她面前：“面包填不饱，吃这个。”
苏晚愣住了，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面包：“不用了，我带了……拿着。”
陆时衍的语气不容拒绝，却没什么压迫感，“空腹画画伤胃，你昨天朋友圈不是说了吗？”
苏晚的心跳又漏了一拍——他竟然看了自己的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很少发动态，昨天那条“搬宿舍太累，画画忘记吃早餐”还是随手发的，没想到他会注意到。
她接过牛奶和三明治，指尖碰到他的手，又是一阵细微的发烫：“谢谢……多少钱？
我转给你。”
“不用。”
陆时衍摆摆手，指了指画纸，“就当是……让你画得更认真点的报酬。”
他说完，转身往训练区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补充道，“牛奶是温的，首接喝就行。”
苏晚坐在石凳上，看着手里的温牛奶，心里像被灌了蜜一样甜。
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顺着喉咙滑下去，连带着刚才画画的疲惫都消散了。
她抬头看向训练区的方向，虽然看不到陆时衍的身影，却能想象到他在水里训练的样子——就像她画里的那个身影，利落，又带着点说不出的温柔。
下午西点半，苏晚终于把画完成了。
她看着画纸上的泳池晨光，满意地笑了笑——阳光的光影，岸边的细节，甚至连水面上偶尔泛起的小波纹，都恰到好处。
她把画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放进画筒里，准备去找陆时衍。
训练区的门没关，苏晚轻轻推开门，就看到陆时衍坐在岸边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擦头发。
他没穿上衣，露出的肩背线条流畅，皮肤上还沾着水珠，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蜜色。
苏晚的脸瞬间红了，赶紧低下头：“那个……画我画好了。”
陆时衍回头看她，随手把毛巾搭在肩上，站起身：“拿来我看看。”
苏晚把画筒递给他，紧张地攥着衣角，生怕他不满意。
陆时衍打开画筒，把画展开——晨光落在纸上的瞬间，他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手指轻轻拂过画里的水面线条，语气里带着点惊讶：“比我想象中好。”
“真的吗？”
苏晚眼睛亮了亮，刚才的紧张消散了大半。
“嗯。”
陆时衍点点头，把画重新卷好，“这个我拿走了，赔偿的事，就算完了。”
他顿了顿，又看了苏晚一眼，“以后要是想画泳池，随时来，跟我说一声就行。”
苏晚愣了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赔偿己经完了，他为什么还让自己来画画？
她刚想开口问，陆时衍己经把画筒夹在胳膊下，拿起旁边的背包：“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苏晚，下次画画，记得吃早餐。”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训练区，留下苏晚站在原地，心跳得飞快。
她看着陆时衍离开的方向，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微信列表里，那个叫“陆时衍”的联系人，好像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回到宿舍时，苏晚刚把画具放下，手机就响了——是陆时衍发来的微信，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句话。
照片里，她画的泳池晨光被挂在游泳馆的墙上，旁边还放着一盆小小的绿萝；那句话是：“挂在这里，早上训练时就能看到了。”
苏晚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突然笑出了声。
她手指在输入框里敲敲打打，最终还是只发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可发送成功后，她却忍不住想：下次再去游泳馆画画，是不是可以……问问他，要不要当自己的模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苏晚的耳尖又开始发烫。
她抱着手机，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藏着一个小小的期待——或许，这场夏末的相遇，并不会像“赔偿画”那样简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