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粗心,妹妹早产发育不良体弱多病,爸妈就说我生来就欠她。
我是姐姐,我要让着她。
从小到大,妹妹做错了事,要我担着。
妹妹哭了,爸妈就打骂我,说我不知足。
他们最疼爱妹妹,为了保障妹妹的发展,他们让我妹妹冒名就读最好的学校。
就连我最喜欢的男朋友也要拱手相让。
妹妹……爸妈……我连自己人生和爱情都被你们拿走。
我还有什么意义呢?以后把命也让给你们吧!1我握着手里南京大学的录取快递文件,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裤兜里的手机传来我妈的专属铃声。
“你刘姨说看到你的录取通知书了?”冰凉的问句带着麻将的碰撞声,“不是说好报本地的师范?你妹妹明年高考,家里哪能供得起两个大学生?着墙角搬家的蚂蚁:“我申请了全额奖学金....”“住宿费也减免”突然“啪”的一声,像是玻璃重重摔在地上。
“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当年要不是你粗心害的慧慧早产,她身体能有这么差?现在倒想着远走高飞!”“别道德绑架我”我厉声反驳。
突然我妈的语气轻了许多,“慧慧喜欢南京的梧桐树,你把名额让给,复读一年还能...”我的指甲陷进掌心的旧疤里,只听见自己说了“好...”一滴汗随着电话的挂断落在了录取通知书上,晕开了“林挽”两个字。
从小到大,我只觉得童年就好像雨季永远晾不干干的衣服。
五岁那年妹妹我爸送给客户的瓷娃娃摔碎,躲在我妈怀里抽泣:“姐姐推我。”
十一岁全市的作文比赛获奖,颁奖礼和妹妹的钢琴课撞在同一天。
我爸把邀请函撕碎了扔垃圾桶时说:“慧慧弹错音会哭一整晚,你得指导她。”
最疼的是十七岁生日。
我攒了三个月早餐钱买的白裙子,在试穿时拉链卡住后背。
妹妹举着剪刀说要帮忙,裙子的撕裂声比寒夜的晚风还凉,妹妹挠了挠头;“反正姐姐穿什么都像麻袋。”
裙子上随处可见的口子,我蹲在卫生间缝缝补补到凌晨。
钥匙插进锁孔时,屋内传来妹妹的笑声。
门口摆着三双卡通拖鞋,那是电视里的三口之家。
我看着衣架上的限量款裙子,想起上周我妈说家里困难拒绝了我去毕业聚会的请求。
“姐!”林慧赤脚扑过来扯我的背包,脖颈上新项链闪烁着冷光。
去年我用奖学金买的,我爸说成色不好,我妈当场就把它摘下来塞进我的书包里袋---后来它出现在了林慧的生日宴会上。
父母端着果盘从厨房里出来,水果切成小猫形状,那是妹妹最爱的摆盘。
“张老师说我的分和南大的录取分数线相差不大了!”林慧盯着我的录取通知书,“反正我们长的一样,“林慧班主任说的是.....还需要点......”突然母亲的声音被纸张撕裂声吞没。
碎片落在林慧新买的公主小鞋旁,“姐.....我不是故意的”林慧的声音显得有些意外。
“慧慧,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爸声音从身后响起,“让爸爸看看手伤着了没有”.....“呵呵.....”我沉默不语,蹲下去捡时,发现了手腕内有侧有血痕。
可能是我刚才扯通知书划的,也可能是上星期帮林慧抄笔记时蹭的。
旁边的一角碎片刚好盖在我手上的心理咨询本上的第一条:自残倾向源于长期情感暴力。
我起身,走出他们的中间,向门外走去把防盗门重重地合上时。
我听见三双拖鞋同时拍打地板的声响由近到远。
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两张相似的脸,我的倒影正在把药盒里的白色药片,一粒一粒按进边缘的夹角缝里。
我突然想起班主任说过的话:"林挽,你是老师见过最擅长把伤口变成勋章的学生。
"可这次我不想再要勋章了。
2第二天回家时,防盗门虚掩着。
母亲难得轻柔的嗓音从门缝里渗出来:"慧慧的成人礼还是办在明珠酒店?"我握着门把的手突然失重,十六岁生日那天下着暴雨,我蜷缩在急诊室打点滴,手机屏幕上是林慧穿着公主裙的九宫格朋友圈。
"她喜欢粉红色玫瑰。
"父亲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像在剥我的皮,"当年挽挽...""提那个晦气东西干嘛?"母亲突然抬高声调,"要不是她偷跑出去买什么破蛋糕,慧慧能早产?"我轻轻推开门,昏黄的灯光映出自己嘴角扭曲的弧度。
原来在他们心里,我连名字都成了禁语。
八岁那年急性肺炎烧到40度,迷迷糊糊听见护士问要不要换单人病房,母亲说:"慧慧闻不得消毒水味。
"病历本从书包滑落时,父亲刚好从书房出来。
深蓝色封皮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我偷藏在床底的抗抑郁药说明书。
“这是什么?"母亲抢本子的动作让她鬓角白发晃了晃。
我突然想起上周帮她染发时,她对着镜子说:"要不是为了你们姐妹,我能老这么快?"“重度抑郁..."父亲念诊断书的声音突然卡住,喉结上下滚动的样子像在吞咽刀片。
我盯着母亲颤抖的美甲,那抹鲜红正死死掐着"自残倾向"四个字。
"装病!"病历本砸在脸上时,钢印划破了嘴角,"现在又学那些下作手段骗人?你怎么不学学慧慧..."血珠滴在去年全市联考的奖状上,我蹲下去擦时突然笑出声。
原来期待真的会杀人,就像此刻我居然幻想他们会抱住我说"昭昭受苦了"。
"是啊,骗你们的。
"我仰头笑得牙龈发凉,"毕竟妹妹要高考了,不装病怎么显得我可怜?"母亲扬起的巴掌带起一阵檀香风扇的风,那是我用比赛奖金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指甲划过耳垂时,我听见血管里冰层碎裂的声响。
我已经准备好了面对现实。
收拾房间时翻出林月撕烂的练习册,她昨天把咖啡泼在上面冲我喊:"反正你这种书呆子就配捡破烂!"创可贴遮不住掌心的伤口,血迹在碎纸堆里开出暗红的花。
“姐——"甜腻的尾调像毒蛇吐信,林慧踹开门时我正在粘合撕碎的保送申请表,"帮我改作文嘛。
"在 门口的玻璃杯被余力砸在脚边时,我下意识抬手去挡。
锋利的碎片割开手腕旧疤,血滴在地板上居然很像小时候画的全家福——如果那幅画没被母亲卷起来抽我手心的话。
我愣住了一会儿……"装什么死!"林慧踢开染血的纸巾,"上次割腕不是也没死成?"她新做的美甲戳着我锁骨,"爸妈说下个月给我办成人礼,你记得把房间腾出来给客人放礼物。
"”对了,上次有个有钱叔叔来家里提亲,看上你,妈已经帮你许下这门亲事了,嘿嘿”林慧的笑声此刻如此的欢快。
我用带血的手指给伤口拍照,心理咨询师三个月前的语音突然在耳边炸开:"他们不值得你放弃整个宇宙。
"急诊室那次,医生看着新旧交错的疤痕叹气:"小姑娘,疼要喊出来啊。
"我不禁思考我是父母的亲生女儿吗?把我许给一个三十八岁的老男人,即使他很有钱。
我不能让他们插足我的幸福。
凌晨三点,我把染血的校服用84消毒液泡了三遍。
月光从阳台爬进来,照在抽屉里南大招生办未接来电上。
林慧在隔壁房间尖叫着要喝燕窝粥时,我正把抗抑郁药倒进马桶。
冲水声惊醒了感应灯的光亮,昏黄光晕里,我对着全家福比了个开枪的手势。
照片里八岁的我抱着残缺的泰迪熊,身后是林月完整的芭比城堡。
我决定要离开这个没有人情和公平的地方。
收拾行李那天下着太阳雨。
我把心理咨询记录本塞进行李箱夹层,林慧突然闯进来扯我的头发:"装什么清高!有本事永远别回来!"我没有搭理她,居然还有些庆信。
剪刀绞断长发时,镜子里两张相似的脸终于有了区别。
在我收拾完毕时。
母亲在客厅尖叫着翻找病历本,说要拿去学校揭穿我的骗局。
父亲把南大撕碎的通知书拼贴在茶几上,像是拼凑某个犯罪现场。
没有丝毫留念!我最后看了眼生活了十八年的房间,墙纸下还藏着十五岁刻的"救命"。
楼道里飘来糖醋排骨的香气,林慧最爱的味道,而我糖过敏。
就像我这个不甜的人生一样。
在登上火车站台时,我握着复读学校的宣传单给心理咨询师发短信:"原来放下不是原谅,是允许自己不再当祭品。
"列车进站时,我把用了三年的老年机扔进垃圾桶,金属外壳撞击桶壁的声音,很像林慧摔碎的第108个杯子。
广播说前方到站南京南,我摸了摸剪短的头发。
准备开始新的生活。
“挽挽你一定能行的!”车窗倒影里,有只白鸟正掠过灰蒙蒙的天空,翅膀划开的裂痕里露出一线天光。
3不知过了多久。
我在南京旧货市场卖掉最后一件羽绒服时,寒潮正撞碎在十一月末的玻璃窗上。
手机在柜台嗡嗡震动,店主嚼着槟榔笑:"又是催债的?"屏幕上跳动着陌生号码,我盯着尾号0507看了许久。
那是林慧的生日,去年今天,父亲把祖传玉佩系在她手腕上,而我蹲在酒店后厨洗堆成山的龙虾——他们说我这种晦气东西不配上主桌。
“挽挽啊..."二伯母的声音像浸了油的麻绳,"你爸妈把老房子抵押了来举办林慧的豪华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