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瘸腿的流浪猫蹭过她的脚踝,留下一道泥水印痕。
巷口霓虹灯在积水洼里破碎成斑斓的色块,像极了她十八年来拼不完整的人生拼图。
“钟艾!”
白祁轩的呼喊声穿透雨幕。
他西装革履的身影与这条破败的小巷格格不入,精心打理的髮梢在奔跑时散落几缕,黏在渗着细汗的额角。
“跟我回去,我爸答应在公司给你安排个文职……”他伸手时露出腕表,表盘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就在钟艾指尖即将触到那片温暖时,另一只苍白的手从阴影中伸出。
黑色伞面倾斜的瞬间,她看见男人心口延伸出的红线在雨水中泛着诡艳的光,如同有生命的血管般缠绕上她的手腕。
那触感并非实体,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她的事,不劳费心。”
沈鹜年的声音像浸了冰的丝绸。
白祁轩试图争辩,却在对方抬眼时僵住——那双眼底翻涌的占有欲几乎要将人吞噬,瞳孔深处隐约闪过红线倒影般的细碎红光。
被强行塞进车里时,钟艾回头看见白祁轩攥紧伞柄的手。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像极了十年前父母葬礼上,他最终松开她衣角时落在她手背的眼泪。
所谓竹马,终究是扎进血肉却拔不掉的软刺。
车厢内苦艾的气息与雨水的湿冷交织。
沈鹜年用真丝手帕擦拭她腕上并不存在的勒痕时,指尖带着神经质的轻颤。
车载音响流淌着德彪西的《月光》,旋律在雨刮器的节奏间断断续续。
“疼吗?”
他忽然开口,冰凉的指腹划过她锁骨处的蝶形胎记。
车窗外掠过的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流动的阴影,那些光线似乎刻意避开了他心口蠕动着的红线。
钟艾瑟缩着看向窗外,雨水在玻璃上扭曲成怪诞的色块。
当车辆停在郊外别墅前,他抱她下车时红线骤然收紧——她疼得吸气,却听见他低笑:“疼就记住,这辈子能救你的只有我。”
他的怀抱像缠绕着丝绒的枷锁,苦艾气息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浴室热水冲刷身体时,她听见门外压抑的咳嗽。
镜面突然浮现血字:契约成立。
转身时正对上沈鹜年倚在门边,浴衣领口微敞,心口的红线如活物般蠕动。
他递来的睡衣面料柔软得可疑,像某种经过无数次抚摸的皮肤。
恐惧与某种畸形的安心感交织成网,如同窗外在风雨中狂舞的爬山虎。
深夜惊醒时,她发现沈鹜年跪在床边地毯上。
月光透过纱帘将他睫毛的阴影投在脸颊,指尖虚虚描摹她轮廓的动作带着仪式般的庄重。
红线一端连着他心口,另一端己缠上她的脚踝,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脉冲红光。
“为什么选我?”
她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瞳孔骤缩,忽然扯开衣领。
红线扎根处的黑色纹路像蛛网蔓延:“三年前你跳江救人的视频,记得吗?”
他扯出她颈间褪色的红绳,绳结上沾着暗褐色的血渍,“那天的溺水者是我。”
“你每滴血都在叫嚣着想拯救别人……”他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她唇上。
铁锈味弥漫时,红线发出灼热的光,“而我只想独占这份善良。
钟艾,你的救赎,只能是我的毒药。
或许从江面涟漪荡开的那一刻起,命运的红线己将我们死死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