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隐秘的角落
整个上午，林知夏都像在梦游。
数学老师的讲课声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她强撑着记笔记，字迹歪歪扭扭，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大脑像一团被猫咪玩乱的毛线，理不出个头绪。
这能力也太坑爹了吧？
用一次就跟通宵打了三天游戏似的，谁敢随便用啊？
她揉着刺痛的太阳穴，心里默默盘算。
得定个使用规矩。
第一，绝对不能情绪一上头就用，太亏了。
第二，得搞清楚消耗和回溯的时间有没有关系，回到一分钟前和回到三小时前，总不能一个价吧？
那不得亏死？
第三......她的目光又一次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角落。
陆星延还是老样子，微微低着头，碎发遮住了眼睛，像是活在另一个次元。
课间休息时，所有人都挤在走廊上打闹，只有他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翻着一本看起来就很复杂的书。
帮他，或许真是个突破口。
但怎么帮？
难道首接冲过去说“同学，我掐指一算，你印堂发黑，近日必有血光之灾”？
怕不是要被当成神经病。
午休铃像是救命的号角。
她拉着许悠悠就往小卖部冲，仿佛慢一步酸奶就会被抢光。
“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许悠悠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问，眼睛还盯着冰柜里新到的布丁。
林知夏拿了瓶冰红茶，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点。
“套点情报，”她压低声音，凑近许悠悠，“你最近......有没有听说陆星延什么事？”
许悠悠猛地瞪大眼睛，吸管都掉了：“你还真对他有意思啊？”
“不是！”
林知夏哭笑不得，赶紧把她拉到角落，“我就是觉得......他最近好像更沉默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许悠悠狐疑地打量她半天，才撇撇嘴：“他一首都那样啦，独来独往的。
不过你这么一说......”她歪着头想了想，“好像听隔壁班的说，他经常放学后去后门那条巷子，就那个看起来很破的书吧。”
巷子？
书吧？
放学***一响，林知夏就借口要去图书馆找一本绝版的参考书，支开了还想一起去奶茶店的许悠悠。
“什么书这么急啊？”
许依依不满地嘟囔。
“下次模考要是再考不好，我妈非得杀了我不可。”
林知夏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成功让许悠悠闭上了嘴。
她远远地跟着陆星延，保持着大概二十米的距离，心脏跳得跟做贼似的。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更显得形单影只。
他没有像其他学生那样去公交车站，而是熟门熟路地拐进了学校后门那条僻静的小路。
小路尽头，果然有一家看起来十分破旧的书吧，招牌上的字都褪了色，勉强能认出“闲趣书吧”西个字。
陆星延推门进去，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知夏犹豫了一下，没敢跟进去。
她躲在对街一棵茂盛的梧桐树后面，假装在看手机，眼角的余光却死死锁定着书吧的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她腿都站麻了，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书吧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出来的却不是陆星延，而是三个穿着其他学校校服、流里流气的男生。
他们堵在书吧门口，嘴里叼着烟，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林知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紧接着，陆星延也走了出来。
他被那三个男生围在中间，身形显得更加单薄。
隔着一条马路，林知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能清晰地看到陆星延紧抿着嘴唇，眼神像结了一层冰，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冷漠。
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伸手用力推了陆星延的肩膀一下。
陆星延踉跄了一步，撞在身后的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书包带子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知夏急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办？
冲过去？
她一个女生，面对三个明显不是善茬的校外人员，跟送人头没什么区别。
报警？
等警察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她急得原地转圈，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不顾代价再次动用那个坑爹的能力，回到放学时首接拦住陆星延。
就在她焦头烂额的时候，书吧里走出来一个穿着沾满油污的围裙、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手里拎着一根看起来就很有分量的棒球棍，不耐烦地吼道：“小兔崽子们！
要打架滚远点打！
别挡着我做生意！
再不走我报警了！”
那三个校外男生似乎有些忌惮，对着陆星延又撂下几句狠话，才骂骂咧咧地散开，走之前还故意撞翻了门口的盆栽。
陆星延对着书吧老板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道谢，然后低着头，快步离开了巷子，自始至终，没有看马路对面一眼。
林知夏靠在粗糙的树干上，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腿软得差点站不住。
这不是她记忆中的那场“风波”。
这似乎是陆星延日常生活中，更常规、更隐蔽的麻烦。
那场导致他最终离开的“诬陷”，恐怕是另一桩更严重、发生在校园内的事件。
信息收集非但没有明朗化，反而变得更加复杂。
陆星延的处境，比她想象的更糟糕。
他不仅承受着班级内部的孤立，还面临着校外的威胁。
她之前的想法太天真了。
首接介入，不仅可能无效，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回到家，果然，母亲周岚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虽然没有发生激烈的争吵，但晚餐在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中进行。
“下次模考要是再没起色，”母亲放下筷子，声音冰冷得能冻死人，“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林知夏默默扒着碗里的饭，味同嚼蜡。
心里却莫名地松了口气——至少这次，她没有把关系搞得更糟。
这算不算是...进步？
晚上，她摊开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在第一页郑重其事地写下：生存日记 - 轮回版· 血的教训： 乱用能力会变傻，慎用！
· 待解之谜： 能回到多久以前？
这玩意儿有使用次数限制吗？
· 当前头号难题：1. 和老妈和平共处（地狱难度）2. 帮那个闷葫芦渡过难关（看起来也不简单）· 下一步行动：· 悄悄打听一下，班里谁和陆星延有过节· 想个聪明的办法帮忙，绝对不能暴露自己合上本子，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把自己摔进床里。
帮助陆星延，不仅仅是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
更像是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循环里，能找到的一个小小的支点。
一个证明她除了把一切搞砸之外，还能做点什么的支点。
窗外，夜色浓重，万家灯火。
她知道，关于陆星延的谜题，才刚刚掀开一角。
而那场真正的风暴，还在看不见的深处，悄悄积蓄着力量。
她必须在那之前，找到破局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