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反将一军,职场新人的反击
脚下的青石板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廊下挂着精致的宫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这一切都彰显着侍郎府的富贵,却也反衬出她此刻的狼狈。
粗布衣衫上沾着泥土,手腕脚踝的勒痕清晰可见,脸色因失血和惊吓而苍白,与这府邸的景致格格不入。
春桃紧紧跟在她身后,小手攥得发白,显然是怕极了正厅里的人。
苏清沅能感觉到周围下人的目光,有好奇,有同情,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后宅,一个失宠的庶女,本就是众人眼中的笑话。
“哼,看什么看?”
苏清沅忽然停下脚步,冷冷扫了一眼旁边几个交头接耳的丫鬟仆妇,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威慑力,“主子走路,也是你们能议论的?”
那几个下人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讪讪地低下头,不敢再吱声。
春桃也愣住了,偷偷抬眼看自家小姐,只觉得今天的小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的三小姐,别说呵斥下人,就是被人瞪一眼都要发抖的。
苏清沅却没心思理会这些,她很清楚,气势这东西,你弱它就强。
在现代职场,她见过太多因为唯唯诺诺而被欺负到死的新人,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正厅门口,己经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那死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家庙的人说没见着,该不会是真出什么事了吧?”
是王氏的声音,听着竟有几分“关切”,但那刻意拿捏的语调,在苏清沅听来,满是虚伪。
“母亲也别太担心了,妹妹一向胆小,许是自己躲起来了。”
这是嫡姐苏清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唉,希望如此吧。”
苏文渊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耐烦,“行了,这事先别张扬,免得影响府里名声。
派人再找找,实在找不到……就当她自己走失了吧。”
走失?
苏清沅心中冷笑。
这话说得真轻巧,合着她这个女儿,在父亲眼里,丢了就丢了,还不如府里的名声重要?
也好,既然你们都盼着我死,那我就偏要活着,还要活得好好的。
她深吸一口气,在门口站定,扬声道:“女儿苏清沅,回来了。”
话音刚落,厅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片刻后,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响起:“清沅?
进来。”
是苏文渊。
苏清沅掀开门帘,迈步走了进去。
正厅里,苏文渊坐在主位上,穿着藏青色常服,面容清瘦,眼神锐利,透着官员的精明和疏离。
他身旁坐着的王氏,穿着一身绛紫色绣牡丹的褙子,头戴赤金镶珠抹额,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满是“惊喜”,只是那眼底深处的错愕和怨毒,却没逃过苏清沅的眼睛。
下首坐着的苏清瑶,穿着粉色罗裙,容貌娇俏,看到苏清沅,脸上的得意瞬间变成了惊讶,随即又化为鄙夷,撇了撇嘴,没说话。
“清沅?
你……你这是怎么了?”
王氏率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快步走到苏清沅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那力道却捏得苏清沅生疼,“你的手怎么了?
身上怎么这么脏?
这几日你去哪儿了?
可把母亲担心坏了!”
这演技,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苏清沅忍着痛,脸上挤出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眼泪说来就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父亲,母亲,女儿……女儿差点就回不来了……”她这一跪,哭得梨花带雨,恰到好处地将身上的狼狈和伤痕展露在苏文渊面前。
苏文渊皱眉看着她身上的伤,又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是在如家庙闭门思过吗?
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女儿也不知道……”苏清沅抽泣着,眼神怯怯地扫了王氏一眼,又迅速低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那日女儿刚到如家庙,就被两个陌生的家丁拖到柴房绑了起来……他们说……说母亲您觉得女儿碍眼,让他们……让他们把女儿埋了……什么?!”
王氏脸色骤变,厉声打断她,“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清沅,你可不能因为受了点委屈,就胡乱攀诬母亲!”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苏文渊,急忙辩解:“老爷,你别听这丫头瞎说!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她一定是在外面受了惊吓,胡言乱语呢!”
苏清瑶也连忙帮腔:“是啊父亲,母亲一向最疼妹妹了,怎么可能害她?
妹妹,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没有搞错!”
苏清沅猛地抬起头,眼泪汪汪,眼神却异常坚定,“那两个人说的清清楚楚,就是母亲派他们来的!
他们还说,要对外宣称我是失足掉沟里了……若不是女儿拼死哀求,又碰巧他们良心发现,女儿现在己经是后山的一抔黄土了啊!”
她说得声泪俱下,细节清晰,不像是编造的。
尤其是她手腕和脚踝上的勒痕,更是铁一般的证据。
苏文渊的脸色越来越沉,他看向王氏的眼神也带上了审视。
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庶女,但也清楚王氏的手段。
平日里苛待庶女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动了杀心,这就触及他的底线了——毕竟,苏清沅是他的女儿,是户部侍郎府的三小姐,真死了,传出去对他的名声和仕途都没好处。
“王氏,”苏文渊的声音冷了下来,“清沅说的,是不是真的?”
王氏被他看得心里发虚,却依旧强作镇定:“老爷,我冤枉啊!
这丫头肯定是记恨我罚她去家庙,故意编瞎话污蔑我!
您想想,我要是真想害她,何必做得这么明显?”
“那女儿身上的伤怎么解释?”
苏清沅立刻反问,声音带着哭腔,却条理清晰,“家庙的僧人可以作证,女儿刚到就被人掳走了!
那两个家丁虽然没说姓名,但女儿记得他们的样子,若是父亲派人去查,定能找到!”
她步步紧逼,完全不给王氏喘息的机会。
这是她从职场上学来的第二条法则:抓住对方的破绽,就往死里打,绝不能给对方反扑的机会。
王氏没想到一向怯懦的苏清沅居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一时竟被问住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苏清瑶见状,连忙道:“妹妹,许是你认错人了?
府里的家丁那么多,难免有长得像的。
再说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外头惹了什么祸,被人打了,回来反倒怪到母亲头上?”
“姐姐这是何意?”
苏清沅看向苏清瑶,眼神里带着一丝失望,“女儿一向安分守己,除了在府里,从未在外惹过事。
倒是姐姐,三日前在尚书府的宴会上,推搡了李小姐,害女儿替你顶罪……难道姐姐觉得,女儿是因为记恨这个,才故意污蔑母亲吗?”
她这话看似是在解释,实则是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到了苏清瑶身上,顺便提醒苏文渊,自己被罚去家庙,本就是替嫡姐背的黑锅。
果然,苏文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最看重名声,苏清瑶在宴会上失仪,本就让他不满,现在又听到苏清沅替罪的事,看向苏清瑶的眼神也带上了不悦。
苏清瑶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王氏见状,知道不能再让苏清沅说下去了,连忙“扑通”一声跪在苏文渊面前,哭道:“老爷!
我真的没有啊!
清沅这孩子,定是受了太大的惊吓,才会胡思乱想!
求老爷明察,还我一个清白啊!”
她开始撒泼打滚,这是她对付苏文渊最常用的手段。
苏文渊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氏和哭得“伤心欲绝”的苏清沅,脸色变幻不定。
他心里其实己经信了七八分,但王氏毕竟是他的正妻,娘家还有些势力,他不能轻易处置。
苏清沅看出了他的犹豫,心里冷笑。
果然,在这个家里,亲情是最不值钱的,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她适时地收了收眼泪,哽咽道:“父亲,女儿也不愿相信母亲会害我……许……许真是女儿看错了,听错了……毕竟当时太害怕了……”她先退了一步,给了苏文渊一个台阶下,同时又补充道:“只是……只是那两个家丁确实说了要埋了女儿,还请父亲务必查清楚,也好让女儿安心……不然,女儿总觉得,府里处处都是危险……”这话既表明了自己“不愿”追究王氏的态度,又强调了事情的严重性,还隐隐暗示了如果不查清,以后再出什么事,责任就在苏文渊身上。
果然,苏文渊听了这话,脸色稍缓,沉声道:“好了,都起来吧。”
他先看向王氏:“此事我会派人去查,若是查出来与你无关,自然还你清白。
但在此之前,你就先禁足在自己院里,好好反省反省!”
这算是一种变相的惩罚和警告了。
王氏虽然不甘,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只能咬着牙应道:“是,妾身遵命。”
然后,苏文渊又看向苏清沅:“你受了惊吓,先回自己院里歇息吧。
让厨房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身子。
春桃,好好伺候你家小姐。”
“谢父亲。”
苏清沅恭敬地磕了个头,慢慢站起身。
她知道,这一局,她赢了。
虽然没能彻底扳倒王氏,但至少让她吃了个亏,也让苏文渊对王氏起了疑心,更重要的是,她在这个家里,暂时站稳了脚跟。
苏清瑶看着苏清沅离去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解。
这个平日里任她欺负的庶妹,怎么好像突然变了个人?
苏清沅没有回头,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不善的目光,但她毫不在意。
职场斗争,才刚刚开始。
王氏和苏清瑶,不过是她遇到的第一个小boss而己。
回到自己那间偏僻狭小的“汀兰院”,春桃连忙打水让她清洗,又去厨房领了些吃的。
看着碗里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和一碟咸菜,苏清沅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待遇,比现代公司的加班餐还差。
“小姐,您今天真是太厉害了!”
春桃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兴奋地说,“居然把夫人都怼得说不出话来!”
苏清沅笑了笑:“厉害有什么用?
还不是得喝稀粥。”
她摸了摸肚子,穿越过来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春桃,府里的月钱,我们还有多少?”
春桃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回小姐,夫人扣着我们的月钱,说是……说是您犯错,罚没了。
我们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
苏清沅皱眉。
没钱寸步难行,这话在哪个时代都适用。
她总不能一首靠苏文渊那点施舍过活。
必须搞钱。
她忽然想起记忆里那个庶兄苏明轩。
那个家伙不是喜欢经商吗?
或许,可以从他身上想想办法。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三妹妹在吗?
哥哥来看你了。”
苏清沅眼睛一亮。
说曹操,曹操到。
她起身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少年站在那里,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眉清目秀,就是眼神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嘴角总是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正是她的庶兄,苏明轩。
苏明轩看到苏清沅,先是愣了一下,显然是被她身上的伤和狼狈样子惊到了,随即皱起眉头:“你这是怎么了?
谁把你弄成这样?”
他虽然不管后宅之事,但也知道这个妹妹过得不好,只是没想到会糟到这种地步。
“说来话长。”
苏清沅侧身让他进来,“哥哥先进来坐吧。”
苏明轩走进院子,打量了一下这破败的汀兰院,撇了撇嘴:“母亲也太过分了,把你安置在这种地方。”
“哥哥今日来找我,有事吗?”
苏清沅开门见山。
她看得出来,这位庶兄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本性似乎不坏。
苏明轩嘿嘿一笑,凑近她,神秘兮兮地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你从家庙回来了,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跟哥哥做点小生意?”
苏清沅心中一动。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她看着苏明轩,露出了穿越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哦?
不知哥哥想做什么生意?”
苏明轩见她有兴趣,眼睛一亮,连忙道:“是这样的,我最近发现一种新的胭脂方子,颜色特别好看,就是……成本有点高,手头有点紧,想找个人合伙,一起出资,赚了钱咱们平分!”
胭脂?
苏清沅挑眉。
这倒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古代女子爱美,胭脂水粉的市场可不小。
她想起现代那些五花八门的化妆品营销手段,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合伙可以。”
她看着苏明轩,眼神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你说!”
苏明轩见有戏,连忙道。
“方子我要看看,而且,营销的法子,得听我的。”
苏清沅自信地说,“我保证,只要按我说的做,咱们这胭脂,一定能大卖。”
苏明轩愣了一下,看着自家妹妹这胸有成竹的样子,总觉得今天的她,格外不一样。
但他也没多想,反正他对做生意的门道也不太懂,有人出主意更好。
“行!
听你的!”
他大手一挥,爽快地答应了,“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我这就回去把方子拿来!”
看着苏明轩风风火火跑出去的背影,苏清沅笑了。
搞钱大计,第一步,启动。
有了钱,她才能在这个家里真正立足,才能有底气对抗王氏和苏清瑶,才能……活得更自由。
只是她没想到,这场看似简单的“合伙生意”,会在不久的将来,把她卷入一个更大的漩涡之中。
而此刻的苏清沅,满脑子都是怎么改良胭脂、怎么打开销路,完全没意识到,正厅里,王氏被禁足的消息己经传遍了整个侍郎府,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