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树棺,夜探影

幽冥锁玉 丛锦 2025-10-06 10:4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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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的香燃到第三截时,沈清辞终于认出了第三十七种符纹。

她指尖捏着支狼毫笔,蘸着掺了金粉的朱砂,在黄符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镇宅符”,墨汁晕开的痕迹像条挣扎的小蛇,引得旁边的“看客”一阵骚动。

那是只巴掌大的灰毛小狐狸,正蹲在供桌腿上,尾巴卷成个圈,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她的符纸,时不时发出“吱吱”的嘲笑。

这狐狸是顾晏臣三天前从城郊乱葬岗带回来的,说是被饿死鬼附了身,清干净阴气后却赖着不走,总爱跟在沈清辞脚边打转,尤其爱偷她画废的符纸当窝。

“再笑撕了你尾巴。”

沈清辞瞪了它一眼,手腕一抖,刚画到一半的符纹彻底歪了,活像条蜈蚣。

她泄气地把符纸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竹篓——那篓子里己经堆了半篓废符,都是她这两天的“杰作”。

顾晏臣坐在对面的太师椅上,手里翻着本线装古籍,书页泛黄发脆,边角卷得像朵菊花。

他看都没看沈清辞,只淡淡道:“画符讲究心手合一,你太急了。”

“可这符纹太复杂了嘛,”沈清辞托着腮帮子,看着他指尖夹着的符纸,上面的“镇宅符”线条流畅,朱砂均匀,符纹收尾处还带着个小小的勾,像是随意添上的,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劲道,“你画得那么快,是不是偷偷练了几十年?”

顾晏臣抬眼,眼底闪过丝笑意:“顾家子弟从三岁起就开始学画符,我画的第一张符,比你这团废纸还不如。”

他放下古籍,起身走到她身边,弯腰拿起她的狼毫笔,“手腕放松,跟着我来。”

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温热,带着淡淡的檀香。

沈清辞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鼻尖萦绕着他袖口飘来的皂角味,混着祠堂里的香火气,竟让她有些走神。

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流畅的弧线,她感觉他的力道时轻时重,像是在引导着某种看不见的气。

“凝神。”

顾晏臣的声音就在耳边,低沉的嗓音带着种奇异的穿透力,“想象朱砂里的金粉在发光。”

沈清辞定了定神,跟着他的力道继续画。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符纸上的朱砂竟真的泛起层淡淡的红光,转瞬即逝。

小狐狸“嗷”了一声,吓得从供桌腿上摔下来,西脚朝天露出白肚皮,逗得沈清辞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点样子了。”

顾晏臣收回手,指尖沾了点朱砂,“记住这种感觉,画符不是描图案,是借朱砂引阳气,勾连天地。”

他转身回太师椅时,沈清辞瞥见他耳根微微发红,像是被香火熏的,又不像。

她低头看着自己画的符纸,刚才那瞬间的红光不是错觉,这让她心里忽然生出点底气——或许,她也不是那么笨。

傍晚时分,张妈来祠堂送点心,脚步匆匆,脸色发白。

张妈是顾家的老佣人,从顾晏臣小时候就在主宅做事,见过不少世面,此刻却慌得手里的托盘都在抖。

“先生,小姐,”她把点心放在桌上,声音发颤,“前院的石榴树……出事了。”

顾晏臣皱眉:“怎么了?”

“那树……那树在流血!”

前院的石榴树有近百年的树龄,枝繁叶茂,每年夏天都结满红灯笼似的果子。

沈清辞跟着顾晏臣赶到时,几个佣人正远远地站着,指着树干瑟瑟发抖。

夕阳的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

树干靠近根部的地方裂了道缝,暗红色的液体正从缝里往外渗,顺着树皮往下流,像极了血。

更诡异的是,那些渗出来的“血”落在草地上,竟让青草瞬间枯黄,冒出股焦糊味。

“是尸气。”

顾晏臣蹲下身,指尖沾了点暗红色液体,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沉了下去,“这树底下埋着东西。”

沈清辞突然想起前几天井里的丫鬟,还有那棵塞着布娃娃的老榕树:“又是……不干净的东西?”

“不像老宅里原有的,”顾晏臣站起身,目光扫过院墙,“倒像是有人故意埋在这里的。”

他转头对张妈说,“去拿铁锹来。”

张妈吓得连连摆手:“先生,这……这太吓人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埋在这里会污染地气,不出三天,整座宅子的阴气都会翻涌。”

顾晏臣的语气不容置疑,“快去。”

铁锹挖到三尺深时,碰到了硬东西。

“哐当”一声脆响,震得沈清辞手麻。

顾晏臣接过铁锹亲自挖,很快,一个黑色的木盒露出了轮廓,盒身雕着繁复的花纹,看着像口缩小的棺材。

“这是……”沈清辞往后退了半步,总觉得这木盒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性。

顾晏臣用铁锹撬开盒盖,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像是腐肉混着铁锈。

盒里铺着块黑布,上面放着个小小的布偶,只有巴掌大,用粗麻线缝的,眼睛是两颗生锈的铁钉,心口插着根银针,针尾还缠着几缕头发。

“是魇镇术。”

顾晏臣的脸色很难看,“有人想用这东西害顾家。”

沈清辞听得头皮发麻。

她在沈家时听老人说过,魇镇术是最阴毒的邪术,用布偶代替活人,钉入毛发精血,日夜诅咒,能让对方日渐衰弱,首至暴毙。

“会是谁?”

“顾家世代镇压阴物,结的仇家能从街头排到巷尾。”

顾晏臣用两根手指捏起布偶,动作嫌恶,“不过敢在顾家老宅埋这东西,胆子不小。”

他将布偶扔进木盒,盖上盖子,“拿火来烧了。”

火盆搬来时,天色己经擦黑。

木盒被扔进火里,“噼啪”作响,冒出黑烟,那股腥臭味更浓了,还夹杂着凄厉的尖啸,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声音在哭嚎。

小狐狸吓得钻进沈清辞的裙底,瑟瑟发抖。

顾晏臣站在火盆前,手里捏着张“破邪符”,等木盒烧得只剩灰烬时,他将符纸扔进去,火苗“腾”地蹿高,变成诡异的青绿色。

“尘归尘,土归土,邪祟不扰顾家宅。”

他低声念咒,青绿色的火苗渐渐平息,最后化作一缕青烟,被晚风吹散。

树缝里的“血”不流了,裂开的树皮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留下道浅浅的痕,像是从未受过伤。

回西侧小楼的路上,沈清辞总觉得背后发凉,像是有人跟着。

她回头看了好几次,空荡荡的走廊只有灯笼的影子在晃,可那道视线却如影随形,黏在背上甩不掉。

“别怕。”

顾晏臣放慢脚步,与她并肩而行,“魇镇术被破,施术人会受反噬,短期内不敢再来。”

“可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用别的法子?”

沈清辞攥紧了口袋里的镇魂铃,铃铛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安心,“刚才那布偶……看着好吓人。”

“再吓人也只是个布偶,”顾晏臣的声音放轻了些,“真正可怕的,是藏在暗处的人心。”

他转头看她,月光落在他侧脸,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今晚锁好门窗,听见任何动静都别开门,我会在你窗下守着。”

沈清辞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她点点头,没敢看他的眼睛。

回到房间后,她仔细检查了门窗,连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

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窗外有动静。

后半夜时,她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突然听见“咚”的一声,像是有人在敲窗户。

她猛地坐起来,握紧了枕边的桃木簪——这是顾晏臣傍晚给她的,说是用老宅后院的桃木削的,能驱邪。

“谁?”

沈清辞的声音发颤。

窗外没有回音,只有风刮过树叶的“沙沙”声。

可没过几秒,又传来“咚咚”两声,力道很重,像是用石头砸的。

沈清辞想起顾晏臣的话,死死咬住嘴唇没再出声。

她摸到床头的油灯,刚想点亮,突然看见窗户纸上映出个巨大的影子,头大身小,像是个畸形的孩童,正贴着窗户往里看。

影子的手在窗纸上摸索,很快,指尖处的纸开始变湿,透出种暗红色,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湿了。

紧接着,“嗤啦”一声,窗户纸被捅破个洞,一只青灰色的手指伸了进来,指甲又尖又长,泛着冷光。

沈清辞吓得浑身僵硬,抓起桃木簪就往那手指刺去。

“嗷”的一声惨叫,手指猛地缩了回去,窗户纸的破洞处渗出几滴黑血,落在窗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腐蚀出几个小坑。

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在逃跑。

沈清辞冲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只见月光下有个瘦小的黑影正往院墙跑,跑起来一瘸一拐,身后拖着条长长的影子,却不是自己的——那影子扭曲变形,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拉扯。

“站住!”

顾晏臣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带着股凛冽的寒气。

他手里提着盏灯笼,灯光照亮他周身,那些试图靠近的黑影都被灯笼的光晕逼退。

瘦小的黑影跑得更快了,眼看就要翻过院墙,顾晏臣突然抬手,将手里的灯笼扔了过去。

灯笼在半空炸开,化作无数火星,像张火网罩住黑影。

黑影发出凄厉的尖叫,在火网里挣扎,渐渐显露出原形——竟是个穿着破烂童衣的小鬼,脸上长着层灰毛,眼睛是两个黑洞,嘴里露出尖牙。

“是养小鬼的人派来的。”

顾晏臣走到火网前,看着里面挣扎的小鬼,眼神冰冷,“用孩童尸身炼小鬼,还敢送到顾家来撒野。”

小鬼突然往地上一扑,化作团黑雾想钻地逃跑。

顾晏臣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张“困魂符”,往地上一拍,符纸瞬间扩大,形成个金色的网,将黑雾牢牢罩住。

黑雾在网里翻滚,发出“呜呜”的哭声,像个真正的孩子在害怕。

沈清辞站在窗边,看着那团黑雾,心里忽然有点发堵。

她想起外婆说过,被炼成小鬼的孩童,生前大多遭遇不幸,死后魂魄不得安宁,还要被驱使作恶。

顾晏臣捡起地上的困魂符,转身往小楼走来。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长,灯笼炸开的火星还在他肩头闪烁,像落了场烟花。

“吓到了?”

他站在窗下,抬头看着沈清辞,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歉意,“是我没料到对方这么快就动手。”

“那小鬼……暂时困在符里,”顾晏臣掂了掂手里的符纸,“明天找个向阳的山坡烧了,让他早日投胎。”

他顿了顿,“今晚不会再有动静了,睡吧。”

沈清辞点点头,却没立刻关窗。

她看着顾晏臣转身往院门口走,灯笼的光晕随着他的脚步移动,照亮石板路上的青苔,还有墙角偷偷探出头的野草。

小狐狸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他脚边,跟着他的影子一颠一颠地跑,像个小小的跟屁虫。

她突然想起傍晚画符时,他覆在她手背上的温度,还有他耳根那抹极淡的红。

窗外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得窗帘轻轻晃动,沈清辞摸了摸口袋里的玉佩,冰凉的玉身在掌心渐渐变温,像揣着颗小小的太阳。

或许,这栋闹鬼的老宅,也不是那么可怕。

至少,窗外有个人在守着,手里提着灯,能驱散所有的黑暗。

她关了窗,躺回床上,这次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没有青灰色的手指,没有渗血的树,只有片暖暖的光,梦里有人握着她的手,教她画一道会发光的符。

第二天清晨,沈清辞在祠堂的香炉旁发现了串新的桃木佛珠,颗颗圆润,上面还沾着点晨露。

顾晏臣坐在太师椅上翻古籍,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发梢,泛着层柔和的金。

“这是……给你的。”

顾晏臣头也没抬,“昨天那小鬼的阴气沾了点在你床上,戴这个能安心些。”

沈清辞拿起佛珠,触手温润,还带着淡淡的木头香。

她数了数,一共十八颗,每颗上面都刻着个小小的符号,像是简化的符纹。

“你刻的?”

顾晏臣翻过一页书,声音闷闷的:“张妈刻的,她手巧。”

小狐狸突然从供桌底下钻出来,嘴里叼着块碎木片,上面还沾着点刻刀的痕迹,分明是新削的。

沈清辞看着顾晏臣微微发红的耳根,突然笑了,将桃木佛珠戴在手腕上,大小刚刚好。

祠堂的香又燃了一截,青烟袅袅,缠绕着阳光,在地上织出张透明的网。

沈清辞拿起狼毫笔,这次没有急着下笔,而是先深吸一口气,想象着掌心的桃木佛珠在发光。

或许,学画符也没那么难。

她想。

只要身边有盏不灭的灯,再黑的夜,也能走出光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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