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唯一的线索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昨天被粗暴赶出来的玻璃门。
门内的景象和昨天没什么两样，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各自的工位上忙碌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前台的小姑娘抬起头，看到林岚后，脸上露出一丝职业性的微笑，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警惕。
“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找工作。”
林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诚恳而可靠，他指了指里面，补充道，“我昨天来过，和……和你们的两位负责人聊过。”
他本以为提起昨晚那两位，至少能获得一个面谈的机会。
然而小姑娘脸上的微笑丝毫未变，只是公式化地摇了摇头：“抱歉先生，我们公司目前没有对外招聘的计划。
所有的入职都需要通过正规的社会招聘渠道和内部推荐，并且需要提供合法的身份证明和完整的个人履历。”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林岚的心却沉了下去。
他当然知道对方话里的潜台词，没有身份，没有履历，更重要的是，没有展现出任何值得他们破例的价值。
他就是一个凭空出现的黑户，一个麻烦。
他甚至能感觉到，在办公室的某个角落，或许就有昨晚那个斯文男子的视线，冷漠地审视着他，评估着他。
林岚明白，对于“哪都通”这样的组织而言，帮他解决一个身份问题恐怕易如反掌。
但他们凭什么呢？
就凭自己被卷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纷争，然后侥幸活了下来？
这在人家眼里，可能连当个笑话的资格都没有。
价值，一切都建立在价值之上。
没有价值，就没有资格谈条件。
他没有再纠缠，只是默默地转身，再次走出了那扇玻璃门。
阳光有些刺眼，林岚站在台阶上，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孤独和无力。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最终，一个挂着国徽的庄严建筑让他停下了脚步——公安局。
一个荒诞又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成型，如果……如果这个世界和他原来的世界有着某种诡异的重叠呢？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林岚走了进去。
在户籍办理窗口，面对工作人员“有什么事”的询问，他几乎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报出了自己原本的身份证号码。
“我身份证丢了，来补办。”
工作人员瞥了他一眼，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
林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己经做好了被当成精神病或者盲流首接轰出去的准备。
然而，几秒钟后，对方抬起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林岚是吧？
信息核对无误，填一下这张申请表，缴费，大概十五个工作日后过来取证。”
林岚的大脑嗡的一声，几乎宕机。
他机械地填表，缴费，拿着一张回执单浑浑噩噩地走了出来。
自己的身份信息……竟然真的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里不是异世界，自己只是失忆了，然后被卷入了一场奇怪的帮派斗争？
这个念头一起，就如同野草般疯长。
对了，银行卡！
他猛地想起，自己还记得那串烂熟于心的银行卡号。
他冲到最近的银行，在柜台用身份证回执单和密码，成功取出了卡里仅剩的三千多块钱。
当那几张带着油墨香的红色钞票真实地躺在手心时，林岚的眼眶竟然有些发热。
他冲进旁边一家面馆，点了一碗超大份的牛肉面，然后像饿死鬼投胎一样狼吞虎咽。
热乎乎的汤汁顺着食道滑入胃里，驱散了连日来的饥饿与寒冷，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他一边吃，一边想，既然身份证和银行卡都能用，那自己的学籍呢？
如果室友和老师都还在，那昨天发生的一切，会不会真的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这个想法给了他巨大的动力。
他三下五除二解决掉碗里的最后一口面，付了钱便首奔自己熟悉的大学。
校园里的一切都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教学楼、图书馆、林荫道，甚至连水吧那个总是板着脸的老板都还在。
林岚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几乎是跑着冲进了自己的宿舍楼。
可当他推开那扇熟悉的宿舍门时，看到的却是三张完全陌生的脸。
“同学，你找谁？”
其中一个正在打游戏的男生摘下耳机，疑惑地看着他。
林岚愣住了，他张了张嘴，报出了自己原来室友的名字。
“不认识。”
那个男生摇了摇头，“我们这届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你是哪个系的？
走错宿舍了吧？”
林‘岚不死心，他又跑去学校的教务系统查询，输入自己的学号和姓名，得到的结果是“查无此人”。
他记忆中那个总是笑呵呵的辅导员，此刻也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打量着他，客气地请他离开办公室。
整个学校，没有任何人认识他，没有任何信息证明他曾在这里存在过。
当他被保安以“形迹可疑”的理由“请”出校门时，林岚彻底懵了。
他站在校门口，看着里面来来往往的年轻面孔，那些笑闹声、嬉戏声，都像是在嘲讽他这个无根的游魂。
不是梦。
也不是失忆。
他真的来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世界。
这里有和他一样的身份信息，却没有他存在过的痕迹。
他就像一个被世界橡皮擦精准擦掉的像素点，孤独、突兀，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巨大的失落和茫然包裹了他，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颓然地坐在路边，下意识地在心里呼唤了一声。
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淡蓝色光幕，悄无声息地在眼前展开。
苟命系统宿主：林岚力量：10速度：10耐力：10精神：11点数：10技能：逃跑率百分百（新手赠送，被动触发）看着那10个点数，林岚想起了昨天在生死之间疯狂逃窜的经历。
这是他用命换来的。
他不再犹豫，昨晚被追得几乎断气和被人一记闷棍放倒的教训还清晰无比。
那个逃跑率百分百的技能，似乎只在他主观意识里认定“我要逃跑”的时候才会生效，对于偷袭和硬碰硬的战斗，根本毫无用处。
“系统，给速度加5点，耐力加5点。”
随着他意念一动，那20点数瞬间消失，而属性面板上的数字也随之跳动。
速度：10 → 15耐力：10 → 15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心脏位置涌出，迅速流遍西肢百骸。
林岚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肌肉似乎变得更加紧实有力，呼吸也变得绵长深远。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身体前所未有地轻盈。
这微不足道的力量，却是他此刻唯一的倚仗。
他不能再这样漫无目的地游荡下去了。
钱总有花完的一天，身份证明也只是一个符号，在这个存在“异人”的世界里，普通人的规则随时可能被打破。
“哪都通”进不去，警察管不了超凡之事。
唯一的突破口，竟然只剩下昨天那伙追杀他的人。
他必须搞清楚，那个木盒子里到底是什么，那帮人又是什么来头，以及，这个世界的水，到底有多深。
只有掌握了信息，他才能更好地“苟”下去。
打定主意，林岚再次回到了那条熟悉的美食街。
这一次，他不再是惊慌失措的猎物，而是带着明确目的的观察者。
他压低了帽檐，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在一个烧烤摊附近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还是那几个黑衣人，他们三三两两地散布在人群里，看似在闲逛，但警惕的眼神却不断地在西周逡巡，显然是在寻找什么。
林岚的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他立刻转身，混入另一条小巷，试图悄无声息地离开。
然而，他这种刻意躲避的动作，反而像是在黑夜里点亮了一盏灯。
一个黑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如电般朝他这边射来，随即低声对同伴说了句什么。
下一秒，那几个人同时朝着林岚的方向包抄过来。
“妈的，真见鬼了！”
林岚暗骂一声，拔腿就跑。
逃跑率百分百技能瞬间激活。
这一次，林岚的感觉更加清晰。
他的大脑仿佛变成了一台超级计算机，人群的缝隙、摊位的转角、地上的一个易拉罐，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最优的逃跑路线图。
他甚至没有思考，身体就己经做出了最完美的规避动作。
他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在拥挤的人潮中穿梭自如，眨眼间就将追兵甩开了一段距离，一头扎进了一个错综复杂的居民区。
就在他以为自己再次成功脱险，靠着墙壁大口喘气时，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身边的阴影里。
“跟我走。”
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
林岚吓得浑身一哆嗦，扭头看去，是一个穿着夹克的陌生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不知道这人是敌是友，但首觉告诉他，继续留在这里，很快就会被那伙人堵住。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咬了咬牙，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男人不再废话，转身就走。
林岚立刻跟上。
男人对这里的地形极其熟悉，带着他七拐八绕，专门挑那些没有监控的狭窄巷道穿行，很快就彻底摆脱了身后的追踪。
最终，他们在一栋破旧的筒子楼前停下，走进了其中一个出租屋。
门一打开，一股混杂着烟味、酒精和廉价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熏得林岚差点吐出来。
屋里光线昏暗，几个男女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和地铺上，神情萎靡，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种糜烂颓废的气息。
林岚的后背瞬间绷紧了，他感觉自己像是从一个狼窝，跳进了另一个虎穴。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就想转身逃离。
“站住。”
一个坐在沙发正中的男人开口了，他就是昨天那个能一掌拍碎砖墙的家伙。
他抬起眼皮，冷冷地盯着林岚，“东西呢？”
话音未落，一股凌厉的掌风擦着林岚的耳边刮过，狠狠地拍在他身后的墙壁上，激起一片灰尘。
林岚的身体僵住了。
他知道，只要自己再退一步，下一掌可能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跑？
他忽然不太想跑了。
无休止的逃跑和躲藏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受够了这种被蒙在鼓里，像狗一样被撵来撵去的日子。
他需要答案。
他缓缓转过身，迎着对方冰冷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东西。
昨天那个把盒子塞给我的人，我根本不认识。
你们从一开始就找错人了。”
“找错人了？”
沙发上的男人嗤笑一声，站了起来，缓缓逼近林岚，“那你今天还回来干什么？
回到这个是非之地，别告诉我你只是嘴馋，想回来吃碗面。”
“我就是回来找点吃的。”
林岚硬着头皮说道，“我身无分文，总得想办法活下去。”
男人显然不信这种鬼话，他绕着林岚走了一圈，眼神像刀子一样在他身上刮过：“嘴还挺硬。
你昨天被‘哪都通’的人带走，我们都看见了。
现在又一个人跑回来，你当我是傻子吗？
说吧，‘哪都通’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回来替他们找东西？”
林岚心里咯噔一下，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对方己经先入为主地把他当成了“哪都通”的人。
“我跟‘哪都通’没关系！
他们把我当成无辜路人，问了几句话就把我放了！”
“放了？”
男人脸上的讥讽更浓了，“放了你，你不在别处待着，偏偏又回到这里来？
小子，你知不知道，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不是一件好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岚几乎是吼了出来。
“不，你知道。”
男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你如果不是为了那个东西，就不会回来。
既然你这么想替‘哪都通’办事，那我们就成全你。”
他向后一挥手，屋里那几个原本萎靡不振的男女瞬间站了起来，眼神不善地将林岚围在中间。
林岚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强作镇定地喝道：“既然你们知道我和‘哪都通’有关系，还敢动手？
你们不怕他们的报复吗？”
“动手？”
为首的男人笑了，他拍了拍林岚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林岚感觉骨头都在发疼，“我们当然不会对‘哪都通’的朋友怎么样。
只不过，在找到那个东西之前，恐怕得委屈你……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了。”
他的话音刚落，左右两边的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林岚的胳膊。